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婉點頭道:“追雪哥哥,你記性真好,還想得起褚叔叔外號來,他叫火影子褚無忌,本領可大呢,尤其一身火器,天下無人能敵。”


    西門追雪道:“難怪他那天出手就燒了閻北辰的家,哦,他和閻北辰有仇?”


    南宮婉道:“不知道,我想他們一定有仇!”


    西門追雪想起江淮十義死後泄出的秘密,不禁恨恨的道:“燒得好,這姓閻的老賊,子死家焚,也算是他應得的報應!”


    南宮婉奇道:“追雪哥哥,原來你也和閻北辰有仇?”


    西門追雪微微一驚,忙道:“不!我和他並不相識,那有什麽恩恨,這老賊借著做壽為名,毒死許多昔日患難弟兄,已死有餘辜。”


    說到這裏,接著笑道:“婉妹,你隻顧說話,連幹糧也忘記吃了。”


    南宮婉一看天色業已全黑,也笑著說道:“對了,明天一早,我們要看日出呢,吃飽幹糧,早些休息,才是正經。”


    兩人吃飽幹糧,南宮婉取過準備好的水壺,喝了幾口,才傍著追雪哥哥在亭中避風的一麵坐下。


    此時已是十月初旬,亭外山風狂吹,寒冷不遜嚴冬,好在兩人都有一身精湛內功,寒暑不侵,靜坐一宵,可算不得什麽?


    一宵易過,不算鬥轉星移,已瀕欲曙之天。


    南宮婉經過一夜憩息,精神煥發,她睜開秀目,整理了一下頭巾,立即一躍而起,口中叫道:“追雪哥哥,是時候啦!”


    西門追雪笑著站起身子,南宮婉已急不容緩拉著他往亭外走去。


    隻見,四下一片雲漫,冉冉及足,自己兩人,好像置身雲端,此時正東方已吐出一線銀色,轉眼工夫,盡成五彩,雲騰霞蔚,絢麗已極!半輪正赤如丹的紅日,倏忽湧現,日輪下麵,蕩漾著萬道金霞,漫天紅霓!


    南宮婉喜得拍手笑道:“追雪哥哥,那就是東海,啊,我看到東海了!”


    她話才出口,忽聽身後響起一個老嫗聲音:“無邪,他們那一個是老妖婆門下?”


    西門追雪、南宮婉同時一驚,這聲音突如其來,敢情距離身後已隻不過五丈光景,自己居然一無所覺!但兩人總究武功造詣極深,動作迅速,對方話聲未落,兩人已立即隨聲轉過身去。


    隻見發話的是一個一頭銀發的老婆婆,一身玄色衣裙,臉容清瘦,滿布皺紋,手握一支朱紅鳩杖,杖頭掛一柄兩尺來長的斑爛短劍,雙目炯炯,凝視著自己兩人!老婆婆身後,隨侍兩個青年男女,那正是前幾天遇上的修氏兄妹。


    這時黑袍少年修無邪向西門追雪一指,道:“姥姥,就是他!”


    修玉嫻卻衝著南宮婉微微一笑。


    白發老嫗一陣打量,覺得麵前這兩個少年書生,光風霽月,人品雋逸,真如一雙臨風玉樹,心中不期生出好感,暗想,可惜他們是老妖婆門下,不然,隨便挑一個,都和咱們玉嫻丫頭,天生一對!


    西門追雪瞧到修氏兄妹和黑衣老婆婆在此地現身,而且語氣不善,似乎衝著自己而來。


    心頭微微一怔,立即迎前一步,拱手道:“不想在泰嶽之顛,又和賢兄妹相遇,這位老婆婆,如何稱唿?”


    修無邪冷嘿一聲,並未作答,白發老嫗卻臉色一寒,問道:“你就叫韋行天?”


    西門追雪躬身道:“晚輩正是韋行天,不知老婆婆有何指教?”


    白發老嫗拎冷的道:“你是鳩羅老妖婆門下,她人在那裏?”


    西門追雪怔道:“老婆婆,這是誤會,晚輩師傅並非……”


    白發老嫗突然鳩杖一頓,厲聲道:“有什麽誤會,你不是會使‘修羅七劍’嗎?老身麵前,還想狡賴?”


    西門追雪想起那天自己使出“修羅七劍”,修無邪臨行曾說:“自然有人找你算賬”之言,莫非修羅一門,還有什麽糾葛不成?


    心念一轉,急忙正色道:“老婆婆,晚輩並非你口中的鳩羅婆門下。”


    白發老嫗銀發飄動,桀桀怪笑道:“修羅劍訣,自從四十年前,被鳩妖婆盜走,‘修羅七劍’隻剩下五劍,你不是老妖婆門下,還是誰的門下?”


