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自己以前曾聽古叔叔說過,江湖上有許多黑道魔頭,因恐自己秘密外泄,往往把手下之個,割去舌頭,刺襲耳朵,終生聽命於他。難不成他們也是被黔靈神君……


    這似乎並不可能,因為黔靈神君南宮紇,乃是“方外二奇”天山神僧門下……


    “唿!”四個綠衣人第二招已劈到,淩厲勁風,勢若雷奔,他們四人總是一齊出手,各取一處部位,而且發出來的潛力,比第一次顯然強猛甚多!


    西門追雪知道他們既聾又啞,自己說也無用,隻好仍然施展“紫府潛形”身法,從四人掌風中閃了出去!


    四個綠衣人兩招落空,似乎非常激怒。口中同時咿啞嘶叫,疾撲而起!


    “住手!”一個低沉而十分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四條人影,堪堪縱起,硬行後撤,倏然分開,雙手下垂,其狀至恭!


    西門追雪依聲望去,隻見三丈開外,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寬袍緩帶,方麵大耳,須發花白的老人!


    這個老人麵容冷峻,雙目之中,射出冷酷無情的紫色光芒,兩片嘴唇,緊緊抿合在一起,生似方才那句話,並非從他口中喝出一般。


    身穿一襲紫袍,麵色也紅中透紫,顯得十分嚴肅!


    西門追雪瞧清來人,尤其四個綠衣人那付不敢仰視的神情,心中已知來得是誰,即忙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老前輩想必就是神君,晚輩修羅門下韋……”


    那老人看清楚西門追雪相貌之後,陡然雙眼一亮,微露驚詫之色,臉上閃過一絲紫氣,右手一擺,沉聲問道:“你就是修靈君門下?你……姓衛?”


    西門追雪躬身答道:“晚輩韋行天,數月之前和令媛相遇……”


    黔靈神君不耐的道:“老夫問你,衛維峻是你何人?”


    西門追雪聞言一怔,他可不知自己麵貌,和父親生得十分相似,此時又沒帶麵罩,凡是從前見過武林盟主衛大俠的人,自然一眼就認得出來。


    但他驟聽黔靈神君一見麵就提到父親,一時當南宮婉迴山之後,已把自己身世,都告訴了她爹爹。


    心中想著:“原來婉妹妹都說出來了,自己化名韋行大自稱修靈君門下,原為掩飾江湖耳目,南宮老前輩既是日已父親舊友,那好再作隱瞞?


    他俊臉一紅,趕緊躬身答道:“晚輩西門追雪,老前輩說的,就是家父,隻因……


    “哈哈哈哈!”黔靈神君突然仰天一陣大笑,這笑聲響遏雲霄,震得林木颼颼,群山響應!


    西門追雪被他笑聲打斷話頭,就在這一愣之間,陡見黔靈神君臉上紫氣陡熾,右手一抬,往自己揮來!


    這一下,大出西門追雪意料之外,隻覺一股莫可抗禦的氣流,宛若長江大河,瞬倏湧到身前,使人立即感到窒息!


    西門追雪自從領教過蒼須叟三招,覺得蒼須叟的功力,已是深厚得無可倫比,但黔靈神君這輕輕一拂,比蒼須叟更不知勝過多少!


    心中大驚,未及說話,急忙施展“紫府潛形”身法,往右閃出!


    紫府身法,果然不同凡響,身形連閃了兩閃,便從一片潛力中,輕巧的脫了出去,但黔靈神君的“紫雲手”,已達十成功力,西門追雪一個身子,還是被勁風邊緣帶動,直衝了四五步,才算站定,口中急急叫了聲:“老前輩……”


    黔靈神君目中射出淩淩紫光,厲笑道:“小子,你居然偷學了老夫紫府門的身法!”


    說話之間,已一步步往西門追雪逼去!


    西門追雪隻覺這位老人滿臉獰惡,紫氣冉冉,心頭大感凜駭,腳下不自主的往後連退,口中說道:“老前輩不可誤會!”


    黔靈神君獰笑道:“哈哈,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小子,你自己送上門來,可怨不得老夫!”


    西門追雪聽得悚然一震,驀地功運右掌,凜然住足,俊目盯著黔靈神君問道:“老前輩,此話怎說?”


    黔靈神君冷峻的道:“小子,你不是衛維峻的後人嗎?”


    西門追雪雙目凝煞,厲聲道:“那麽你也是當年圍攻家父之人?”


    黔靈神君仰天冷笑道:“豈止圍攻而已?”


    西門追雪心中怒不可遏,一時無暇拔劍,大喝一聲,身形驟發,右手用足全身氣力,“玄天一掌”,迅若奔雷,向黔靈神君猛劈過去!


    黔靈神君南宮紇哈哈一笑,右掌迎著推出!他“紫氣”神功,乃是紫府門無上之學,能收能發,和道家先天罡氣,有異曲同功之妙。


    西門追雪使的“玄天一掌”,雖出自“太清心法”,但他可並不是用“太清心法”上所載的內功練的,他用的是“逆天玄功”,修羅門,總究跡近左道,那能抵得住南宮紇發出來的“紫氣”?


