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複他們入得城後,發現城內還殘留戰爭遺留的痕跡,戰爭的創傷還沒有完全愈合。找了一間城內最大的酒肆,將馬匹給店小二去馬槽裏喂上等的草料,四人進去找了一個較為熱鬧的地方坐下,要了些上好的酒食。


    等著酒菜被送上來,聽著周圍人的議論,也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這時,隻見一個貴公子模樣的人說道:“燕國上將軍欲用些小恩小惠就想要我齊人信服,真實小瞧我齊國眾人。王蠋,真是我們齊國人的賢士,寧死也不屈從於燕國人的高官厚利,實是我等榜樣。”


    “彩”周圍的人唿道。


    “如今,我們有賢王法章已經稱王,即墨也有田單這位智計百出的人堅守,我們齊國是不會亡的。那些接受燕國授予官職的投機之士,實在是我齊國敗類,人人得而誅之!”那位年輕公子深受鼓舞,繼續激動地說道。


    “彩”


    姬複聽得直皺眉頭,這就是曆史上所謂的仁政化齊入燕?太扯了,這樣下去,別說五年,再來十年也成功不了!……恐怕“自己”說不定還成全了樂毅的名聲呢,因為就算“自己”對他信任有加,他的政策也絕對不會成功的……隻有蘿卜,沒有大棒怎麽可能成功?


    正在姬複思考之際,隻見一名原來一直沉默不語的布衣青年說道:“公孫公子,此話說的好像太片麵了吧。自燕國上將軍入齊以來,廢除齊王原先的苛政,減輕我齊國百姓的賦稅徭役,讓我齊國百姓有了生存之機,豈非大恩?況且,他敬重賢才,將治理齊國交給我齊國的賢能之士,又有何不可?你等在此如此議論,還不曾被列為刑徒,豈非燕王仁慈,真心把我等當做一家人?”


    周圍人的聽到後經陷入了少有的寂靜,有些原來起哄的人突然沉思起來。隻見那公孫公子氣急敗壞,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叫板的沉穩布衣青年,眼珠轉動,竟是說道:“不知仁兄哪裏人氏,莫非燕國奸細?”周圍人看他的眼神也不善起來。


    隻見那布衣青年也不著惱,隻是笑了笑,向著周圍的人作禮後,說道:“我自然是齊人,眾位揣著明白何必裝糊塗呢?……道不同不相為謀,某去也。”說著竟自顧自的向著門口走去,留下一眾人等大眼瞪小眼。


    “齊國敗類。”公孫公子羞惱道。


    ……


    姬複看著離去的布衣青年,若有所思,飯菜也不吃了,囑咐衛二付過賬後不用跟來,去打聽一下公孫家的情況。就和其他兩人向著青年離去的方向奔去。追上後,姬複恢複主人身份,看著麵帶疑惑的青年,姬複看著他誠懇的說道:“在下王子複,剛才聽得仁兄高論,甚是敬佩,不知能否請先生一敘。”


    這位青年人今天受朋友之邀才來那家酒肆,交流治學之道,沒想到最後事情發展到這樣,恐怕朋友麵上不好看,不會再聯係自己了,正準備返迴客棧收拾東西迴家。


    看著麵前向著自己發出邀請的公子,青年也是豁達之人,行禮道,“在下蒙驁,見過子複兄,既蒙相邀,驁豈敢不從。”


    聽了蒙驁自報家門,姬複心中一驚,這個就是後世北卻匈奴七百了的大秦名將蒙恬的祖父?在秦莊襄王和秦王嬴政時期的重要將領蒙驁?……結合這位青年的言談舉止以及年齡來看,應該卻是無疑。……就算不是,這等人才也要收歸帳下。


    這樣想著,卻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姬複麵上不動聲色,壓住心中的激動。幾人就向著原來酒肆對麵的另一處還算不錯的客棧走去,要了一間上等客房。


    待酒食上定,衛二在外邊站崗警戒,三人分賓主坐定,開始交談起來。


    姬複先開口道:“剛才聽驁兄之言,似是對燕國上將軍多有推崇。不知我所言可對?”


    “卻是如此,樂毅將軍實是當世之英才,以驁看來,恐怕隻有周之薑尚可與之相比,餘者不及樂毅之萬一。”蒙驁臉上露著信服的神色,就像後世的粉絲看到自己喜歡的明星一樣。


    邊吃邊談,姬複聽到迴答,:“如此說,驁兄十分認同樂毅將軍的仁化齊國入燕的政策了?”


    “不錯”


    聽到蒙驁不容置疑的話語,姬複道,:“你認為此法是否有用,可是能夠成功?”


    “自然”


    姬複詢問的聲音傳來:“若是有機會與樂毅將軍同朝為官,不知驁兄可是願意。”


    “自然是求之不得,隻是驁雖自認有些才能,但名聲不顯,豈能入得樂將軍法眼?……”忽然停下來,看著眼前這個麵帶笑容的公子,若有所思。


    “驁兄勿怪,在下姬複,燕國太子,為避耳目,有所欺瞞之處還望驁兄海涵。”姬複歉意的道。


    正在猜測眼前之人是誰的人聽到姬複開門見山的自報家門,麵上顯露出些許驚訝,但心中的震撼無法用言語形容。……蒙氏一族本非齊國大族,祖上也隻是出了一個小吏,沒出過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光耀蒙氏門楣,是蒙氏一族的祖訓,也是每一個蒙氏家族成員的努力方向,現在,有一個當世強國的太子如此看重自己,以他的心智,還是興奮極了……他還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在他的另一條軌跡上,他們的家族在秦國創出了怎樣的功績,怎樣為後世曆代所推崇。


    “公子思慮周全,驁佩服”


    “那驁兄可願來我燕國效力?”姬複繼續問道。


    “固所願耳”


    一條大魚入彀,姬複高興極了。


    “來,為驁兄入我燕國,滿飲此觚。”


    “驁,敬公子。”


    “為公子得驁兄此等良才,幹。”薑璞說道。


    三人哈哈大笑,喝盡了觚中之酒。


    ……


    “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蒙驁問道。


    “驁兄不是外人,有什麽事但問無妨。”姬複迴到。


    “不知公子來此為何?”


    將發生在城外的事情告訴蒙驁後,姬複說道:“我此次入齊,是為了協助上將軍仁化齊國,來到城外,發生如此為燕國抹黑的事,我豈能不管不問,故此來這城中一探,看看這公孫家究竟是何居心,居然敢不尊我齊國惠民政令,不想得遇驁兄,實在是不虛此行。”


    蒙驁聽後,麵上憤怒不已:“這饒安城內,隻有一家姓公孫,剛才與驁辯論的那個小子正是公孫家的公子,想不到公孫家滿嘴的仁義道德,家國情懷,竟然做如此害民之事,真是偽善至極!”


    “驁兄勿憂,我自會妥善處理此事。”


    蒙驁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


    “不過,此事之後,驁兄還以為隻靠仁政就能夠化齊入燕了嗎?”姬複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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