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的,盡管過來!”


    蔡鳳嬌銀鈴般的聲音響處,雙龍四嬌四條人影,已像花蝴蝶倏然散開!


    一葦子一劍落空,瞥見雙龍四嬌已按四象方位站定,心中一動,驀地停步,長劍向空一掄,大聲喝道:“劍陣何在?”


    大殿後麵武當弟子,轟雷也似應了一聲,劍光閃閃,同時湧出一簇道人!


    他們正是一葦子早已埋伏殿後的“大五行劍陣”,二十五個道人,五個一組,像有一朵梅花似的列成陣式,把雙龍四嬌圍在中間。一葦子臉上滿臉殺機,怒匆匆一揮長劍,劍陣流動,二十五支長劍,匯成一片精芒,同時出手!


    ‘武當門人,有三師叔指揮,恨不得立時把雙龍四嬌削成肉泥!


    這邊劍陣才一展開,殿前獨眼烏龍在青陽真人“兩儀掌”下,打了二十餘個照麵,依然相形見拙,不僅無法占得絲毫便宜,而且動手迄今,始終屈居下風。眼看大殿上一葦子已搬出“大五行劍陣”,他久聞武當劍陣之名,心頭不由又急又怒,身子驀地各後躍退,炯炯獨目,瞧著青陽真人冷笑道:“道兄‘兩儀掌’,名不虛傳,兄弟已經領教了!”


    青陽真人因對方忽然躍退,他身為一派宗主,未便追擊,也立即住手,抬頭道:“佟施主是否有意換了兵刃再戰?”


    佟天祿龍詭笑道:“百招未滿,豈有就換兵刃之理?道兄注意了!”


    “了”字才一出口,隻見他身形忽然正立,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張口發出一聲狂吼!


    這一聲大吼,聲若金鑼,直震得大殿上“大五行劍陣”二十五個武當門人,雙耳狂鳴,長劍幾乎脫手。原來他這一式正是“洞玄記外篇”所載“獅、虎、龜、蛇、日、月、花、果”八式之首,名為“獅子吼”,吼聲發出,照說人就隨聲縱起,搏擊敵人,取法獅子搏兔之義。但就在佟天祿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吼聲方起,身子要從未之院,他身後不遠處忽然飛起一串淡綠星光,閃電般朝後心打倒!


    不!一聲陰沉的笑聲,裹著一團黑影,白天而下,劃空銳嘯,千點竿影,同時朝佟天祿罩落,獨眼烏龍佟天祿久經大敵,聞聲警覺,來不及朝青陽真人撲去,身形一個急旋,指天左手朝後疾揮,指地右手,同時迅速上揚,朝上拍出一掌,口中大喝一聲:“什麽人向佟某偷襲?”


    淩空下擊的一團黑影,和他掌風乍接,重又騰空飛起兩丈多高,從斜刺落去,“嗒”的一聲,落到地上!隻見一支八尺來長的竹竿之上,蹲著一團黑影,陰聲笑道:“雙龍堡副堡主,原來也不過如此!”


    西門追雪心頭驀地一緊,暗想:“這魔頭果然也趕來了!”


    獨眼烏龍佟天祿怔得一怔,馬臉上泛起一絲冷峻的笑意,嘿道:“來的是尚老哥嗎?”


    陰魔尚師古踞在陰沉竹上,低沉一笑,答道:“不錯,正是兄弟。”


    佟天祿冷冷的道:“原來尚老哥也是武當門下?”


    陰魔陰聲道:“這個你姓佟的管不著!”


    青陽真人平日很少在江湖走動,不識陰魔其人,此時聽佟天祿口氣,才知來人就是尚師古。他因有西門追雪趕來報訊,黃鍾別府邀集大批魔頭,計劃對付五大門派,第一個目標,就是武當之言。此刻對方突然出現,來意自然不善,但陰魔剛一現身,就和佟天祿起了衝突,一時到把這位身為主人的武當掌門,怔在一邊,插不上話去。佟天祿大笑道:“尚老哥不在黃鍾別府納福,是想替武當派架梁來的了?”


    陰魔尚師古低笑道:“這還用說嗎?”


    佟天祿那會把區區一個陰魔尚師古放在眼裏,聞言不禁馬臉一沉,厲笑道:“你這是自尋死路,怨不得人,來,來,你姓尚的有多少道行,佟某先打發了你再說!”


    話聲一落,正待縱身發招!


    青陽真人寬大袍袖,忽然一抬,莊嚴的道:“且慢,佟施主即使要和尚施主動手,也該先把咱們之事,作個了斷再說。”


    這要是換了旁人,正好讓他們先來個兩虎相爭,但青陽真人乃是玄門有道之士,身為一派掌門,豈肯因此自損身份?


