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正業走出警局時,正午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抬頭看了看海麵上陰沉沉的烏雲,他知道,自己頭頂上麵臨的風雨還沒有徹底結束。


    雖然他已經放棄了自己的親表弟,但是那背後的人,仍未願意徹底放過他。


    想到這裏,龍正業的臉色比此時的天色還要陰沉。


    他原先隻是個小的包工頭,趕著一幾年房地產的大好時光,發了一筆財。


    經過十幾年的摸爬滾打,他逐漸明白,一個人單打獨鬥,無論自己怎樣腆著臉去和各方去攀關係,也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夥伴。


    這次,他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機會,搭上了中字頭集團的便車。


    隻想著這次的項目如果能體體麵麵地完成,那麽憑著這一層的關係,未來也不愁沒有活幹了。


    為了包下這次的引橋項目,他已經將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投了進去。


    如果項目黃了,他怕是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最近,他明顯地能夠感覺到,懸在自己頭上的那把刀,越來越搖搖欲墜。


    三天兩頭的消防、安全、人員資格以及各項工程材料的檢查,讓他幾乎疲於應對。


    但問題就在於,以龍正業公司本身的體量,吃下這個項目就十分吃力。


    投標時為了讓麵上看起來好看,他在公司的財務上動了不少手腳。


    項目拿下之後,他自然希望能夠盡快迴籠資金,彌補自己之前挖出來的坑。


    所以無論是施工流程還是原材料、設備引入上,都存在著許多的問題。


    這些問題,如果隻是在自己公司內部發酵,他自然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按下來。


    但是如今,他很清楚,江栩像一條餓狼般狠狠地咬著他,一點一點地撕扯著他的皮肉,隻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機會,便要將他整個踢出局。


    想到劉宇說的那些話,龍正業感覺渾身的血流速度都加快了。


    陰沉著臉考慮了許多條路徑,最終,他還是決定放手一搏。


    龍正業掏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絲毫不顧麵前已經傾盆而至的大雨。


    “給我訂最近一班迴國的機票,對,現在,我要立馬迴國!”


    車子一路衝破雨幕,朝著利達市機場的方向駛去……


    與此同時,白箏的宿舍裏,也有人在收拾著行李,將機場視作是下一個目的地。


    平常充斥著歡聲笑語的宿舍,此刻隻有無盡的沉默。


    過了許久,白箏長歎一口氣,看向手裏忙忙碌碌的米芳。


    “芳姐,你真的想好了嗎?現在我們想做的事都做成了,你身上的冤屈都洗清了,以後也不會有人為難欺負你了。你還要選擇迴國嗎?”


    米芳疊衣服的手頓住,轉過頭,朝著白箏勉強地笑了笑。


    “小白,這些都不是事兒,你知道的,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呢。


    不管我和他爸怎麽樣,就算是為了孩子,日子也總是要過下去的。”


    很明顯的安慰自己的說辭,連黃燕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不是,我說芳,咱也沒勸你離婚啊,有孩子有牽掛是不假,但也不能事事順著你老公啊!


    咱就說以他那多疑的性格,你迴去了,他擔憂的那些問題就能打消嗎?


    你如果是繼續幹工地,永遠都是在男人堆裏打轉,他天天給你使臉色,那日子咋過啊!


    你還不如呆得遠一點,眼不見心不煩呢。反正你每個月按時往家打錢,他咋想的咱也不管,隻要他好好地把孩子帶大就行了!


    咱來這兒都不容易啊,現在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錢還沒掙到幾個呢,就這麽迴去,多虧啊!”


    黃燕的話戳中了米芳的心思,鼻腔很快湧上一股澀意,再開口時,聲音已然哽咽了。


    “燕姐……我,我也不想的……


    但是現在他不接我電話、視頻,我一周都沒見到孩子了!


    其他的再怎麽樣我都能忍,但他不讓我見孩子,那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黃燕聞言憤怒地拍桌而起:“他怎麽能這樣?你是孩子的媽,他有什麽資格這樣做?


    再者說了,他越是這樣,你越不能迴去,這就是他拿捏你的手段。


    你一旦屈服了,未來他還有可能以孩子為手段,處處逼你退讓啊!咱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要受這個氣啊!”


    黃燕和錢娟都是有家庭的人,她們一貫的原則是勸和不勸分。


    但是麵對黃燕老公這種極度幼稚,還拿孩子做籌碼的行為,她們都深惡痛絕。


    兩個人一邊在旁邊說著,米芳就坐在床上哭著,宿舍裏吵吵嚷嚷一團,米芳的心裏更沒了主意。


    從心底裏講,她很願意呆在這個工地,幹個兩三年的時間,孩子們後麵的學費就不愁了。


    但丈夫的苦苦相逼,又讓她痛苦不已。


    躊躇不下之際,宿舍門被敲響了。


    白箏離門最近,率先跑去開了門。


    “師父,你怎麽來了?”


    江栩朝她點了下頭,沒有說話,隻推開門進了屋。


    屋裏的幾人看到江栩,都愣了片刻。


    米芳胡亂幾把擦掉了自己臉上的淚,有些尷尬地看向江栩。


    江栩看到幾人忐忑的表情,還有床上亂七八糟的衣服,地上擺著的行李箱,沉著眸子歎了口氣。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了……”她說著隨手扯了個椅子,坐在了米芳的對麵。


    幾人都將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江栩,就連白箏也不知道,江栩怎麽會這時候過來。


    宿舍裏的這些事情,她偶爾會和江栩說起一些,但是關於米芳家裏的狀況,她沒有說過。


    江栩也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將問題拋給了米芳。


    “芳姐,你想好了嗎?真的要迴國嗎?”


    “江工,你怎麽知道……”米芳的話沒問完,就看向了白箏。


    經過這一次的風波,大家和江栩算是認識了,但是也算不上相熟。


    畢竟雙方的身份差距擺在這裏,米芳實在沒想到,自己辭個職會驚動到整個集團的總工。


    這樣看來,便也隻能是白箏說的了。


    白箏還沒來得及否認,江栩便幫她開口了。


    “不是白箏說的,我前麵遇到了勇哥,和他閑聊了幾句,他說你要迴國了。


    芳姐,你老實和我說說,為什麽這麽突然要迴國?現在工地上的事情不都已經解決了嗎?你還有什麽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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