    西門追雪本待說出‘修羅七劍’實是修靈君所傳,而且最後兩劍,還是修靈君在水簾洞幽居二十年,潛思冥冥,才增加上去的。


    但他因聽出白發老嫗口氣,修羅一門,必然另有糾紛,修靈君走火入魔,玄功未複,自己如果說出修靈君來,也有不妥。


    他心念一轉,到口的話,又縮了迴去,一麵解釋道:“老婆婆,晚輩不敢相欺,這套劍法,實是一位遁世的老前輩所傳,這位老前輩在傳授之時也曾說過‘修羅七劍’,最後兩招,乃是他老人家費了二十年心血,才增補上去的,但他決不是老婆婆口中的鳩羅婆其人。”


    白發老嫗精光暴射,厲聲道:“那又是誰?你說!”


    西門追雪為難的道:“這位老前輩,遁世已久,他不難晚輩說出他的名諱,晚輩礙難奉告。”


    南宮婉站在一旁,瞧得大為奇怪,追雪哥哥明明是修靈君門下,還又有什麽說不得的?


    白發老嫗冷哼一聲,點頭道:“好!你既然不肯說出師承,老身也不難為於你,隻要你們每人依得老身一個條件,倒不失是化幹戈為玉帛的機緣。”


    修無邪慫恿老祖母出來,無非想替自己出口惡氣,此時一聽祖母口氣突轉緩和,心下一急,不由叫了聲:“姥姥……”


    白發老嫗沉聲道:“老身自有主張!”


    修無邪一時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西門追雪因對方說出自己兩人,都要依她一個條件,心知對方說出來的,準是難題,但他想起修靈君的話,“他年你如果遇到劍法相同,一發五劍的人,無論他們對你如何態度,你都得善為視之!”


    言猶在耳,修靈君對自己可說恩同再造,不管他們修羅門另有隱情,也不管白發老嫗提出的條件如何,自己總是能忍則忍。他心中想著,立即恭敬的道:“老婆婆吩咐,晚輩能力所及,無不遵命。”


    白發老嫗嘿道:“老身言出如山,誰敢不遵?”


    南宮婉忍不住笑道:“老婆婆,那麽你說咯!”


    白發老嫗臉上微微露出笑容,瞧了她一眼,然後臉色一沉,朝西門追雪道:“老身不計已往,也不管你是不是鳩羅老妖婆門下,從今日起,改投老身門下。”


    南宮婉搶著問道:“老婆婆,我呢?”


    白發老嫗細眼一眯,瞧著身邊的修玉嫻,點頭道:“你叫南宮婉?老身孫女玉嫻,今年一十七歲,尚未字人,由老身作主,許配與你,你們兩人,都隨我迴去。”


    這兩個條件,當真大出兩人意料之外,不但西門追雪聽得一怔,尤其我們這位南宮“少爺”,更是哭笑不得!


    她想起前幾天自己因為不願追雪哥哥和別的女人動手,自己才搶著出去,而且一時興起,言語之中,略帶調侃,如今惹出這種意外糾纏。


    此時要想說穿自己是女扮男裝罷,一個女孩兒家,在人前又羞於啟齒,要拒絕呢,必然會傷透修玉嫻芳心,自己弄巧成拙,該如何答覆才好?她玉臉飛紅,抬眼瞧去,正好修玉嫻脈脈含羞,深情無限的往自己偷瞧過來!


    西門追雪拱手道:“老婆婆前輩高人,晚輩多蒙垂愛,能得列入門牆,自然求之不得……”


    白發老嫗道:“那麽你還不叩頭?”


    西門追雪道:“隻是晚輩已有師傅,目前又急事在身,恕晚輩未克遵命……”


    南宮婉聽到追雪哥哥已在婉拒,靈機一動,也連忙拱手道:“晚輩多蒙婆婆錯愛,但晚輩家中已訂有妻室,此事……”


    桀桀桀桀!


    白發老嫗原是出名難惹的人物,江湖上隻要提起她來,誰不退避三舍?尤其膝下隻有一對孫兒女,老眼之中,珍逾性命,玉嫻姑娘己及,平日裏眼高於頂,多少人慕名求婚,都不在她眼裏,這會帶著孫兒孫女,遠來中原,不想孫兒孫女同時折在兩個青年手下。


    聽孫兒說一個是自己對頭門下,但聽孫女說,另一個卻是如意郎君,誓非此人不嫁。


    她隻好帶著兩人,前來親自瞧瞧,那知一見之下,對方兩個少年,資格人品均是上上之選,不禁動了憐才之念,想把一個收歸自己門下,另一個匹配孫女,豈非兩全其美?在她來說,這兩個條件,正是人家求之不得的機緣,那知對方竟然不識好歹,同時拒絕?


    不由勃然大怒,臉色一寒,桀桀怪笑道:“你們當真不識抬舉,別人想投到修羅門下,還難如登天哩!再說我孫女才貌雙全,那點辱沒了你?”


    她越說越氣,驀地鳩杖一頓。震得碎石四濺,厲聲喝道:“好小子,你們快說!”


    南宮婉從小嬌縱,原是個倔強性格,見她聲色俱厲的向自己喝問,不由櫻唇一披,冷笑道:“婚煙大事,要兩廂情願,你這是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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