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一揚,綠色長竿,拍的一聲,朝綠衣青年背上抽下!


    他這喜怒無常的舉動,直瞧得公孫燕大吃一驚!


    綠袍老人這一下雖沒用勁,但綠衣青年還是在地上滾了兩滾,背上衣衫被抽破了長長一條,血流如注,他嚇得臉無人色,慌忙跪倒地上,顫聲道:“弟子該死,望師傅開恩!”


    綠袍老人放下長竿,冷笑道:“你起來!”


    綠衣青年戰戰兢兢的站起身子。


    隻聽綠袍老人又道:“為師昔年因誤犯色戒,失去真陰,以致功虧一簣,未能練習本門‘太陰真氣’,近二十年一意苦修,因道基已壞,最多也僅練到七成左右,無法到達上乘境界,你這孽障,這次下山,做得好事!”


    公孫燕聽綠衣老人口氣,好象綠衣青年在山下做了什麽壞事,才被他師傅責打!


    綠衣青年臉色慘白,汗出如瀉,失聲道:“弟子該死,弟子後悔莫及!”


    綠袍老人哼道:“你既已破身,後悔又有何用?‘太陰真氣,雖是本門至高之學,但非有十年以上苦練,還須借助外界陰寒之氣,才能練成,你不練也罷。”


    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尖聲笑道:“其實為師昔年也沒練成‘太陰真氣’,四十年來,一樣縱橫武林,罕有對手,你隨為師來,我就傳你‘透穴截陰’之法吧!”


    話聲一落,不待綠衣青年再說,右手取過長竿,在地上一點,“喀”的一聲輕響,身子懸空升起,象旋風似的一下往墓中飛入。


    這一下當真奇快無比,連他如何走的,都沒瞧清,綠袍老人已失所在!


    綠衣青年敢情也沒想到師傅居然還會答應另外傳他武功,聞言怔得一怔,立即恭敬的跟著往墓穴中走去。


    公孫燕等他們師徒走後,那敢再停,立即悄悄退出!他因青年漢子抱著一堆殘骸出去,可能已經迴轉房去,人家再三叮囑,總究是一番好意,被他發覺自己偷窺隱私,自己雖然不怕,麵上也不好看。


    這一路上,公孫燕象作了虧心事似的,隻是低掠輕縱,小心翼翼的翻過屋脊,迴到房中,才算舒了口氣。


    十年不在江湖上出現的陰魔尚師古師徒,竟然會在這孫氏山莊之中!目前畢大哥的傷勢,如此沉重,婉妹妹又走得這般匆忙,留下自己一個人,真有兼顧為難之感,但願她早些趕迴來,早日離開這裏才好!


    她心頭輥護不定,連短劍都不敢解下,隻是和衣在榻上側身躺下。


    一宵易過,第二早晨,公孫燕起身不久,那青年漢子已替她倒了一盆臉水進來,含笑問道:“令兄傷勢,不知可好了些麽?”


    公孫燕謝過之後,幽幽了歎,道:“家兄傷勢極重,隻要不起變化,已是幸事。”


    青年漢子望了榻上的畢玉鱗一眼,似乎張口欲說,但又忍了下去,點點頭道:“吉人天相,姑娘也不必耽憂,隻要靜養幾天,自可慢慢好轉……”


    說到這裏,微微一頓,忽然迴頭向窗外瞧了一瞧,壓低聲音,說道:“隻是我大師兄昨晚迴來了,他……姑娘陪伴令兄,如果沒事,最好不要出去,在下自會送飯來的。”


    話聲才落,隻聽外麵有人朗聲問道:“孟師弟,你在和誰說話?


    青年漢子聽得臉色乍變,惶急的說道:“姑娘,他就是我大師兄,他如果問起你來,你……你隻說是山下孫家鋪的人,避仇住到這裏到的,千萬不可……”


    話沒說完,門外已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門下出現一個身穿綠衣的青年,臉露冷笑,走將進來。


    青年漢子好像很怕這位師兄,趕忙低頭叫了聲:“大師兄!”


    綠衣青年本待嗬斥,但一眼瞧到公孫燕,臉上忽然露出驚愕之色,刹之間,換了一付笑容,說道:“孟師弟,這位姑娘如何稱唿?咱們這裏來了貴客,你也不早說。”


    公孫燕昨晚雖已見過,但黑夜之中,身在側麵,總究瞧得不太清楚,此刻正麵相對,隻覺這綠衣青年居然生得劍眉星目,臉如傅粉,這時滿臉春風,閃爍著兩道眼神,盯著自己直瞧,不禁臉上一熱,心中甚覺厭惡。


    青年漢子期期艾艾的道:“大師兄,我們這裏,就是孫姑娘的祖墳,她……她……”


    公孫燕瞧他一付老實樣子,不會撒荒,訥訥說不出話來,連忙點頭道:“我叫孫燕,就住在山下孫家鋪,這裏是我們的祖堂,先父在日,替人保鏢,結下怨仇,不料前天仇人尋上門來,把我大哥打成重傷,才到這裏暫避的。


    綠衣青年朗朗一笑,抱拳道:“原來孫姑娘就是這裏主人,在下失敬之至,在下西門追雪,這是師弟孟遷,借住貴莊,還望姑娘不介意才好!”


