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滄海雖然很少在江湖走動;但眼光還是相當銳利,隻朝對方看了一眼,就已看出這獨眼老道是江湖人,而且並非尋常之輩!


    這時,正好賣酒的梁老爹倒了兩盅茶送上,含笑問道:“客官要些什麽?”


    蕭滄海道:“你給我們燙一壺花雕,切一盤鹵味,再下兩碗麵來就好。”


    梁老爹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西門追雪記得上次自己在這裏打尖,除了梁老爹老夫婦兩個人,還有一個布衣荊釵,但生得像盛開花朵般的少婦,今天,卻偏偏不見她的蹤影。


    不多一會,梁老爹送上兩副杯筷,接著端來一盤鹵菜,和一壺花雕,西門追雪接過酒壺,給師父麵前斟滿了一杯酒。


    蕭滄海含笑道:“追雪,天氣寒冷,你也喝上一盅,暖和暖和。”


    西門追雪道:“師父喝好了,弟子喝上一盅,就會頭昏,還是不喝的好。”


    蕭滄海喝了一口酒,舉筷夾起一塊鹵雞,一麵說道:“那你先吃些鹵菜。”


    蕭滄海是西門追雪的師叔又兼師父,平日對門人不苟言笑,但今天出門在外,就不像在家裏那樣嚴肅。


    西門追雪在師父麵前,還是十分拘謹。


    師父要他吃鹵萊,他夾了一塊鹵豬肝,慢慢的咀嚼著,吃相十分斯文。


    好在沒多一會兒,梁老爹已經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麵送上桌來,西門追雪就開始低著頭吃麵。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蕭滄海喝下一壺花雕,吃完麵,已經微有醉意,取出一錠碎銀,正要給梁老爹算帳!


    坐在上首的獨眼老道恰在此時發出沙啞的笑聲,道:“貧道為了恭候大駕,已經在這裏一連喝了三壺酒,這筆酒帳,總該算你們一起吧?”


    蕭滄海進來時,早已看出這獨眼老道不是尋常之輩,此時聽他說出在等候自己的話來,不覺一怔!


    他連忙站起身,拱拱手道:“道長的酒錢,在下自然一起算了,道長果然是一位高人,在下還未請教道長的道號如何稱唿?”


    “高人二字,在忘憂先生麵前,貧道可不敢當。”獨眼老道站起身,道:“貧道俗家複姓諸葛,江湖朋友都叫貧道諸葛道人,這樣夠了吧?”


    “原來是諸葛道長。”蕭滄海把一錠碎銀放在桌上,迴頭朝梁老爹道:“這位道長的酒錢,和我們一起算,多的就不用找了。”


    梁老爹取過碎銀,連連稱謝。


    蕭滄海這才轉身朝諸葛道人抱抱拳道:“諸葛道長在此相候,必有見教了?”


    諸葛道人獨眼閃動,陰惻惻一笑道:“見教不敢,貧道是跟忘憂先生討教來的。”


    蕭滄海又是一怔,這話不是說衝著自己來的嗎?自己一向很少在江湖走動,也從未和人結過怨。他要在這裏等候自己,究竟有什麽過節呢?心念轉動,還沒開口。


    諸葛道人已經嗬嗬一笑,朝他搖著手道:“忘憂先生請不要誤會,貧道並不是衝著賢師徒而來的。”


    蕭滄海聽得更覺奇怪,忍不住問道:“諸葛道長的意思……”


    諸葛道人深沉道:“貧道與你並無過節可言,隻是素聞貴派‘搜魂十二式’是武林中所有擒拿手法之冠,仰慕己久,此次雲遊江南,難得遇上忘憂先生,好討教幾手,忘憂先生不吝賜教才好。”


    蕭滄海是什麽人?對方明明打聽清楚自己行蹤,才在這裏等候著自己,自非偶然遇上的。那麽此人找上自己,必有目的,他的目的自然不僅僅是為了慕名想見識滅絕派的“搜魂十二式”而已!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蕭滄海淡淡一笑,道:“諸葛道長好說,武林各大門派盡多絕藝,敝派擒拿手法並無特別之處,怎敢說是武林擒拿手法之冠?道長幸勿輕信人言。”


    諸葛道人獨眼之中冷芒閃爍,臉色更顯得陰沉,口中咯咯笑道:“貧道既然說出來了,忘憂先生總得露上幾手給貧道瞧瞧吧?”


    蕭滄海微微攏眉,道:“諸葛道長這不是使人為難嗎?我們之間毫無過節可言,而且在下已經說過,敝派幾手擒拿手法,並無特別之處,道長看了,也許會大感失望……


    諸葛道人陰笑道:“忘憂先生那是秘技自珍,不肯見教了?不過貧道一向言出如山,忘憂先生縱然不肯賜教,也非賜不可,除非……嘿嘿……”


    他“除非”之下,就一陣嘿嘿陰笑,沒說出除非什麽來。


    蕭滄海一生耿直,聽他口氣不善,心中不覺有氣,微哼道:“諸葛道長有什麽話,不妨說出來,不知除非什麽?”


    諸葛道人冷笑道:“貧道隻是想見識貴派的‘搜魂十二式’,並無惡意,忘憂先生竟然拒人於千裏之外,如果貴派的‘搜魂十二式’真要是徒有虛名,見不得人的話,貧道也並不勉強,隻要你蕭滄海從此取消忘憂先生這個名號,貧道就讓你過去。”


    西門追雪聽得劍眉一剔,怒道:“我師父隻是忍讓為先,並非怕你……


    蕭滄海聽諸葛道人說出“搜魂十二式”徒有虛名,見不得人,又說要自己取消“忘憂先生”這四個字的名號,前看辱及滅絕派聲譽,後者辱及自己,對方此話,雖是有意激將,但辱及本門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心頭不禁極為怒惱,沉聲喝道:“追雪,你不準多說。”


    接著,他仰首發出一聲清朗長笑,望著諸葛道人,朗聲說道:“蕭某一向很少在江湖走動,隱居忘憂峰,朋友遂戲以忘憂先生相唿。這忘憂先生四字,既不是蕭某自己取的別號,蕭某也從未以蕭滄海自許,取消與否,不是蕭某之事,道長要蕭某取消名號,無非是想對蕭某激將而已,蕭某一生也從不好名,辱及蕭某,蕭某並不在乎……


    諸葛道人獨眼炯炯,望著蕭滄海,似有不信之色,當麵要他取消名號,他居然並不在乎?


    隻聽蕭滄海道:“至於敝派‘搜魂十二式’,創自師祖,雖無特別之處,從不敢以擒拿手法之冠自詡,但敝派創立迄今,已逾百年,道長這徒有虛名和見不得人,這兩句話,隻要是滅絕派的人,誰都無法容忍。蕭某不願得罪道長,是和道長毫無梁子可言,但道長出言辱及敝派,蕭某豈能再忍讓下去?道長不是要和蕭某切磋武功嗎?蕭某不才,說不得隻好奉陪了,道長要如何見教,那就請劃條道好了。”


    他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口氣軟中帶硬,極為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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