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女一劍又被西門追雪的奇妙身法閃開,心中更是氣惱,冷笑道:“誰聽你花言巧語?”


    嬌叱未落,身軀驟然欺來,皓腕翻動,刷刷兩劍又向西門追雪左肩右膀,同時刺到!


    西門追雪被逼得連連後退,大聲叫道:“桓姑娘,快請住手!”


    青衣少女那裏肯聽,手中劍招更緊,一味急刺,一支細劍,迸出一大片銀芒,像雨點一寒,隻好再使出那式“仙人掛衣”,飄退數丈,同時大聲喝道:“桓姑娘,你這般緊緊相逼,難道忘了結拜之情?”


    他不提結拜,倒也罷了,這一提起,青衣少女更是又羞又急,哇的哭出聲來,罵道:“姑娘今晚不把你碎屍萬段,難泄我心頭之恨!”


    不知她說的心頭之恨,究竟恨些什麽?


    但她當真是情急拚命,銀鏈似的細劍,漾出點點劍影,急若驟雨,一陣緊過一陣!她這套劍法,淩辣迅疾,正是陰山仙子震懾江湖的“聯珠十三式”,劍如連珠,連密無窮!


    西門追雪不由暗暗叫苦,青衣少女這柄細劍,銀芒閃爍,劍未及身,點點劍風,已透體生寒,看來和自己一口屠龍劍,絕不遜色,自己不好出劍還手,隻得遊走閃避。


    這一陣工夫,他領悟到那式“仙人掛衣”,雖然十分簡單,不但除了用以突圍,身法可以斜斜飄起之外,原來其中還蘊蓄無窮玄機,隻腳尖稍微挪動,還好用在臨敵之時!


    他這一發現,頓時欣喜欲狂,立即細細琢磨,盡情施展。果然,任她青衣少女劍如驟雨,點點指向要害,但自己卻在綿密劍縫之中,身如飄絮,進退自如!


    正當他把這式“仙人掛衣”,反覆使用,越練越熟之時,忽覺一陣急風,從身邊擦過!不!一個蒼老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小子,別得意忘形,還不快走?”


    那是萬裏飄的聲音,聲隨人逝,去得好快!


    西門追雪心頭驀地一怔,那還戀戰,口中一聲長笑,身形斜飄,是悠悠的從青衣少女漫天流動的一片劍影中飛起。


    腳尖還沒落到瓦上,就猛吸一口真氣,使出萬裏飄獨步武林的輕功“萬裏飄風”,跟著前麵那縷淡煙般黑影,急起直追!


    青衣少女一見西門追雪舍了自己,往外飛掠,心頭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惱,恨恨叫道:“哼,你還想逃,姑娘今晚叫你逃出手去,就不叫段珠兒了!”


    蓮足輕頓,也跟在西門追雪身後,銜尾疾追!


    西門追雪輕縱急掠,聽她自報姓名,不由暗暗“哦”了一聲,原來她果然姓段,不錯,桓殊和段珠,聲音十分接近!


    咳,她還叫自己騙子,分明是她騙了自己!


    他心中暗自失笑,身法展開,去勢如電,何等快速,片刻工夫,那青衣少女段珠兒,丟落老遠。


    但萬裏飄卻依然遙遙領先,還保持著起步時的距離,並沒拉近,這才知道昨晚他根本沒有全力施展,才讓自己跟上,今晚他老人家心急救人,所以自己就落後了許多。


    三條人影,一個接著一個緊跑,好像三顆流星,貼地低飛,每個人之間,都隔著一大段距離,越過城牆,大家依然銜尾急掠!


    段姑娘早已跑得嬌喘籲籲,麵紅心跳,但她卻咬緊牙關,那肯放棄。這一路上,心頭不住的打轉,她不知道是愛還是恨?她想到方才動手的情形,他一再解釋,始終不肯還手,難道是自己錯怪了他?


    不,他明明是雙龍堡派來的爪牙,不然那有這般湊巧?他巴已的從金華趕來則甚?


    她心中充滿了矛盾,既希望他最好不是為了“辟邪犀”而來的雙龍堡的人,但又偏偏認定他是雙龍堡的爪牙,她一想到“辟邪犀”,不由自主的伸手往腰邊摸去。


    因為“辟邪犀”是一方玉佩,早年就由自己母親保管,後來師傅帶自己上陰山練武,臨走時,母親怕自己遇上毒蛇毒蟲,才替自己掛在身上,七八年來,等於一直由自己保管著。


    她一邊緊緊追著西門追雪,一邊伸手摸去:


    這一摸,她驀地驚出一身冷汗!


    不!她差點急得哭出聲來!


    原來一直掛在自己身上的“辟邪犀”,此時竟然不翼而飛,連在什麽時候失落的,也一無所知。


    這一份惶急,當真非同小可,她真想放棄追蹤,立即迴轉,可是心裏又不願舍之而去。就在這一瞬之間,抬頭瞧去,那裏還有西門追雪的影子?


    哼,你別以為輕功了得,姑娘瞧你躲到那裏去?她腳尖輕點,嬌軀淩空飛起,跟著往黑暗中撲去!


