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燕不待老父吩咐,早已扶著南宮婉嬌軀,喜極的道:“婉姐姐,你真是我的姐姐。”


    南宮婉口中隻叫了聲:“妹妹……”


    又咽哽得哭了起來,宋秋雲、修玉嫻瞧著她們父女姐妹的曆劫重逢,也不禁唏虛歎息,陪著流淚!


    白飛燕一邊拭淚,一邊笑道:“爹,幸虧你老人家今天說起當年之事,不然婉姐姐還不知道呢!”


    宋秋雲笑道:“老前輩神目如電,恐怕早已料到了呢,不然,早不說,晚不說,怎會當著婉姐姐說起當年的事來。”


    簡真人微微點頭道:“宋姑娘猜得不錯,貧道雖覺她們麵貌極像,原也不敢確定,後來瞧到婉兒右手掌心一顆朱痣,才斷定她正是被仇人擄去多年的女兒。”


    南宮婉流淚道:“女兒聽你老人家說起娘胸前那個淡青手背印,就懷疑是喪在‘紫雲手’下,因為武林中用手背拂敵的,隻有天山師祖這一派的‘紫雲手’,才以手背淩空拂人。後來又聽說‘九葉靈芝’同時被盜,使女兒想起南宮紇老賊的‘百盈丹’就是在十六年前練成的。他曾告訴過女兒,當時為了缺少兩味主藥,就是雪參丸和九葉靈芝草,後來他從青城無意得到了一株九葉靈草,才用長白人參代替雪參,練製完成,同時又聽你老人家說起金鎖、女兒這才知道十七年來,一直認賊作父。”


    她說到這裏,不由咬牙切齒的道:“這老賊不但殺害女兒的親娘,他還用‘紫雲手’殺害……了他……”


    最後一個“他”字才一出口,不由又放聲大哭起來!


    這個“他”字,當真有若鐵錘,一下擊中了三顆芳心!


    宋秋雲、修玉嫻、白飛燕三位姑娘,同時花容失色,異口同聲,急急問道:“婉姐姐,你說西門哥哥也是死在老賊手下的?”


    南宮婉原因西門哥哥是死在自己父親之手,除了內心創痛,還不敢說出口來,這會既已知道認賊作父,而且母親又死在惡賊手下,那裏還有顧慮,哭著點頭道:“西門哥哥就是死在老賊‘紫雲手’下,我……為了他是我父親……我隻好隱忍著準備替他辦完未了心願,以死相謝,隨他於地下……”


    白飛燕毅然道:“婉姐姐,我們就找老賊去,我要替娘,替西門哥哥報仇!”


    宋秋雲、修玉嫻,也道:“不錯,婉姐姐,我們一起去!”


    簡真人不懂她們說到什麽西門哥哥,韋哥哥,就一個個鳳目圓睜,一臉悲憤,想采這姓西門的和姓韋的,跟這四個姑娘,關連極深,心中正感奇怪!


    隻聽南宮婉拭淚叫道:“我不叫南宮婉,我是簡瑤,你們不要再叫我婉姐姐!”(南宮婉從此改名簡瑤)


    簡真人暗暗點頭,一手一個,攬著一對愛女,又傷感,又高興的道:“好孩子,你們別再傷心,為父十七年勤修苦練,總算已經把青城派的‘五嶽掌’、‘神燈指’等幾種功夫練成,自然要找南宮紇算算血帳,隻是還有一件重大之事,要我們去做……”


    白飛燕道:“爹,難道還有比娘的血仇,更重大的事?”


    簡真人悠然一歎道:“好孩子,在你們心目中,自然親仇不共戴天,為父對你娘的慘死,又何嚐片刻或忘。但那隻是咱們父女的私仇,日前為父一位多年老友,受昆侖清徵道友之托,特地趕來,說三月中旬廬山五老峰正邪各派,有一場大會,約為父前去助拳,因為這場大會,關係正邪消長,和十三門派的存亡,為父已答應屆時前往,所以咱們這筆血帳,隻好待廬山大會之後再說。”


    四位姑娘果然一同點頭應是。


    簡真人又問起她們口中的西門哥哥和韋哥哥是誰?


    簡瑤含淚帶羞,把西門追雪易名韋行天以及喪在南宮紇手下始末,詳細的對簡真人說了一遍。


    簡真人慨歎的道:“想不到西門大俠一生行俠尚義,結果遭人圍攻,不明下落,他的哲嗣,又複喪在惡賊手下,冥冥蒼穹,當真善惡不分!”


    四位姑娘,一提到西門追雪,心頭都感到異樣沉痛,簡瑤更抽噎得像淚人兒一般!


    簡真人瞧在眼裏,那會覺不出來,心中不由大為震動,四個女娃兒,似乎對姓西門的少年,都情有所鍾。


    目前這姓西門的已喪在南宮紇手下,她們還如此癡情,要是依然活著的話,將乘這場情感糾紛,又如何了結?