    尚師古哈哈一笑,朝青陽真人拱手道:“道長可知雙龍堡主妄想稱覆武林,一麵和五大門派,訂下三月十五之會,一麵卻要在大會之前,分別擊潰五大門派。姓佟的率領四個女娃兒趕上上清宮,其他八個雙龍門人卻向貴派其餘四觀下手,企圖一舉消滅武當,兄弟奉命趕來馳援,總算到得正是時候……”


    獨眼烏龍佟天祿獨目怒睜,不待他說完,縱聲狂笑道:“你不覺得螳螂擋車,何妨和武當掌門聯手齊上,免得佟某多費手腳。”


    青陽真人聽說雙龍八傑,分頭向本門其餘四觀下手,不禁勃然變色。自己五個師弟,悉數喪在茅山毒指下,此刻各觀僅由門下弟子臨時住持,豈是雙龍八傑對手?而且由此推想,茅山毒指無故肆虐,定然已和雙龍堡聯成一氣!


    青陽真人心念轉動之際,躲在匾後的西門追雪,也感到大出意外,萬裏飄老前輩潛入黃鍾別府,分明聽到陰魔尚師古和一幹魔頭,在密室中計議,要在三月十五北山大會之前,消滅五大門派,而且以武當派為采取行動的第一目標,才要自己遠上武當報訊。可是陰魔尚師古此時卻說是雙龍堡要在三月十五以前,消滅五大門派,第一步血洗武當,他居然還是特地趕來馳援的。同樣一件事,這反覆之間,可距離得太遠了。試想以萬老前輩多年江湖,閱曆經驗,何等豐富,那會把話聽錯?但事實擺在麵前,率領四嬌八傑,上武當尋釁的明明是雙龍堡副堡主佟天祿,趕來馳援的,明明是陰魔尚師古,難道萬老前輩當真聽錯了不成?不題西門追雪心頭疑竇重重,卻說獨眼雙龍佟天祿喝聲方落,大殿上忽然傳出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接口笑道:“自尋死路,螳螂擋車的人,這裏還有一個!”


    緩緩說來,使人有陰陽怪氣之感!


    大殿上雙龍四嬌,和武當門下的“大五行劍陣”,此刻全已停下手來,雙方顯然仍劍拔弩張,但顯然已因陰魔尚師古的突然出現,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這一個陰陽怪氣的說話聲音,正好起自他們身後,雙方的人,猛吃了一驚,急急掉頭看去!


    原來大殿上首,方才獨眼烏龍佟天祿坐過的那把椅子,不知何時,大馬金刀的坐著一個臉色慘白,身穿半截長衫的瘦長老頭。他這付長相,這身打份,正是“一城三山”中的邙山鬼叟羅譖!


    青陽真人和一葦子瞧得同時一怔,這老魔頭,竟然也會趕上武當來了!


    獨眼烏龍佟天祿心頭也暗暗驚凜,但臉上絲毫不露,拱拱手道:“原來是羅老哥!”


    邙山鬼叟一張狹長慘白的臉上,皮笑肉不笑,尖聲說道:“佟副堡主大概沒想到兄弟也會趕來吧?”


    佟天祿在這一瞬之間,確實感到事出意外,邙山鬼叟居然會出麵替武當撐腰,聞言縱聲狂笑道:“不錯,兄弟會在這裏和羅老哥遇上,當真出人意外!”


    邙山鬼叟冷冷的道:“這是赤城山主丁老哥因聞風你們貴堡主親自趕上武當山來了,才要兄弟兼程趕來,助尚兄一臂之力,嘿嘿,沒想到貴堡主並沒有親來。”


    他口氣之中,大有你佟天祿不是自己對手之意。佟天祿拱手道:“敝堡主尚在閉關期中,倒蒙羅老哥關注了。”


    邙山鬼叟嘿道:“那麽有勞副堡主帶個口信,就說兄弟有一名劣徒,去年喪在貴堡主手下,今晚兄弟順手也宰了他兩個門人,一個抵劣徒的帳,一個算是利息……”


    “老賊,接姑娘一招試試!”


    蔡鳳嬌眼看邙山鬼叟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心頭大是不服,嬌叱聲出,左手粉拳乍揚,使了一招“日輪”拳式,一股陽剛暗勁,筆直朝邙山鬼叟胸前搗去!


    “鳳嬌使不得!”


    獨眼烏龍佟天祿瞧得大急,心知要糟,喊聲堪堪出口,邙山鬼叟抱袖一揮,睜目道:“女娃兒敢對老夫無禮?”


    “砰”,蔡鳳嬌一個嬌軀,宛如斷線風箏,直朝殿外摔去!


    獨眼烏龍正待伸手接去,瞥見眼前紅影閃動,一倏人影,搶在自己身前,已把蔡鳳嬌接住。那人口中嬌聲說道;


    “唷,鬼老,你也真下得了手,別把花朵似的姑娘家跌閃了腰。”


    說著,一手放下蔡鳳嬌身子。其實邙山鬼叟在許多人前,為了矜持身份,並沒存心傷人,隻是隨手把蔡鳳嬌拂出而已,但就是如此,也把蔡鳳驕摔得頭昏目眩,站定身子,真羞得滿臉通紅。獨眼烏龍佟天祿定睛瞧去,隻見接下蔡鳳嬌的,乃是一個滿頭珠翠,身穿大紅繡金裙襖的冶豔少婦,他雖沒見過苗疆九花娘其人,但九花娘的大名,江湖上自然聽人說過,心頭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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