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話的工夫,黑袍老怪查元通已激起怒火,厲嘯連連,一團身子,在黑煙繚繞之中,人影模糊,隻有一隻巨靈掌似的鬼爪,漫天飛舞。


    十丈方圓,陰風激蕩,潛力逼人,簡直把崔氏圈在一片魔爪以內,右棚中人,全都瞧得臉色齊變!


    “阿彌陀佛!”


    一聲震人耳鼓的“獅子吼”,從一片魔爪的劃空厲嘯中透出,蓋過一片叱嗟嗚暗的劃空厲嘯!


    大家方始一怔,隻聽崔氏的聲音,喝道:“查元通,老身在‘五鬼魔爪’之下,已接過你百招猛攻,先師斷臂之恨,總該盡泄?祛除兇戾,還我善根,還不住手,更待何時?”


    少林智能大師聽得雙手合十,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崔夫人承繼雪山神尼渡化兇頑之願,真是菩提心腸,我佛慈悲,查元通也該頑石點頭……”


    一天掌影,倏然盡斂,崔氏麵目慈祥,神光湛然,一片莊嚴寶相,單掌豎胸,卓立如故。


    第三十六章隔虛傳力分秋色


    黑袍老怪查元通笆鬥大的腦袋上,卻亂發如戟,銅鈴般大眼,射出綠陰陰的兇焰,滿臉戾色,獰笑道:“你要查元通盡消前仇,桀桀桀桀!再接老夫一爪。”


    話落人到,右臂暴伸,巨靈掌五指如鉤,急如閃電,劈麵抓到!


    這一下,他運足十成功力,抓上山石也得立成粉劑!


    右棚中的宋秋雲,白飛燕,修玉嫻幾位姑娘,全都驚“啊”出聲!


    “波!”半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震波!


    不!一聲震懾人心的淒厲長嘯,劃空飛起,奇快無比,向峰下投去!


    大家隻看到崔氏當胸右手,忽然揚起,中指虛空點了一點,黑袍老怪好像鬥敗了的怪獸,負創逃去。


    簡瑤看得眉飛色舞,向簡真人問道:“崔夫人這使的是什麽功夫?”


    簡真人笑了笑道:“佛門‘朱砂指’!”


    話剛說完,崔氏緩緩向棚中走來。


    乾坤手陸鳳翔慌忙和大家把她迎入蘆棚,堪堪坐下,隻聽左棚響起一聲哈哈大笑,隨著走出一個年約七旬,身穿綠袍,高顴巨眼,蒼須拂胸的老者!


    陰山蒼須叟龍古希!又是一個名震八荒的老魔頭出場了!


    蒼須叟在十三邪,名頭比之黑袍老怪查元通,隻有過之,而無不及,原因是他除了剛愎護犢,自高自大之中,生平並無大惡,不像黑袍老怪兇殘成性。


    而且又和各大門派中像華山前代掌門聞天翁,泰山泰嶽老人等人,頗有往來,這次不知怎的,會被封魔郝飛煙蠱惑而來。


    隻見他走落場中,朗聲笑道:“適才這位夫人,身懷雪山真傳,一指卻敵,老夫至表欽佩,一時見獵心喜,想叨教幾手佛門神功,夫人當不吝教罷?”


    崔氏剛剛落坐,和大家隻寒暄了幾句;眼看蒼須叟已在指名索戰,隻好站起身子,向乾坤手陸鳳翔斂衽道:“賤妾此來,原為了斷黑袍老怪查元通和先師一場過節,各大門派有陸孫兩位前輩,和諸位大師道長在座,賤妾豈敢逾越。不過蒼須叟龍古希既指名索戰,賤妾不揣愚劣,隻好向陸孫兩位前輩討令,出場會會他去。”


    乾坤手陸鳳翔知道蒼須叟龍古希的武功造詣,比之黑袍老怪隻高不低,眼前諸人,連自己在內,恐怕全是有敗無勝。


    以方才崔氏從容應付查元通的情形看來,有她出場,自然最好不過,隻是人家既非十三門派中人,而且已經上過一場,要她連番出場,即使顧不得十三門派麵子,也難得說得出口,一時倒真感為難,還未開口。


    隻見少林智能禪師口誦佛號,合十道:“阿彌陀佛,夫人適才已見過一陣,豈可再有煩勞,何況咱們和七老會約定,七場分贏輸,每場雙方各出一人,我方僥幸已兩勝一和,這第四場,還是由貧衲會會他去。”


    崔氏聽智能禪師這麽一說,隻得依然坐下道:“大師既然如此說法,賤妾怎敢勉強,大師請吧!”


    乾坤手明知智能禪師雖是少林高手,但和蒼須叟相比,少說也得弱上一籌,但崔氏不明就理.


    智能禪師手握禪杖,單掌打訊道:“陸老檀樾放心,貧衲理會得!”


