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字尚未落聲,蒙麵人已經縱出房來,右手例提人腿,猛向她的後背砸來。


    郭姑娘發覺背後勁風襲身,驚得趕忙橫步閃避,同時鏘的一聲,反手撤下背後長劍,急使一招“白蛇吐信”,劍尖散開一蓬寒星,向蒙麵人分心刺出。


    蒙麵人一揮人腿,帶起一陣猛烈的勁風,將她的長劍震開,連她的身子也吃勁風一逼,倒退丈外。


    “姑娘閃開,讓大爺宰這沒頭臉的小子!”


    那滿臉短髭的壯漢,悲痛地怒喝之後,人也向蒙麵人漸漸欺去,腳步所踏之處,地上現出寸許深的腳印,雙臂也起了一陣格格怪響,十指其張如蒲扇,兩目射出憤恨的火焰。


    郭姑娘看得心裏一駭,忖道:這一下兇神遇到惡煞,不知誰死誰活?……


    “小子拿命來!”


    一聲悲搶的怒喝,那自稱大爺的惡煞,已揮掌發出奇猛的力道,向蒙麵人撞去。


    蒙麵人不避不退,一掄右手所提人腿,掃出一股雄猛無比的勁道,向擊來的掌風猛勁迎了上去。


    “蓬……”


    雙方掌力在空中一接,發出震天一響,頓時地動屋晃,震起滿空塵土,良久難辨眼前景物。


    塵土散落之後,那個惡煞似的壯漢,跌坐在地上,口邊短髭沾著鮮血,胸前地上也吐了一堆,目光遲呆,臉色慘白。


    蒙麵人站立原地,依看手提人腿,目光傾注重傷,壯漢,裂開嘴巴,似是非常得意的樣子。


    其他七個大漢也被蒙麵人以人腿掄出的奇猛力道,震離了原站位置,好像心靈受創似的,怔立一旁,半晌,才有兩個大漢躍到跌坐地上受傷的壯漢身邊低頭問道:“大哥,看你的傷勢不輕,趕快服一粒‘安命神丹’,以免……”


    那個短髭壯漢,右手食指,指了一揮腰間口袋,沒有開口,顯然內傷沉重,連說話的氣息都沒有了!


    右邊那個大漢,慌忙躬腰下去,伸手探人要的口袋中,掏出一個白瓷藥瓶,打開瓶塞,傾了兩粒出來,塞入他的大哥口中。


    這種“安命神丹”,醫治內傷十分有效,隻要受傷之人尚有一口氣在,服下之後,就能於短時間內複原。


    但蒙麵人功力奇異,他剛才用人腿掃出的力道,雖不同於反應掌,但仍有反應掌作用。


    短髭壯漢用涎液把丹丸咽人肚中,立即有一般奇香衝鼻,他暗自調運氣息,加速神丹發揮效能。


    但運氣一試,隻覺身上血液逆流,神丹不像往日服下有效了!


    他知道生命已經絕望,迸出最後一口氣,道:“盟弟,這蒙麵人的功力奇異,我服下……‘安命神丹’,……仍不管用,你們……要替我和九弟報仇啊!否則……我死,……不……不……瞑……目……”


    遺言交代了之後,張口噴出一股紫血,身子向後一仰,兩腳一伸,便赴黃泉路上找他的九弟去了!


    其餘七個大漢,眼看盟兄慘死,齊聲大喝,道:“我們合力毀了這婊子養的,替大哥和九弟報仇。”


    喝聲一起,七人同時閃動身軀,掣出兵刃,一齊向蒙麵人圍攻上去。


    蒙麵人在少林寺見到父親的畫像,以為父親打發人訪尋,他故此立即遁身走開,剛才聽隔室一僧一俗的談話,年老人說話的聲響,雖不像自己父親的口音,鄉音卻濃,但他老人家可能出外多年,到處訪尋自己,隨風異俗,兼之心情鬱悶,聲音變了也不一定,不然不會把自己身世摸的這等清楚,若真是父親來到這裏,驚動他老人家出來,認清自己,我這等的狼狽,豈可和父親相見,不但自己羞煞,父親也會會活活的氣死。


    心念剛定,隻見七人圍了上來,候然將右手握著的人腿和左手提著的人肝,立即對準先前撲到的兩人擲去,接著提了一口真氣,身子騰空投起,飛上屋脊,直向西南方穿房越脊,疾馳而去。


    七人見他縱上屋頂,跟著七人追趕蒙麵人。郭姑娘也想追去,但勢子剛起,天宏方丈衝出門外,躍至郭姑娘身前,合掌說道:“郭姑娘,這中原九惡,是江湖中敗類,無惡不作,施主不能跟著他們追去,他們不管勝負和女施主都不利。”


    郭姑娘黛眉一揚道:“在貴派之門口,難道他們還敢作惡不成。”


    天宏方丈道:“這九人不但個個身負絕藝,而且最近聽說他們拜了一個很厲害的人物做盟主,真是氣焰萬丈……”


