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自懂事以來,跌入人家懷裏,這還是第一遭,隻覺心頭小鹿亂撞,不禁又羞又急,一張粉臉,頓時脹得通紅。


    西門追雪趕緊用手扶住,一麵抬頭瞧去。


    惡道人墨無為須發飄動,滿臉殺氣的望著自己兩人,尤其那隻獨眼,生似要噴出火來,喝道:“小子,真人兩個子弟,死在何人之手?你們從實招來!”


    他敢情瞧到愛子徒兒,同時慘死,人已急怒攻心,生似一頭瘋獅,獰惡已極!


    西門追雪隻覺心頭一寒,還沒開口。


    薑青霓卻搶著冷哼道:“哼!你不是已經趕去瞧清楚了,還問我們幹嘛?”


    惡道人目射兇光,厲聲喝道:“小丫頭,真人問你們,是誰下的毒手?”


    薑青霓道:“你不會追上去問那姓何的小子?”


    惡道人猛的跨前一步,喝道:“你們說是不說?”


    西門追雪瞧他來勢洶洶,早已暗運真氣,護住全身,一麵擋在薑青霓身前,冷冷的道:“道長三位令徒,為了搶劫‘真武旗’,兩個當場死在披發老前輩掌下……”


    惡道人獰笑道:“你們當時是否在場?”


    薑青霓道:“在又怎麽樣?”


    惡道人突然仰天狂笑,道:“真人之意,要你們作個陪葬之人!”


    左手袍袖一振,陡然露出一隻如鉤黑爪,五指其張,往兩人抓來“黑煞爪”!西門追雪吃過苦頭,識得厲害,不由大驚失色,慌忙一帶薑青霓,施展迷藏步法,一下就閃了開去!


    惡道人可真沒想到眼前兩人,竟會一閃不見,自己居然抓了個空,迴頭瞧去,西門追雪、薑青霓已閃到自己身後,不禁微微一愣,冷冷道:“瞧不出你們,倒也有點門道!”


    人隨聲轉,左手不由一抖,眨眼之間,仿佛滿天都是他的爪影,像一層網一般往兩人取去。


    惡道人墨無為當真功力深厚,比公孫泰又要高出許多,這時一爪出手,指風淩厲,光聽到這陣風聲,就可想到他“黑煞爪”的淩厲。


    西門追雪麵對這位厲害魔頭,那敢稍存大意,腳下閃動,左手把薑青霓輕輕一推,口中說道:“薑師妹,你快站到邊上去,這魔頭讓小兄對付他罷!”


    同時右手一探,從肩頭撤下長劍,大聲喝道:“在下師兄妹和道長無怨無仇,為何驟施殺手?”


    墨無為兩次落空,目睹西門追雪身法奇異,心中充滿殺機,厲笑道:“真人手下,從無活口,小子你接著就是!”


    身軀陡然一側,本來當胸不動的執拂右手,此時配合左手“黑煞爪”,一齊攻出,鐵拂揚起,一縷塵風,直奔前胸,左爪卻向西門追雪左肩抓出!他正因對方身法離奇,才使出這招動中有靜的手法,粗看雖然平淡無奇,實則極難閃避!


    薑青霓方才經西門追雪兩次帶著她閃出墨無為爪風,才知方師哥本領果然高出自己,這時站在邊上,眼看惡道人出手厲害,暗暗替他著急。


    忽聽西門追雪朗笑一聲,左手疾出,手腕翻轉之間,五指猛向惡道人抓來左腕的脈門要穴上扣去,右手長劍一橫,疾封點來鐵拂!


    這一劍,薑青霓認得正是自己師門“通天劍法”中的“閉戶誦經”。方師哥使得純熟自然,恰到好處。但他左手的擒拿手法,卻大是怪異,和一般常見的手法不同。


    她心中“啊”了一聲,忽然想起方師哥不是學了惡窮神歸駝子的“鐵掌銀鉤”,這敢情……


    她心念才動,隻覺這刹那之間,攻守易勢,惡道人居然被方師哥那一招逼得後退了一步!


    惡道人盛怒之下,身形乍退暴進,右手一揮,鐵拂塵一招“玉帶圍腰”,向西門追雪攔腰掃去!


    西門追雪原地不動,身肩不晃,腳下微一錯步,身形疾變,劍演“十麵威風”,但見銀光亂閃,往四外推開。


    惡道人鐵拂再圈,直迎千點劍花,右臂一抖,隻聽勁風嘶嘶,千百縷柔絲,化作一片輕雲,忽然往劍身繞來。


    西門追雪功力既沒有惡道人深厚,自然不敢和對方貫注內力的拂塵接觸,尤其惡道人那柄鐵拂,時而軟若柔絲,時而堅若鋼杵,威勢奇猛,瞬息萬變,委實使人不知如何應村才好!


