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邪答道:“珠妹,你放……”


    心字還未出口,驟覺左臂一涼,一條左臂齊肩被削落地下,斷臂處血湧如泉,痛澈心肺。


    他功力深厚,雖然斷去一條左臂,神情仍然鎮定如常,急舉右手,點了左臂穴道,止住流血,但他奪劍之心未死,強忍疼痛,旋身彈腿,猛向無名女當胸賜去。右手一招“猛虎撲羊”,直劈生名女當頭,其勢疾如電光石火。


    無名女振腕一招“浪卷流沙”,迎著地邪踢來的腿一鉸,隻聞“咋喳”一聲,地邪的一條右腿,又活生生地被劍光斬落。


    無名女上身向後一仰,避過地邪疾猛的一掌,寶劍一揚,疾展一招“飛絮落莢”,一團奇猛無比的劍影,又疾速地向地邪身上罩來。


    人邪米貴珠見丈夫眨眼之間,斷去一手一腿,痛急之下,顧不得危險,猛施一招“野火燒天”,硬將無名女逼退數步。


    她立即抓起地邪右腿,往背上一負,就撥腿向外飛馳而去。


    這刹那間的變化,直看得純陽道長得袖裏乾坤怔怔出神。


    無名女見老妖婆救走了地邪,轉頭向西門追雪問道:“你說要不要將他們留下來。”


    西門追雪搖搖頭,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讓他們去吧。”


    兩位掌門人,見兩邪敗走之後,才感歎了二聲,超前兩步向無名女施禮道:“今夜若不是女俠援手,恐怕……”


    無名女急忙搖手道:“我和你們索不相識,和那兩個老妖怪,也無冤無仇,隻是為了救我的未婚夫,順便救了你們,要說感激的話,你應該向他道謝。”說時,伸手一指西門追雪。


    雲灝然哈哈大笑,道:“申兄,我們真是沾光啦,何時請吃喜酒,別忘記了我們兩個患難朋友啊。”


    純陽道長也縱聲笑道:“你們兩位的結合,貧道認為是武林中的一段佳話,應該遍發請帖,邀請武林同道大事慶祝一番。”


    西門追雪老臉雖厚,也不禁微微泛紅,搖搖頭道:“兩位不要聽她胡說,沒有這樣的事。”


    無名女哭號一聲,道:“你這人又不是三歲小孩,說過的話怎不算,難道你想毀約不成?”


    西門追雪把手一伸道:“繡花荷包還給你,一句戲言,不要認真,找西門追雪自從離家潦倒之後,已斷了再娶妻室之念了。”


    此話一出,涼得無名女後退一步,也未接繡花荷包,卻睜圓了一雙電目,喝問道:“你真的想撒賴毀諾嗎?”


    西門追雪將繡花荷包拋向無名女,道:“接著,就算我撒賴毀諾吧。”


    無名女左掌一揚,將直飛而來的繡花荷包,一掌震落地上,道:“你想撒賴毀諾可不成。”


    西門追雪冷冷地道:“我不履行諾言,你想把我怎麽樣?”


    無名女一揚手中意形劍,道:“我要殺了你。”


    西門追雪一仰脖子,道:“要殺你就動手吧!”


    無名女欺前一步,長劍打閃而出,劍鋒指著他,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西門追雪以鄙夷的眼光,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寒笑道:“你這毒勝蛇蠍的女人,不說殺一個人,就是殺一萬八千……”


    話未說完,突見無名女將長劍撤迴,歎息了一聲,道:“我的心再狠毒,也毒不過你。”說時,兩眼已隱觀淚光。


    西門追雪不但無動於心,反而哈哈大笑,道:“申某人活了五十多歲,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也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竟有人批評我心毒,真是怪事,怪事。”


    無名女叱道:“你逼我碰崖自絕,趁我暈死時,還補了一掌。”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不錯,我殺死了數百人,都是他們自己來找死的,我居住這洞內從不犯人,他們來找我,我不殺他們,他們要殺我,我自衛殺人,難道也是我的錯!”


    “就算不是拯死,也不該吃他們的人心!”西門追雪淡淡說。


    無名女道:“歹惡的人心,吃了何妨,何況尚可治我的疾病!”


