跡部景世扭著頭,小手被板垣默語牽著,路都不用看,跟著他的母親大人走就行。


    他才不相信父親大人會聽母親大人的話,他才不相信父親大人歸母親大人管呢!


    不要看他小就覺得他好唬弄!他才不是那些什麽都不懂的小毛孩子!


    “景世,川島她們什麽時候過來的?”板垣默語才走了幾步,就看到坐在長廊上觀賞把玩葡萄的川島淺香和川島花見。


    葡萄藤蕩下來,將川島花見這個小女孩遮去了大半。但遠遠就能聽見她的笑聲,伴著幾句童趣滿滿的話語。


    “姐姐,為什麽葡萄有的是綠色,有的是紅色,有的是紫色?是不是它們怕被大家摘了吃掉?”


    “姐姐,姐姐,我們迴家也栽一些葡萄好不好?掛在那些綠色的大樹上就像霓虹燈,一定特別好看!”


    “姐姐,我告訴你,我能夠看到樹精靈的!樹精靈的頭發就和紫葡萄差不多!所以,我們迴去栽葡萄好不好?樹精靈一定會很開心的!”


    “姐姐!跡部君迴來了!”川島花見興奮地跳下來,小碎步地跑來。


    她穿著粉白底櫻紅圓點花紋的和服,穿著足袋的腳踩著木屐,“啪嗒啪嗒”像個小大人一樣,有趣得緊。


    “川島小小姐和姐姐正巧過來玩?”板垣默語笑眯眯地問她,得到的卻是撥浪鼓一樣的搖頭舞。


    “不是,姐姐說帶我來見跡部君,不然我才不會穿這種衣服。”她扯扯自己的衣袖,一臉嫌棄。


    “川島大小姐,你知道我們在果園?”板垣默語點了點頭,站直身體,看著因為木屐關係比她高了半個頭的川島淺香。


    她怎麽就那麽懷疑呢?川島淺香這是從哪兒得到的情報?


    “默語,怎麽突然與我生疏了?不是說好叫名字的嗎?”川島淺香秀美皺起,雙手提著和服兩側,上前幾步,“是不是我之前跟過來找花見讓你不高興了?”


    板垣默語擺擺手,“我哪有那麽小心眼。你怎麽會知道我們在果園?”


    “你在懷疑我?”川島淺香一臉不敢置信,仿若自己受了多大的傷害。可這並沒有讓板垣默語鬆口,板垣默語冷冷看著她,在等待她的迴答。


    板垣默語其實是相信川島淺香的,否則,她已經在心底給她貼上標簽了,完全不會再要聽她的解釋。


    能夠給她解釋的機會,是想要相信她的。


    當然,最終信不信任她,還要看她怎麽迴答。


    “我也是一路打聽過來才知道你們在這裏的。”川島淺香繼續往前,見板垣默語生生後退一步,她才擰著眉,小聲道:“我有事要和你說,這裏有沒有方便說話的地方?”


    “這裏就很方便。”板垣默語牽著跡部景世坐在長廊上,伸手就要去摘葡萄,被跡部景世提醒:“媽媽,不是說要讓園主同意才能摘嗎?”


    對於跡部景世的稱唿她是滿意的,可……這不能摘葡萄,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景世提醒的對,媽媽一時忘了。”板垣默語收迴手,卻聽到跡部景世又對著川島花見道:“你得到園長的同意了嗎?”


    川島花見把小手往後藏,她的手上有兩顆鴿子蛋大小的葡萄,汁水飽滿,酸甜可口,她之前已經嚐過好幾顆了。


    小臉憋成了夕陽色,急切地望著自己的姐姐,希望姐姐能夠替她解圍。


    川島淺香還在為板垣默語的生疏苦惱,根本沒有時間替妹妹解圍。她滿臉為難地對著板垣默語道:“事實上,我小姨和小姨夫失蹤了……”


    她雙手捂住了川島花見的耳朵,並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聽到這些話。


    板垣默語卻沒有去捂跡部景世的耳朵,這些糟心事,跡部景世哪怕沒有用耳朵聽到,他的心也會有所猜測。若是想左了,自行苦惱,還不如現在聽清楚了。


    “真樸女士和章緒先生嗎?具體怎麽迴事?”板垣默語很冷靜地問,可川島淺香卻沒有她那般鎮定,神色慌亂:“家……家裏有人說……是跡部君把他們……”


    眼神飄忽,讓人不亂想都不可能。


    板垣默語沉默片刻,幫她把話補全:“懷疑景吾把他們灌了水泥,放麻袋沉東京灣了?”


    川島淺香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目光灼灼地盯著板垣默語。


    那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板垣默語的唇突然彎起醉人的弧度,她顯然心情很好:“真有人這麽說?那還真是看得起跡部家了呢!”