    西門追雪仗著迷藏步法,一支長劍,連展“通天劍法”,寒光繚繞,化成一片護身劍幕,攻少守多,避讓惡道人的猛攻,是以失去許多搶製先機的機會,始終屈居下風。


    但就是如此,已使名震武林的惡道人十分難堪,眼看一個後生小輩,竟然和自己力拚了三十餘招,仍沒落敗。


    而且劍勢綿綿,似乎愈打愈穩,心中既驚且怒,以一個年才弱冠的少年,內力之高,竟然和自己相差無幾,尤其那種古怪身法,更屑罕見,眼前打成平手,無非是對方經驗不足,懾於自己威勢罷了!


    心念轉動,立即貫注內力,連攻數招,他料定西門追雪決不敢和自己硬砸,用劍封解,是以一隻精光閃爍的獨目,暗暗留神,緊望著西門追雪步法,看他如何閃避?


    那知他雖然貫注全神,思索破解,但西門追雪的迷藏步法,看來淩亂,其實移步轉身,莫不暗含玄機,但見他身形晃動,眨眼工夫,把自己淩厲攻勢,悉數避開,竟然瞧不出半點端倪。


    而且西門追雪經過這一陣纏鬥,逐漸定下心來,趨避敵招之間,也有出手還擊之力。


    雙方漸漸變成均勢,盡管惡道人墨無為身軀旋轉如風,一柄專門克製敵人刀劍的鐵拂塵,和歹毒無比的“黑煞爪”,空白輪番出手,使得漫天嗚喑,勁氣雷奔,兀自連西門追雪衣服都無法沾上。。


    但局外人看來,五丈方圓,悉在惡道人如山拂綱,縱橫爪影,籠罩之下,西門追雪滿身劍光繚繞,遊走閃擊,好像已被他困住似的,無法突圍。


    薑青霓瞧得心驚肉跳,眼花繚亂,握劍掌心,手汗涔涔,她連兩個人影都辨不清楚,那能上場助戰?


    這可真叫姑娘家急得要哭!她自己也弄不懂,何以突然之間,對方師哥,會關心得比親人一樣?


    “墨道友請住手!”


    一聲低沉的聲音,驀地傳來,其聲雖低,聽起來卻十分有力!


    漫天拂影,繚繞劍光,同時一斂,惡道人,西門追雪兩條人影倏然分開!


    此時路邊上,多了兩個老尼,和一個手仗長劍的少女。


    她們正是青師太、靜因師太、呂雪君三人。


    薑青霓乍睹來人,喜得心花怒放,口中叫了聲“師傅”,人已朗然往靜因師太身邊撲去。


    惡道人墨無為臉上餘怒未息,滿含兇光的獨目閃爍了一下,顯然心存顧忌,拂塵一擺,稽首道:“原來是兩位師太俠駕,恕貧道失禮!”


    青師太臉情冷峻,冷嘿道:“黃山菩提庵,一裏方圓,不準江湖朋友滋事,墨道長既然認識貧尼,想必沒有忘記小庵規矩罷?”


    墨無為聽得臉色驟變,但他強自忍耐,幹笑道:“這敢情好!菩提底一裏方圓,不準江湖朋友滋事,那麽貧道的孽子劣徒,卻在菩提庵附近遇害,不知師太又如何說法?”


    青師太微微一愣,還沒開口,薑青霓早巳搶著說道:“師伯,那是他三個徒弟,害死了披發老前輩!”


    她炒豆似的把剛才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青師太斷說披發大仙慘遭墨無為三個門人,剁斷手腳,氣得臉色鐵青,拾眼冷哼道:“墨道長這可聽清楚了,令郎等人,孽由自作,怨不得人,可憐披發道友,一代宗師,卻慘死在幾個小輩手下,實在冤枉!此事既和他們兩個娃兒無涉,墨道友似乎沒有向貧尼師侄尋仇之理!”


    惡道人墨無為心狠手辣,武功自成一家,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他對青師太心存顧忌,並非青師太武功勝得過他,實是為了不願得罪青城。


    何況方才領教過這少年人的武功,已和自己不相上下,此時再加上難惹出名的青師太和九華靜因師太兩個勁敵,自己休想討得好去,聞言陰笑道:“原來他們倒是青城門下,嘿嘿!要是這女娃早說了,貧道也不至於和小輩動手。”


    靜因師太一直沒有開口,此時忍不住道:“墨道友這會看走了眼,琪兒乃敝師兄蒼鬆子的傳人,青霓是貧尼的徒兒,適才開罪之處,多多擔待!”


    她語氣雖然和緩,但骨子裏卻無異告訴他有甚過節,隻管衝著天台派來。


    惡道人權衡情勢,正好借機收蓬,他炯炯獨目,打量著西門追雪幹笑,道:“師太好說,蒼鬆子道友,雖然仙逝,能夠調教出這麽一個好徒弟來,實在難得!嘿嘿!那麽貧道失陪!”


    說到這裏,拂塵一舉,蹬足飛起。


    靜因師太目送墨無為,口中輕輕歎了口氣,道:“追雪,此人兇名久著,睚眥必報,你日後行走江湖,再遇上他,可真得小心!”


    薑青霓接口道:“師傅,方才師伯和你老人家沒來之前,方師哥和他已經打了四五十招,徒兒瞧都瞧不清楚,真急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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