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鐵弓山另有一番風景。


    於微時一行人沒有走主路,而是挑的一截外人不知道的小道入山。


    “跟我來。”章老太帶路:“我先帶你們去看看那叢花樹。”


    “請。”


    一直朝前走,快要近山腹深處,秋意更濃,山風寒沁。


    沒有路了,隻有密密的雜草樹木,不時有飛鳥驚起又棲落。


    章老太指不遠:“那裏有條小溪,繞過去,再走上百米,就到了。”


    “這麽遠啊?”於微時撐著腰,抹抹額頭。


    山裏偏冷,她出汗了。


    尋呈翼抬手幫她拭汗,小聲試問:“累了?我背你。”


    “不用了。”於微時輕聲嗔怪:“我能撐得住。”


    尋呈翼蹲下:“來吧。”


    “真的不用了。”於微時惱羞的拉起他:“尋呈翼,別這樣。”


    丁婆婆等人卻和善的看著她笑:“小尋也是一片好心。小微,你就答應唄。”


    “我真不累。”於微時悄悄擰他一把。


    尋呈翼拗不過,呲呲牙笑嘻嘻:“那好吧。累了就說一聲,不許跟我客氣。”


    “知道啦。”


    小溪掩映在一片綠樹黃花中,清冽見底。


    “哇,這水,真清呀。”於微時驚歎。


    “還很涼呢。”章老太蹲下試試水溫,撇嘴:“冰涼的。”


    “正常。山裏氣溫低,終年不見陽光,又是深秋,不冰才怪呢。”於微時感歎一聲:“我就是覺得吧,這溪水跟我老家山上的差不多。”


    利敏婆婆笑:“傷春悲秋。你這是想家了。”


    “想家了嗎?”於微時稍愣。


    她老家最親的就是爺爺奶奶了。跟叔叔嬸嬸,關係也還過得去。堂弟堂妹們相處也融洽。但沒到離家後會主動想念的地步吧?


    她想念的不是親人吧?也許想念的是家裏一草一木和某種童年情懷吧?


    “等這件事完結,我陪你迴老家。”尋呈翼在她身邊低聲道。


    “嗯。”於微時某名有些心酸。


    迴家,拜祭下父親也好。在他墳前告慰自己過的很好,也找到可以托付終生的人,請他在九泉之下放心。


    尋呈翼牽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感知到她的情緒低落,可他不知該怎麽安慰好。


    想家的感覺,他無法感同身受。


    他對京市的家,沒有格外的想念。


    “到了,看到那塊褐色的石頭沒有?”章老太臉不紅氣不喘,精神很好的指著左前方。


    一塊厚重的不規則形狀天然大石頭橫在山崗上。


    在一叢叢花草中,很是顯明。


    “咦?這裏,視野還挺開闊的嘛。”利敏婆婆緊走幾步,站到石頭上,舉目遠眺。


    天藍林深,極目遠眺,可見山下樹尖。


    這塊石頭四周,倒是沒有參天大樹,隻有一些不知名的秋花秋草在寒風中茂盛的開放。


    “呶,就這是叢花樹。”章老太可沒什麽閑情雅致欣賞鐵弓山的另類秋景。


    一叢黃花樹下,沒什麽雜草。


    “沒有腳印。”丁婆婆仔細檢查過後,開口道:“按理說,這裏沒什麽人來,如果有人曾經逗留,多少會留下痕跡吧?”


    於微時小心湊上前,花樹下,有泥土的氣味。


    危子訓趴在地上,忽然抬眼:“好像有字?”


    “呃?”眾人一愣,學著他的樣子低下身體。


    花樹的泥土,像是筆劃所致。


    “寫的什麽?”


    “不認得。”


    重重疊疊的泥土劃痕,早就辯認不出是什麽了?


    隻有危子訓火眼金晴,一動不動瞅了半天,才緩緩:“是顆心。”


    “什麽?”於微時皺眉:“一顆心?”


    危子訓撿來一根樹枝,麵色凝重的在泥土上一筆一劃。


    很快一顆愛心初具規模。


    眾人都驚詫了:“這,有點牽強附會吧?”


    “不,就是一顆心。”危子訓堅定不移:“我相信,就是雲茉留下的信手塗鴉。”


    “她會畫畫?”


    “不會。不過以前我們在一起時,她在送我禮卡尾端畫一個愛心。”


    於微時不由失笑:“這也太浪漫了吧?”


    危子訓卻快哭了。


    他紅著眼眶,忽然大聲唿:“雲茉,雲茉!我是危子訓。我知道你就在這裏。我來找你了。我總算找到你了……”說罷掩麵。


    章老太和丁婆婆還有利敏婆婆互相使眼色。


    “他,是不是有點反應過激?”


    “不。”於微時特別理解:“他是踏破鐵鞋無處尋,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喜悅。”


    危子訓用手背快速抹下眼角,聲音都有些沙啞了:“雲茉,你在附近的話,就迴答我一聲。我帶了很多有本事的朋友,來幫你了。”


    一陣山風猝不及防的飄過。


    危子訓更失態,大聲:“雲茉!”


    山風嗚咽,刮得附近樹梢如浪一波一波起伏唿嘯。


    “等下。”於微時鄭重其事對大家做個噓的手勢:“我好像聽到某種聲音了。”


    即刻靜場。


    “嗚嗚嗚……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會等到這一天?”隱隱約約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喜極而泣。


    於微時大喜,馬上:“是雲茉嗎?我叫於微時,我可以聽到你說話。”


    “我是。”女人的聲音還不夠近。


    “你在哪?你在哪個方向?”


    “崖下。”


    於微時趕緊四下張望。


    “微微,找什麽?”尋呈翼關切問。


    “她說她在崖下。可這裏,沒有懸岸啊。”於微時不懂了。


    危子訓馬上就四處亂轉悠,想在附近找到懸崖。


    這裏,是有坡度的,也有幾處水澗,但沒有懸崖。


    尋呈翼突然迸發靈感:“會不會是我上次順著線索到過的那處懸崖?”


    “在哪?”危子訓比別人更著急。


    尋呈翼征求看一眼於微時,又看向三位長輩。


    “看看去。”


    反正都到這一地步了,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斷崖隻有三層樓高,當時尋呈翼追蹤白虎血跡而來,遇到一條粗蛇,被他鬼斧打死。然後他似乎聽到耳邊有個‘咦’的驚訝聲。


    “就是這裏。”尋呈翼方向感很好,記性也很好。


    眾人一齊都有些狼狽,因為這附近沒有路,到處是半人高的雜草,想趟過來,費了好大的勁。


    稍稍定神,探頭望向斷崖。


    再同步的把目光望向於微時。尤以危子訓視線最為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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