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袖底,卷出一股潛力,朝西門追雪身前拂到!


    西門追雪萬不料他會在說話之時,突然出手,要想閃避,已是不及,隻覺一陣龐大力道,湧到身前,逼得自己身不由主的後退出一步。


    這原是一瞬之間的事,邙山鬼叟口中說出要西門追雪和他徒兒一樣,摔出門去,其實他這一拂,隻不過使了三成力道!


    在他想來,對方一個年輕後生,隻怕連自己三成力道,都受不起,但他也隻想把西門追雪摔個斜鬥而已,那知一拂出手,西門追雪雖然臉露慌張,但隻是後退了一步,便自站停,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摔出老遠!


    邙山鬼叟不期心頭一凜,暗想:這小子武功果然不弱,難怪自己徒兒吃了大虧……心念方動,立時覺出不對,隻感自己拂出的那股力道:“有如撞上了一睹無形氣牆,不僅力道難以用實,而且悉數被反彈了迴來!


    邙山鬼叟做夢也沒想到對方輕輕年紀,居然練成玄門護身罡氣一類功夫!但他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覺出不對,立時沉住腳步,硬擋自己拂出,又經對方反彈而來的潛力。


    這一陣潛力,直吹得邙山鬼叟一襲長僅及膝的黃衫,不住飄動,連站在他身邊的鬼仙姑楊蕭蕭一身水紅衣裙,也翩翩起舞!


    邙山鬼叟從拂出潛力,以及這一陣潛力的反撲,也就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


    但座上的參仙婁老怪、綠袍神君、鳩麵神翁等人,全是成名多年的人物,這表情形那會瞧不出來?


    綠袍神君瞧得心頭一陣驚楞,但他原是心機陰沉的人,生恐邙山鬼叟下不了台,連忙哈哈一笑道:“羅兄遠蒞,快請入席。”


    邙山鬼叟也哈哈一笑,連連點頭道:“難得,難得,想不到這小兄弟小小年紀,居然練成了護身罡氣功夫,想必是奉山主指派,撥到黃鍾別府來的了?”


    鬼仙姑楊蕭蕭這才知道西門追雪的武功,竟然不在師傅之下,想起方才還怕他傷在二師哥掌下,不由又驚又喜,雙頰紅暈,偷偷的望了西門追雪一眼。


    這時早有使女們替邙山鬼叟在上首添好座位,邙山鬼叟毫不客氣,大模大樣的高踞首位,坐了下來。


    鬼影子高忌服下他師傅的藥丸,又經過一陣調息,也已全好,站起身子,叫見過師傅,然後迴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西門追雪、呂兆熊也在綠袍神君下首落坐。


    綠袍神君端起酒杯,朝邙山鬼叟、參仙類老怪、和鳩麵神翁三人低沉笑道:“羅兄、婁兄、戚兄三位,遠道趕來,兄弟先幹為敬。”


    邙山鬼叟大笑道:“尚兄開府黃鍾,兄弟該向尚兄道賀才對”


    說著和婁老怪、鳩麵神翁,同時幹了杯。


    綠袍神君惶恐的拱拱手道:“羅兄好說,兄弟隻是追隨諸位,叨陪未座而已。”


    說到這裏,使女們斟滿了酒,他再次舉杯,朝西門追雪、鬼影子、鬼仙姑三人笑道:“畢賢侄令尊是老夫多年知交,高老弟和楊姑娘兩位尊師,更是老夫多年老友,大家全非外人,哈哈,兆熊,你們年輕人隨便談談,多喝上幾杯,不用拘束。”


    他唯恐西門追雪和鬼影子心存芥蒂,才要呂兆熊陪他們喝酒。


    西門追雪、鬼影子、鬼仙姑、呂兆熊也同時站起身子,各自幹了一杯。


    呂兆熊得了師傅暗示,果然又向鬼影高忌、鬼仙姑楊蕭蕭、和西門追雪三人敬酒。


    鬼仙姑楊蕭蕭仗著師傅在座,再也不怕二師兄發作,俏生生的站起朝西門追雪嫣然笑道:“西門少俠,我也敬你一杯。”


    西門追雪慌忙站起,道:“在下該先敬姑娘才對!”


    說話之時,微一抬頭,目光正好和楊蕭蕭兩隻水汪汪的俏眼,對個正著,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神,清澈照人,如花解語,如水迷人,款款深情,盡在不語之中!