    客店上房,窗戶洞開,燈蕊剔得通明,西門追雪身若飄絮,飄落屋簷,正待縱身躥入!隻聽萬裏飄壓低著聲音,已在房中急吼:“小子,你怎地才到,還不快進來!”


    口氣似乎含著責備之意!


    西門追雪不禁臉上一紅,他以為萬裏飄是說自己不該和段姑娘遊鬥,把救人之事擱在一邊。聞言立即從窗口躥入,一麵笑道:“老人家,小可已遵命完成任務,隻是‘辟邪犀’……”


    燈光之下,隻見萬裏飄滿麵怒容,雙手一攤,道:“小子,咱們栽啦!”


    西門追雪心頭一緊,自己方才想到,他老人家要自己向段家莊借用“辟邪犀”,無非做個幌子!


    讓段家的人,注意自己,他就乘機混人,施展空空妙手,方才叫自己跟他快走,自然業已得手無疑。但此刻聽他說出咱們栽啦的話,想必徒勞無功,空手而返,想到這裏,隻覺心頭一涼,急急問道:“你老人家可是沒有得手?”


    “得手!”萬裏飄猛搔著頭皮,苦笑道:“我老人家外號叫做什麽?幾十年來,那有不手到擒來的?”


    當然,神偷如果不手到擒來,還叫什麽神偷?但既已得手,那又栽在那裏?西門追雪真被他說得一頭霧水,楞楞的道:“你老人家不是說咱們栽了?”


    “唉!”萬裏飄搖頭道:“小子,你真是大笨牛,江湖上人要眼看八方,耳聽四方,你迴來之後,可瞧到流雲劍客沐蒼瀾?”


    “沐大叔?”西門追雪還當自己兩人趕到,流雲劍客已毒發身亡,急忙舉目瞧去!


    這一瞧,直把西門追雪瞧得目瞪口呆,半響說不出話來,原來睡在床上,氣若遊絲的流雲劍客此時已不知去向,連床上一條棉被,也同時不見,心頭一急,忍不住咦道:“噫,沐大叔呢?”


    萬裏飄聳聳肩道:“丟了。”


    “丟了?”西門追雪憤怒的道:“那一定是被雙龍堡的人擒迴去了。”


    萬裏飄搖搖頭道:“也許不是仇人。”


    西門追雪道:“何以見得?”


    萬裏飄瞧著西門追雪笑道:“要是被雙龍堡的人劫走,那裏還會替他裹著棉被?”


    西門追雪道:“老人家,我們快追。”


    萬裏飄冷笑道:“追,咱們自然要追,瞧他能逃得出我老人家的眼皮下?”說到這裏,忽然見到西門追雪在床前逡巡,不由揮手大叫道:“咳,小子,你別再亂動,擾亂我老人家的線索!”


    西門追雪不知他口中的“線索”,係指什麽?迴目望去,隻見萬裏飄已蹲下身子,目光炯炯在地上不住搜索。他簡直一寸一寸的在地上蠕動,甚至連一點塵砂,一絲細發,都不肯放過,逐一辨認,瞧之又瞧。


    西門追雪瞧他這一舉動,雖然暗暗稱奇,但轉念之間,也就明白過來。敢情萬裏飄叫自己別再亂動,就是為了怕自己隨著走動之後,混亂了留在房中的腳跡印,使他難以辨識。


    這種本領,當真聞所未聞!西門追雪想到這裏,腳下那敢再移動半步,隻好怔怔的站在原地。萬裏飄半蹲半爬,逐漸爬近榻前,忽然搔搔頭皮,抬頭問道:“小子,你知道來的是何等樣人?”


    西門追雪驚奇問道:“是聞出來的,來人隻有一個,還是女的,咳,這女人輕身功夫,真還不弱!”


    他話剛說出,窗外突然有人應道:“是女的怎樣?”


    一條人影,嘶的穿窗而入,落到西門追雪身前不遠!她正是跟蹤追來的段珠兒,手上還緊握著那支銀芒閃爍的細劍,臉上已經不是怒容,而是賭氣的神色,小嘴一撇,冷笑道:“姑娘還當你逃迴雙龍堡去啦,原來也不過躲在客店裏!”


    她邊說邊走,往前跨了兩步!


    萬裏飄突然厲聲喝道:“小娃兒,你還不給我站住?”


    他這聲突出其來的大喝,當真把段姑娘嚇了一跳,果然站住身子,但這一站停,她發現西門追雪原來木然而立,一張俊秀的臉上,浮著尷尬笑容!


    不!還有一位瘦小老頭,卻爬在地上,蠕蠕而動,鼻尖不住的向左右聞嗅!


    段姑娘驀地一驚,一個箭步,躥近萬裏飄細劍一指,急急喝道:“你把他點了穴道?”


    西門追雪瞧她忽然又對自己關心起來,心頭不禁一甜,但怕她猝然出手,傷了萬裏飄,身形一閃,跟著縱到,一麵喊攔道:“段姑娘住手!”


    段珠兒粉臉一紅,氣道:“我才不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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