    但這種兒女之私,自己也未便明言相勸,隻好手拈長須,徐徐的道:“目前距廬山之會,尚有三月時光,尤其此次大會,乃正邪雙方存亡之舉,對方處心積慮,廣約能人,出奇高手,自然不在少數,即是幾個老魔門下,也各有所長,此處地當青城後山,人跡罕至,你們姐妹,也正好趁這段時間,溫習武功。”


    白飛燕十七年來,除了隨侍老父,和練武之外,平日沒有一個淘伴。這次奉命出山,不但結交了掌上珠宋秋雲、修羅玉女修玉嫻,而且骨肉重逢,多了一個同胞姐姐。


    這會一聽父親說還要在山上逗留一個時候,心中一喜,不由破涕為笑,首先跳了起來,拍手道:“對了,這會女兒可有淘伴哦!哦……”


    她口中忽然“哦”了一聲,小嘴一噘,不依的道:“爹,你瞧,三位姐姐,武功都比女兒高得多,你老人家這會總該拿點壓箱子的本領,傳給女兒咯?”


    三位姑娘也都給她說得笑了起來!


    簡真人笑叱道:“武功一道,貴精而不貴多,為父一身武學,差不多你都會了,那裏還有壓箱子的本領?”


    白飛燕不依的道:“自然有咯,譬如你老人家剛才說的什麽‘五嶽掌’,‘神燈指’,女兒幾時學過?”


    簡真人皺眉道:“這幾種功夫,都須內功有了相當火候,才能練習,而且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你內功不到火候,學了也無法使用,不但不能發揮威力,反蒙其害。”


    簡瑤忽然想起自己和西門哥哥蒙南天一雕慨贈“易形經”及他仗以成名的“五禽身法”,當時因自己業已熟記在胸,所以在臨走之時,把兩本小冊子,一齊放在西門哥哥枕下。


    這一路上,易形之術,固然占了許多便宜,但近來自己武功大進,卻要歸功於“五禽身法”。


    尤其南宮紇紫門的“紫府潛形”變幻莫測,雖遇強敵,也足可自保。


    自己一行,去廬山也好,去黔靈也好,處處都可以遇上強敵,何不把這兩種身法,讓秋雲姐姐、玉嫻妹子,和自己胞妹一起練習,豈不是好?


    心中想著,這就道:“妹妹,你別老纏著爹咯,有許多武功,如果本身功力不足,確實就無法練習,我想我們姐妹四人,各人所學不同,如果在這段時間之內,大家交換了練習,豈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學會幾種武功了嗎?”


    白飛燕聽得大喜過望,急忙拍手道:“好姐姐,你說得對啦!那麽我們今天就開始吧!”


    宋秋雲、修玉嫻也立表讚成,於是四位姑娘,就在青城後山,互相交換絕學,早夕勤練,不在話下。


    流光易逝,轉眼已是二月中旬,距離廬山五老峰之會,已隻有一月時光,簡真人略事收拾,便帶著四位姑娘,離開青城。


    簡瑤臨行之時,依然用易容藥丸,化裝成修羅書生韋行天,這是她們事先早商量好的。


    因為這次廬山之會,十三門派的人,全都應邀參加,峨嵋靈飛道人,和邛崍怪叟龐大千定然會去,那麽趁此機會,把峨嵋靈飛為了覬覦“太清心法”而圍攻武林盟主西門大俠之事,當著各大門派,公之於世。


    他們由青城啟程,一路曉行夜宿,無事可記。


    這天到了九宮山腳下,簡真人說起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友,在福田寺出家,要上去瞧瞧,叫大家就在山下等候。


    白飛燕不依的道:“爹,我們來了,就一起上去多好。”


    簡真人搖頭道:“九宮山福田寺,清規極嚴,寺中和尚除了閉門修行,不和世俗相通,也不歡迎人家隨喜,你們全是姑娘家,去了不便。”


    白飛燕道:“我們不進去就是咯,到山上玩玩,又礙他們什麽?”


    簡真人因愛妻早故,對自繈褓中一手扶養長大的愛女,自小嬌縱,瞧她一臉稚氣,不忍拂逆,隻好點頭道:“好!你們就在山門外玩玩,自然無妨。”


    白飛燕笑著又道:“爹,你去瞧瞧,總可以告訴女兒咯?”


    簡真人歎息道:“說起來,他還是當年十三門派中的一代掌門。”


    簡瑤奇道:“女兒怎沒聽人說過九宮派?”


    簡真人笑道:“福田禪寺的和尚,都不會武功,你怎會聽人說過。”


    白飛燕道:“爹,你說得好不奇怪,和尚們都不會武功,那麽那來的掌門人?”


    簡真人道:“江湖上雖有十三門派之稱,但如今連咱們青城在內,一共已隻有十二門派,他就是終南掌門人追風劍客史長才,自從削發為僧,法號叫做妙通。”


    簡瑤問道:“他既是終南一派掌門,怎麽又出家當起和尚來了?”


    簡真人道:“這個為父也弄不清楚,他沒有出家以前,和為父談得極為投機,那是十多年前,我已隱居青城後山,有一次他跑來和我告別,說要落發為僧,我問他到底為了什麽,他隻向我苦笑了笑,伸出七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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