    西門追雪隻覺一陣心跳耳熱,趕忙移開目光,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鬼影子高忌臉色鐵青,但卻隻作不見。西門追雪在這情形之下,隻得從使女手中,斟滿了酒,朝高忌道:“在下敬高兄一杯。”


    鬼影子高忌礙得師傅在座,不好推辭,瞪了他一眼,勉強取過酒杯,愛理不理的幹了一杯。


    西門追雪討了一個沒趣,坐下身子,心中甚是悶氣。


    但在這一瞬之間,他發覺座上除了自己幾人,相互敬酒之外,高踞首座的邙山鬼叟,以及參仙婁老怪、鳩麵神翁、和身為主人的綠袍神君,卻靜悄悄的既不喝酒,也沒吃菜,放著滿桌酒菜,一動不動。


    心中不由大奇,抬頭一瞧,隻見邙山鬼叟木無表情的臉上,嘴皮微動,敢情正在以“傳音入密”之術,和綠袍神君密談。


    參仙婁老怪和鳩麵神翁戚南山,也目注著兩人,不時微動嘴皮,交換意見,似乎正在商量著一件什麽大事。


    綠袍神君目光瞧到西門追雪,微微一笑,舉筷道:“羅兄,我們隻顧說話,酒菜快要涼了,還是先吃酒菜吧!”


    參仙婁老怪接口道:“不錯,咱們吃完了再談不遲,別讓娃兒們淨等著不敢動筷。”


    呂兆熊為人機警,立時勸西門追雪等三人用菜。


    席間的佳肴美味,無一不是珍品,西門追雪自小在山中長大,大都未曾吃過,隻覺樣樣味美可口。


    一席酒罷,綠袍神君吩咐呂兆熊、陪西門追雪、和鬼影子高忌師兄妹先迴客舍。


    四人起身辭出,走了一段路,西門追雪因鬼影子師兄妹尚是初來,院中路徑不熟,須呂兆熊引路,當下便和三人別過,獨自迴轉書齋。


    一路上,西門追雪邊走邊想,自己在酒樓和呂兆熊萍水相逢,蒙他引來此地,感情款待,優禮有加,綠袍神君雖是自己父執,但兩日來,自己總覺得和他們之間,有著幹格難入之感!譬如綠袍神君,對自己雖然溫言慰勉,但不知怎的,自己在感覺上老是覺得他陰沉可怕,不像萬裏飄萬老前輩那樣待人熱忱,也不像散花仙子殷姑姑,雖然冷峻,但冷峻中顯得可親。


    呂兆熊對自己廉恭有禮,但細想起來,也隻是一味迎合,不像自己和拜弟孫燕初見麵時那樣一見如故,情投意和。


    這座黃鍾別府,處處都透著神秘,這種氣氛,和自己在雙龍堡所感覺的,並沒多大區別,尤其今晚席上這些人,像邙山鬼叟、參仙婁老怪、鳩麵神翁戚南山,幾乎全非正派中人。


    他們到黃鍾別府來,似乎正在商量著一件什麽大事,也許綠袍神君的開府黃鍾,也就是為了這一件事,而這一件事,又好像是十分機密。


    自己此來,原是呂兆熊說他師傅,是自己父親多年好友,但聽綠袍神君的口氣,和自己父親一別多年,根本不知道以後的情形,那麽自己不如早日離開這裏,到江湖上闖闖,也許可以找出一點眉目!


    一路沉思,不知不覺已口到書齋院前,正待往月洞門跨去,瞥見階前人影飄動,正有一個人東縱西躍的在練習掌法,那人身形纖小,俐落輕靈,正是吟香,一時不想驚動,這就站定身子,瞧她練習。


    吟香身如玉燕,在迴旋往複之際,忽然迴頭瞧到西門追雪負手站在院前,兩點寒星似的目光,主瞧著自己!急忙雙手一斂,翩然迎了上來,紅著臉道:“少爺,你迴來了,也不出聲,小婢……小婢這不是獻醜嗎?”


    西門追雪搖手道:“你練得好好的,快練下去,不用管我。”


    吟香扭著嬌軀,撒嬌道:“小婢不來了,該是少爺使一套給小婢開開眼界才好。”


    西門追雪想起自己準備明日向綠袍神君辭行,這兩日來,吟香伺候周到,自己答應過教她幾手功夫,好讓她在使女中,從乙等升到甲等之列。


    心中想著,不由點點頭道:“好,吟香你不是想跟我學幾手功夫嗎?你想學些什麽?”


    吟香聽得眼睛一亮,喜孜孜的道:“少爺,你真肯教小婢功夫?小婢給少爺叩頭!”


    說著真的屈膝跪了下去!


    西門追雪搖手道:“你快起來,我問你想學些什麽,你還沒迴答我呢?”


    吟香站起身子,俏皮的道:“少爺教什麽,小婢就學什麽咯。”


    西門追雪想了一想,道:“我教你一式身法,和一招指法罷!”


    吟香前晚瞧到西門追雪把喝下的酒,從指上逼出,知他身懷絕學,在她想來,西門追雪給自己的,也定是很高深的武功。


    此時聽說隻肯教自己一式身法和一招指法,暗想:自然學會的身法、步法、掌法、劍法,都是整套整套的,僅僅一式身法和一招指法,又管什麽用?她心中雖感失望,但口內不敢直說,隻是咬著下唇,偏頭道:“小婢以前也練過不少身法,不知少爺教的是那一種?”


    西門追雪被她問得一怔,忽然“哦”了一聲,笑道:“你當我教的隻是普通身法?哈哈,我這身法,雖然隻有一式,但你練熟了,即使最厲害的敵人,也莫想打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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