    西門追雪站在門口,偷眼一望,見蒙麵人已經走了,他一手提著酒壺,走出房來,接著天宏方丈的話聲問道:“中原九惡是何等樣的人,值得老和尚稱讚,替他們宣傳。”


    天宏方丈道:“施主有所不知,這中原九惡,心狠手辣,陰陰狡詐,兼而有之,這個被蒙麵人震死的大漢,是九惡之首,叫大頭蛇戚心沛,老二兩頭蛇李保泰,老三地煞星何光毅,老四白花蛇高大惠,老五地頭蛇聯又波,老六扁頭蛇龍可教,老七四腳蛇向世民,老八天煞星江逸清,老九醜八怪魏子民。”


    郭姑娘很不屑的說道:“這九惡也沒有什麽驚人的本事,連老大都經不起人家一擊。明明或許可怕,武藝實不足為奇。”


    天宏方丈道:“郭姑娘沒有和蒙麵人交過手,不知他的功力到了何等的境界,若已和他交手,就知道老衲不是替九惡吹噓的了。”


    郭姑娘一撇嘴道:“剛才蒙麵人偷襲一招,勁道雖然很猛烈,但也不是方丈形容的天上少有,地下絕無的那麽厲害。”


    天宏大師見郭姑娘年輕氣盛,不想和她強辯,點點頭順著她的口氣,說道:“老衲沒有和九惡交過手,隻聽江湖上的傳說,或許所傳不實,也不一定。”


    西門追雪大笑一聲,道:“老和尚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是一個領袖武林的人物,他們所拜的盟主,絕不會比老和尚的威望更高,有什麽值得盛氣淩人的。”


    天宏大師搖搖頭,道:“申施主,別給老衲戴高帽子啦,老衲是落發修行的和尚,這種的高帽子,絕戴不穩啊。”


    微微一停,又道:“若傳言不虛,他們拜的盟主,委實是個了不起的老魔頭。”


    郭姑娘冷笑一聲,很不以為然的說道:“當今武林中的人物,我恩師對我說得很清楚,就沒有聽說過,還有比大師更了不得的人物,恐怕是方丈被蒙麵人鬧的膽寒下,見了井繩也當作是蛇啦。”


    她不知輕重,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心中毫不考虎,這幾句話有褒有損,若換了別人,確實忍受不下,好在天宏方丈是一位道行深厚的老和尚,而且知道姑娘年輕氣盛,所以聽到耳中,毫不以為意。


    西門追雪提起酒壺,口對著壺嘴,咕嚕咕嚕的喝了一陣,用左手一拭沾在嘴唇的酒嘖,用懷疑的口吻道:“難過當今江湖,還有比我哥哥年紀更大更厲害的人物不成?”


    天宏大師道:“施主的老哥哥,不知是哪位隱世埋名的老前輩,老衲無法下結論,誰厲害誰年紀高?”


    郭姑娘格格嬌笑一陣,注目一望西門追雪,道:“看你這付樣子和你的性格,倒是很相稱,但聽你說話。”


    西門追雪縱聲大笑,摸摸胸口,說道:“姑娘這一句話,真說到我的心眼了,我有書生之名,而無書生之實。一點也不假。”


    郭姑娘一揚黛眉,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哥哥就哥哥,怎麽還要加個老字,這是多麽的俗氣難聽啊!”西門追雪點點頭,連連說道:“對,對,姑娘有所不知,我那忘年之交的哥哥,至少要大我五六十歲,若不加上一個老字,雖然好聽,卻是不恭。”


    郭姑娘冷笑一聲,問道:“你今年有多少歲了?”


    西門追雪道:“今年已是天命之年了。”


    郭姑娘問道:“聽你這樣說,你老哥哥不是有一百多歲了?”


    西門追雪又點點頭,道:“我老哥哥今年多少歲,我弄不清,看他初次和我見麵論交時,年齡至少已有八九十歲了,我和他相交已三十年,每年見到他都是一付老樣子,根本不現蒼老,龍其他不管風雪大寒天,總是那麽一件單長衫,一雙赤腳,那一件長衫,五十年來,我就沒有見他換過,老是那個樣子,既不沾一點油膩,也不起一點皺紋。”


    郭姑娘微傲一笑,說道:“你這話太過強調啦,人不見老,或許他養生有道,但一件衣服,再好的質料,也經不起五十年的歲月啊。”


    天宏方丈道:“申施主倒不是誇大之說,這事很有可能,因為一些山野奇人,對自己的東西很是愛惜。”


    郭姑娘搖搖頭道:“你們就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肯相信,換洗的衣服多,每件輪流穿,或許不容易破,隻有一件衣服都能穿上五十年不破?”


    西門追雪岔開話題道:“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們不必作這無謂爭論,倒是請老和尚說說,他們拜的盟主是誰?”


    天宏方丈道:“聽說是在數十年前大鬧江湖的天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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