    隻聽“砰”,的一聲,西門追雪哼也沒哼出半聲,一個身子仰著往後便倒,就此僵臥不動!


    “爹……爹……”一個紫衣少女,如飛奔來,轉眼之間,已掠近黔靈神君身邊,她春花般臉上,此時淚光瑩瑩,麵色蒼白如紙。


    瞧著僵臥在地上的西門追雪,她感到流不出眼淚,同時一顆心也好像跌入冰窖一般!她顧不得自己父親,取出一顆臘丸固封的丹藥,往西門追雪口中塞去。


    黔靈神君南宮紇瞧著女兒那種哀哀欲絕的神情,心頭一陣悸動,低叫聲:“婉兒,人死不能複生,你豈不白糟蹋了‘百盈丹’?”


    南宮婉理也不理,依然把“百盈丹”塞入西門追雪口中,迴轉頭來,目光射到老父臉上,她眉宇之間,籠罩了千古沉冤,一雙大眼睛,呆呆的流露出永恆絕望!“啊……啊……啊……啊……”


    她突然雙手掩麵,拔足往山下狂奔!


    “婉兒……婉……”


    黔靈神君急喊一聲,縱身追下,四個綠衣人不敢怠慢,打個手勢,也立即跟著黔靈神君身後,往山下奔去。


    此時忽然從一片樹林中,閃出一個瘦長人影,急急掠近西門追雪身邊,雙手如雨,奇快無比的連點西門追雪周身大穴,然後一把抱起他身子,往林中閃入。


    嶽陽西大街,長安客店的上房,三天之前,就來了一位劍眉星目的少年書生。


    他臉容憔悴,看去心情極為沉重,打第一天起,一直就沒有出過門,不是蒙頭大睡,就是一個人愣愣的坐著發呆。


    一日三餐,都是由店夥送進去的,他食量很少,有時連筷都沒動一動,就讓店夥端走。


    因為後院這一排上房,隻住著他一個客人,是以顯得特別清靜,少年書生,敢情懷著極大心事,口中也時常喃喃自語,好像在說道:“峨嵋靈飛,崆峒黑石,還有毒吳鉤,也非取迴不可,我一定要盡我的心力去做!”


    他的語聲,輕得隻有他自己聽到。


    這是第三天的下午,他匆匆出門,在嶽陽一家著名的兵器鋪全記老店,取迴重金定製的一柄純鋼長劍,和自己畫了式樣,用純金精工鑲製的三支小劍,迴轉客店,準備住過一宵,第二天就取道入蜀。


    傍晚時分,左邊鄰房,住進兩個客人,但除了店夥重濁的腳步之外,這兩人步履輕穩,雖然隻是平常走路,也可聽出是身懷武功之士。


    店夥張羅茶水,進進出出的忙了一陣之後,便退了出去。


    接著其中一人,好像把一支沉重鐵器,擱到桌上,另一個也嗒的一聲,褪下一支較輕的,同時放上桌麵。隻聽一個說道:“姬三哥請先洗臉!”


    另一個啜了口茶,笑道:“閔五弟,咱們多年老弟兄了,也客氣起來,我要先喝幾口茶,暖暖胃呢,你先洗吧!”


    先前那個果然依言洗臉,另一個也一口一口地啜著熱茶。


    一會工夫,那個叫閔五弟的敢情盥洗完畢,用手貼著臉孔,笑道:“姬三哥,咱們多年不在江湖走動,天下當真變啦,出了一個什麽修羅書生,居然敢闖上嶗山清福宮滋事,李牛鼻子還敗在人家手下!”


    姬三哥的口音哼道:“李成化不過仗著他師傅杜清風闖的萬兒,其實也徒有虛名。”


    閔五弟又道:“小弟是說那個修羅書生,最近在駱馬湖附近,還贏了蒼須老怪三招,聽說此人十分年輕。”


    少年書生聽得微微一怔!


    姬三哥笑道:“蒼須叟倒是十三邪中數一數二的人物,那會栽在一個年輕人手下?”


    閔五弟不服的道:“姬三哥難道沒聽江湖上都在這麽說著?”


    姬三哥嗬嗬笑道:“咳,閔五弟,江湖上的話,有時言過其實,那可盡信?這幾個月來,大家不是都謠傳著武林盟主衛維峻重現江湖,嘿嘿,試問有誰見過?可笑林老大卻深信其實,要親自到江湖上來聽聽消息!”


    閔五弟接口道:“所以小弟認為林老大的失蹤,多半和衛維峻有關!”


    姬三哥道:“那也不見得,江湖上除了出現過一個自稱衛維峻侄子的人,衛維峻幾時露過臉?”


    閔五弟又道:“咱們七閔五逸,除了當年應邀參加那場事之外,幾曾和人家結過梁子?”


    少年書生聽得心中一動,立即聚精會神繼續聽去!


    姬三哥突然哈哈笑道:“閔五弟,說起當年那件事,林老大也隻是礙著靈飛道人的麵子難卻,其實真正策動的幕後人物,據說還是南宮老兒。衛維峻即使真的重出江湖,也輪不到林老大頭上,所以我的看法,恐怕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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