    “哼!任憑你如何的說,也休想我履行那一句無意之言。”


    無名女用盡了一片苦心,結果也不能得到他的一絲同情,氣怒之極,號哭一聲,揮劍向西門追雪就刺。


    西門追雪知道意形劍的威力奇猛無比,決非自己的肉拳可以抵擋,他甘願以生命抵償食言,一閉雙眼,從容就死。


    無名女僅不過想憑意形劍的威力,逼他履行諾言,那舍得真下殺手,好在意形劍的威力,是隨持劍人的心念而發,隻是把他的長衫,削的片片飛走。


    西門追雪緊閉雙目,一副凜然就義的神色,看得無名女既驚怒又愛憐,不覺握劍手腕微微顫抖,劍勢威力隨之緩弱下來。


    雲灝然和純陽道長料不到西門追雪的性情,會如此屈強,寧死不屈,見無名女挾怒出手,劍光如密幕,罩住了西門追雪,唿吸之間,就要濺血當場,驚駭之下,雙雙同時叫道:“女俠,快請住手。”


    無名女見有人出聲相勸,也就乘機收劍。


    純陽道長接著說道:“女施主,別意氣用事,有話可以慢慢地商量吧。”


    這時,天宏大師等人,也被這寒森森的寶劍,逼的全身起栗,提前清醒過來。


    百花女睜眼一望,看見義父被無名女的寶劍,逼的閉目等死,立即彈身縱起,一抖手中長劍,連人帶劍,向無名女撲了過去。


    西門追雪聽到叫喝“住手”之聲,緩綴睜開兩眼,見幹女兒揮劍向無名女撲去,急忙賜道:“珠兒,不可造次。”


    百花女聽到義父的喊叫,倏然收勢,轉頭說道:“幹爹,你老人家身上的衣服,都被她削的稀爛了,珠兒要割下她的頭來,給幹爹出氣。”


    無名女瞥了呂姑娘一眼,冷笑一聲,目光轉向西門追雪道:“她要斬下我的頭,豈不是使你稱心如願嗎?為什麽阻止她呢?”


    西門追雪冷哼一聲,道:“她是我的義女,我不能讓她死在你這掃帚星的劍下。”


    無名女號哭一聲,道:“我不但不還手傷害她,反而想借她的手,解脫我的痛苦,了此殘身。”


    百花女呸了一聲,道:“你既然想死,何不橫劍自刎,卻要借別人的手,求得解脫,可見你在說鬼話。”


    無名女冷冷地道:“小姑娘,你想我沒有自殺的勇氣是不是。”


    百花女道:“你若自覺良心有愧,活在世上羞於見人,或是心願不能達成,活著受罪,幹脆自絕,倒不是很好嗎?”


    無名女聞言之後,哭號一聲,哭聲淒楚,令人聞之心酸,哭聲一落,她突然橫劍自殺。


    純陽道長距無名女隻有咫尺之隔,見狀大驚,趕忙趨上一步,右手疾伸,扣住無名女的右手脈門,將意形劍奪過手中,道:“女施主,小姑娘信口開河,你何必認真。”


    郭素媚不識純陽道長,但見他道貌岸然,竟然同情一個女魔頭,冷冷的說道:“道長救她一命,無異為世上多造殺孽,就是你再虔誠修道,也難修成正果。”


    純陽道長轉眼向郭姑娘一望,微微一笑,道:“姑娘,別誤會,若不是仗這位女施主一把奇異寶劍,將強敵擊退,你我都沒命啦。”


    說完,無意中一揚手中意形劍,隻見劍光清淡,也沒出現那個威猛的人影,暗感奇怪,又重揮了一揮,和一把普通的劍,並無異樣,心中暗自忖道:這把劍我舞起來,一點威力也沒有,難道我的功力不及她不成?……


    天宏方文等八人,自中了獨眼笑翁的笑菌後,蒙麵人和地邪夫婦闖進洞來,兩次遇險,完全不知,現在聽純陽道長說是無名女救了大家的性命,均感詫異,不由八對眼睛齊向無名女看去。


    片刻,天宏方丈合掌高喧一聲佛號,道;“女施主,既然放下了屠刀,憬悟前非,又何必要自刎呢?”


    無名女道:“什麽放下屠刀?我一向沒有違背道德的事,我雖殺人不少,但從沒有錯殺一個好人,屢次想存心一死,但我的罪還未受夠,閻王老子不肯收容,想死也死不了。”


    說此,手指西門追雪又道:“他在洞底之洞,逼我自絕的時候,我心中早有了預感,我的痛苦還未受夠,煎世孽緣未了,不會這樣痛快的死去,我碰崖自絕前,和他有一言相約,那知他言猶在耳,竟然就背信毀約。”


    天宏大師聽了此話,即轉臉向西門追雪微微一笑,道:“申施主,我們武林中人,最重信諾,倘然施主和她真訂有諾言,那就不能隨便食言背信的。”


    西門追雪冷笑了二聲道:“當時不過是一句口頭戲言,那算是什麽諾言?”


    天宏大師接著說道:“施主讀書明禮,豈可言如兒戲,但不知是一項什麽諾言?”


    無名女搶先說道:“他答應我,假如我死而複活,今世就結成夫妻,若是真的死了,來世也要成雙。”


    西門追雪連連搖頭道:“老和尚別聽她的瘋言瘋語,你想我西門追雪幾十歲的人了,那還有這個興趣,和她訂這項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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