    說完,飄然往棚外走去。


    智本禪師一見二師兄出陣,急忙提起禪杖,跟出棚前。


    智能禪師早已迎著蒼須叟單掌打訊,道:“老檀樾請了,貧衲智能,這廂有禮。”


    蒼須叟龍古希雙目開闔,精光如電,眼看出場的並非崔氏,換了一個灰衲和尚,鼻孔微微哼了一聲,怫然的道:“大師敢情是少林高僧了,那位夫人何以不屑賜教?”


    智能禪師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老檀樾不可誤會,方才郝老哥當眾言明,雙方以七場為準,崔夫人已接過一場,這一陣該由貧衲出場了。”


    蒼須叟冷冷的道:“大師和百了上人如何稱唿?”


    智能禪師恭身道:“老檀樾說的正是先師。”


    蒼須叟龍古希手持蒼須,長笑道:“老夫昔年獨上少室,曾和百了上人論道半日,大師容或青出於藍,自問比尊師如何?”


    智能禪師惶恐的道:“先師生具大智慧,博通禪理,藝臻上乘,貧衲所學,不及十一,怎敢和先師比擬?”


    蒼須叟大笑道:“昔年老夫和百了上人討論武學有半日之久,發現雙方所學,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極難分出孰優孰劣,大師勿及尊師十一之言,固屬自謙,但瞧到老夫,還敢下場,足見亦頗自負身手。”


    說到這裏,微微一頓,雙目突然精光四射,沉聲道:“老夫雖有不與後輩動手之例,但普天之下,老一輩的凋謝殆盡,老夫將無動手之人!好,大師盡出少林真傳,咱們以十招為限,十招之外,就算老夫落輸。”


    智能禪師還未答話,陡見一條人影,掠空飛來,身形落地,立即向自己施禮道:“二師兄請恕小弟遲來一步,龍老檀樾,還是由小弟領教吧!”


    智能禪師瞧清來人,正是住持藏經閣的三師弟智覺,心中不禁一喜,他知道這位生相獰惡的三師弟,論武功機智,全在自己之上。


    記得那是十年之前,掌門師兄,突然要他在藏經閣閉關五年,及至啟關之日,就離寺他去。


    這數年也時常返寺,但隻和掌門師兄閉門長談,又匆匆下山,自己幾次向掌門師兄詢問,迴答的也隻是“日後自知”,自己猜想,掌門人定然交給他一件十分機密的任務,因此也就不便追問。


    此時此地,三師弟突然會在五老峰出現,而且要替下自己,和蒼須叟動手,心知如果不是奉有掌門師兄之命,也是另有製勝之道,心念轉動,便叮囑了一句:“三師弟小心!”緩緩退到棚口。


    智本禪師臉色陰沉,迎前兩步,沉聲說道:“二師兄,你可知三師兄已和千麵教有了勾結嗎?”


    智能禪師聽得一怔,急忙道:“五師弟,你此話怎講?”


    智本禪師冷嘿道:“小弟奉命參與鍾山之會,發現和千麵教總護法五行叟祁離同行兩人中,有一個極像三師兄。因當時他帶著千麵教的人皮麵罩,無法看出麵目,小弟迴山之後,曾把此事稟明大師兄。”


    智能禪師問道:“大師兄怎麽說?”


    智本禪師道:“大師兄隻笑了笑,說小弟可能認錯,試想小弟和四位師兄同門數十年,那會連身形步法都瞧不出來之理?二師兄如果不信,隻要瞧他那身黑色長袍,就非僧非俗,和鍾山所穿的完全一樣。”


    智能禪師舉目一瞧,隻見三師弟智覺,身上穿的果然是一件非僧非俗的黑色長袍,心中不由猛地一動,低聲道:“三師弟快要和老魔動手了,這件事且等迴寺之後,再詳談吧!”


    原來智覺禪師飛落場中,等二師兄和智能迴轉棚去,立即雙手合十,向蒼須叟道:“小僧敬請老檀樾指教。”


    蒼須叟龍古希自視極高之人,眼看人家當著自己,走馬換將,來了一個不僧不俗之人,向自己挑戰,這對蒼須叟來說,如何能忍,不由臉色一沉,喝道:“你是何人?”


    智覺禪師合十道:“小僧智覺……”


    蒼須叟不耐道:“你是智能的師弟?嘿嘿,你也想接得老夫十招?”


    智覺禪師連連合十,道:“老檀樾名震八荒,功入造化,小僧連三招也捱不住,遑論十招?”


    蒼須叟剛愎自大,性喜奉承,聽智覺禪師這麽一說,不由臉色稍霽,掀髯笑道:“你倒還有自知之明,那麽如何比法?”


    智覺禪師道:“至於比劃一舉,動手過招,拳掌交擊,不僅流為庸俗,即以老檀樾的身份來說,也頗不恰當。”


    蒼須叟長眉軒動,似乎大投所好,目注對方,連連點頭道:“你說,你說。”


    智覺禪師忙道:“小僧之意,既不失老檀樾身份,也不使小僧為難,我們以三陣定輸贏……”


    蒼須叟狂笑道:“慢說三陣,便是三十陣,三百陣,老夫也決不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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