    “還是,他們認為跡部君的未婚妻是我,所以認為憑著板垣家在武術界的修為,能夠輕而易舉將人抹殺?”板垣默語笑得更開了,她雙手合十,輕輕一擊,眼睛透亮:“一定很羨慕嫉妒恨吧?”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想法?”


    說罷,她含笑與川島淺香對視,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眼底處隻有一片冰涼。


    “默語……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受到刺激太大……”川島淺香上前握住板垣默語的雙手,微微用力,似乎要把自己的力量分給板垣默語。


    “你認為我不應該高興嗎?”板垣默語歪頭,調皮地眨眨眼。


    “這……這件事不是好事吧?”川島淺香又伸手撩開板垣默語額前的發,用自己的額頭貼上去,感受板垣默語的體溫,“沒有發燒啊……”


    “當然沒有發燒,如果我發燒了,可能會對這件事很難過。”板垣默語格開川島淺香的額頭,又冷冷笑兩聲:“放出這種話,不就是想要我和景吾方寸大亂嗎?”


    她繼續盯著川島淺香:“隻是,沒有想到,傳給我這些話的人會是你。”


    “你,沒有這麽笨吧?”


    川島淺香驚訝於板垣默語說話的直白,她印象中,板垣默語應該是很溫和的人,怎麽一夕之間變得言辭如此犀利。


    而說出這番話的板垣默語自己心裏也焦躁,一團火在心口燒著,讓她的話幾乎不經大腦往外冒。


    不受控製,她不受自己控製!


    “媽媽,我餓了。我們先去吃晚餐好不好?”跡部景世的聲音再次讓板垣默語清醒,她慶幸自己身邊有這樣一個孩子,一個如此貼心的孩子。


    “好。”她歉意地站起身,朝著川島淺香和川島花見點了點頭:“你們自便。”


    這會兒,川島淺香才放開捂著川島花見耳朵的手。川島花見看到跡部景世要走,忍不住了:“跡部君要去哪兒?”


    跡部景世頭都沒迴,聲音響亮:“本大爺和媽媽去用餐。”


    “那,那我們一起吧?”川島花見的這句話正是川島淺香預料中的,也是她需要川島花見說出來的,替她開這個口。


    “本大爺不想和外人一起用餐。”跡部景世很快迴絕,沒有任何猶豫。


    這在川島淺香預料之內,可她沒想到的是,板垣默語竟然無異議,也沒有幫跡部景世圓話,而是挺直腰板,牽著跡部景世直接離開了。


    那一晚,板垣默語和跡部景世把晚餐帶給跡部景吾後,就迴屋休息。板垣默語特意讓小野看著她,告訴小野,如果她有任何異常,就當她是敵人,千萬不要心慈手軟。


    小野哪裏會心慈手軟,想到板垣默語以前在練武場對他的一頓頓胖揍就躍躍欲試,連夜班都不困了。


    隻是,板垣默語太正常,偶爾醒來還會幫跡部景世蓋薄毯,一點兒也不像會出事。


    次日,一家人用完早餐時,又見到川島淺香和川島花見,她也像沒事人一樣打招唿:“早上好。”


    “早安。”川島淺香與川島花見異口同聲。見他們要走,又追問:“你們要去哪裏?”


    “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和你們匯報行程吧?”板垣默語手在跡部景世頭發上比著。跡部景世的頭發這段時間長長了不少,過段時間要修理一下。


    男孩子頭發太長總有些嬌氣。


    “默語,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幫忙。”


    板垣默語剛要拒絕,跡部景吾就按住板垣默語的手,挑挑眉,唇劃出一道弧線:“啊嗯,既然你們有這份心意,本大爺也不會視作不見。”


    正疑惑跡部景吾怎麽會同意川島她們跟著,就聽到那華麗的聲音:“本大爺正想帶秋元西澈去精神病醫院看病,不過,川島大小姐願意幫忙,本大爺就不親自去了。”


    板垣默語差點笑出聲,她慶幸自己平時就是笑著的樣子,否則現在笑出來肯定特別突兀!


    被跡部景吾牽著手繼續往前,走出一段後,她輕聲笑道:“我們不是說好去北街看秋元家房子的嗎?”


    跡部景吾勾唇,笑得華麗:“啊嗯,那是我們要去做的事,本大爺還有自己單獨要做的事。她願意替本大爺分憂就讓她去。”


    “景吾,你這麽壞,川島大小姐知道了肯定會大吃一驚。”可是,壞壞的跡部大爺,真的好有魅力,讓她怎麽看都看不夠。


    跡部景吾像是想起了什麽,對著跡部景世一本正經地囑咐:“啊嗯,景世以後要聽媽媽的話,本大爺可是歸你媽媽管的,她生氣了本大爺也跟著遭殃。”


    板垣默語這次是笑得淚花都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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