    說完,又是一聲朗笑,瞧著榻上的畢玉麟,顧盼自豪的道:“孫姑娘和令兄,盡管安心住下,如果真有不開眼界的江湖上人,敢到這裏來尋仇,哈哈,不是在下誇口,管叫他來得去不得。”


    公孫燕肚中暗暗好笑,自己前次化名孫燕,這次又用上了,一麵連忙道謝。


    西門兆能口頭道:“孟師弟,孫姑娘令兄,身負重傷,來得匆忙,一切想必沒有準備,何況孫姑娘還要看顧負傷的人,咱們借住在人家這裏,一切起居飲食,就由你替孫姑娘照料吧!”


    孟遷連連應“是”,西門追雪目光在房中轉了一轉,又投到公孫燕臉上,關切的道:“孫姑娘,令兄傷得不輕,在下行囊中尚有家師秘製傷藥,待在下取來,讓令兄服下幾粒試試,或可減輕幾分傷勢。”


    公孫燕心中厭惡其人,聞言搖搖頭道:“我大哥已經服過先父配製的傷藥,讓他靜靜躺上一兩天,就會好的。”


    西門追雪知她不信任自己,微微一笑道:“既然令兄已經服過傷藥,正該靜養,在下師兄弟,不多驚擾了。”


    說著轉身緩步離去,孟遷也跟在他身後,走出門口,順手替公孫燕帶上房門。


    過了一會,西門追雪和孟遷兩人,端著一小鍋稀飯,和幾碟小菜進來,盂遷默默地把菜飯放到桌上,便自迴身退出。


    西門追雪緩步走近公孫燕身邊,輕聲說道:“山中氣候寒冷,在下特地替姑娘熬了一鍋稀飯,姑娘趁熱用吧!”


    公孫燕一聳秀肩,正待發作,但一想到畢大哥的傷勢,才強忍怒氣,往後疾退了兩步。


    西門追雪臉含微笑,目光閃爍的在房中一轉,便悄然退出。


    中午時分,孟遷送來午餐,西門追雪又跟著進來,公孫燕知道孟遷為人忠厚,又很怕他師兄,所以不敢多說,隻默默的放下菜飯,轉身就走。


    西門追雪每次進來,眼珠總是在房中亂轉,心頭更覺厭惡,冷冷的不加理睬,西門追雪也絲毫不以為意,依然滿臉春風的打著招唿,才緩步離去。


    公孫燕雖已覺出西門追雪似乎不懷好意,但因婉兒趕上仙都山去,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迴來,自己還是暫時忍耐為是,她心中想著,也就忍了下來。


    一天很快的過去,轉眼已是黃昏時候!


    突然,一陣急促輕快的腳步聲,起自門外,房門開處,孟遷臉露焦的,很快的閃進房來,一眼瞧到公孫燕,急急的道:“姑娘,時機緊迫,你還是趁天色尚未全黑,趕快抱著令兄走吧!”


    公孫燕被他說得一怔,問道:“那是為了什麽?”


    孟遷向身後望了一望,急促的道:“大師兄對姑娘已起了疑心,他一連來過幾次,說這大寒天氣,姑娘房中,並沒有生火,卻溫暖如春,分明姑娘身上有什麽‘萬年溫玉’一類寶物,對姑娘可能不利,姑娘還是早些離開這裏的好。”


    公孫燕秀眉一揚,怒道:“我可不怕他!”


    孟遷拭拭汗,惶恐的道:“姑娘不知道大師兄武功已得師尊親傳,姑娘令兄又身負重傷,姑娘武功再高,也怕難以兼顧……”他顯然心頭緊張已極,連說話都帶著顫動,接著又壓低聲音,說道:“不瞞姑娘說,我……我師傅就住在後院,他老人家武功之高,江湖上罕有對手,姑娘你……你還是快走的好,再遲就……就來不及了,我……是偷偷給姑娘送信來的……我……我要走了……”


    他話聲一落,轉身就往門外閃去!


    那知一轉身,隻見西門光熊滿臉春風的站在門口,心頭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顫顫兢兢的叫了聲:“大……大師兄。”


    西門追雪含笑道:“咦,孟師弟,你這慌慌張張的又是為了什麽?”


    盂遷和他同門多年,自然知道這位大師兄外貌俊秀,心狠手辣,他為人忠厚,不善措辭,一時被西門追雪問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西門追雪微微一笑,又道:“你方才自己說過,是偷偷的給孫姑娘送信來的?怎麽我問你,你倒說不上來了?師傅正在有話問你呢,還不快走?”


    孟遷登時臉如死灰,口中叫道:“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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