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辰已過,蕭滄海本來打算讓追雪在家多待幾日,他要先迴忘憂峰去的,但,因西門追雪中掌一事,讓西門追雪單獨上路,不大放心。


    因此,他決定在無垢山莊多留了三天,好和西門追雪一同迴忘憂峰去。


    西門追雪心裏不怎麽願意,這幾天,他一直都在惦記著鄭纖羽,希望師父先行迴去,自己就好到鄭家莊去探望鄭姑娘。


    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壽辰後的第四天。


    西門堆雪因鄭藥師替追雪療傷,特地吩咐管家西門禦準備了八樣精致的禮物,隨同追雪前去,並要三師弟蕭滄海代表自己去向鄭藥師致謝。


    西門追雪聽爹要師父陪自己去鄭家莊,雖然礙著個師父,不好和鄭姑娘多說些情話,但至少可以見到她一麵,聊勝於無,總比整天空想要好。


    這一天大清早,蕭滄海就攜同西門追雪,與二師兄辭別後,便與管家西門禦率同兩名莊丁,帶上禮物,一起騎馬,離開無垢山莊。


    中午,一行人在茅村打了尖,未時,就已趕到鄭家莊。


    蕭滄海命西門追雪走在前麵領路,五匹馬轉入小徑,來到了一幢茅屋門前。


    西門追雪先下馬,蕭滄海、西門禦和兩名莊丁也相繼下馬。


    西門追雪跨上兩步,在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提高聲音叫道:“鄭老前輩在家嗎?”


    鄉下的村落裏,難得有馬匹經過,五匹馬的蹄聲,雜遝而又極其響亮,早就驚動了屋裏的鄭纖羽。


    此刻,又聽到分明是西門追雪的聲音,心兒禁不住一陣猛跳,急急忙忙的打開門,正要開口叫出一聲:“追雪”來。


    但,當她美眸一抬,看到西門追雪身後還有三四個人,到了嘴邊的話,急忙咽迴肚子裏去,四目相對之下,鄭纖羽芙蓉般的臉頰上,驀地飛起兩片紅雲,輕啟櫻唇,低低地說道:“原來是西門公子,爺爺一早就出去了,請到裏麵坐。”


    西門追雪朝思暮想的倩影,如今翩翩如蝶般站在他麵前,一時之間,他也不由得臉微紅,連忙拱拱手道:“鄭姑娘,這是家師,特地來拜訪令祖父鄭老前輩的。”


    接著,他轉身朝蕭滄海道:“師父,她是鄭老前輩的孫女纖羽姑娘。”


    鄭纖羽聽說來的是西門追雪的師父蕭滄海,眼睛眨了幾眨,慌忙襝衽道:“小女子聽爺爺說起過蕭滄海蕭大俠的大名,快請到裏麵坐。”


    蕭滄海嗬嗬一笑,道:“姑娘不可多禮,令祖父號稱氣死閻王,蕭某也是聞名已久,隻是未曾見過麵,今天是代表敝師兄無垢山莊西門莊主特來向令祖父致謝的。”


    說話時,鄭姑娘已領著蕭滄海師徒走進堂屋,紅著臉道:“蕭大俠,西門公子請坐,小女子沏茶去。”


    蕭滄海含笑道:“姑娘不用客氣,令祖父既然不在家,蕭某坐坐就走,不用沏茶了。”


    鄭纖羽道:“蕭大俠與西門公子遠來是客,怎好意思連茶水都不沏?”


    西門追雪道:“鄭姑娘,真的不用客氣啦。”


    這時,西門追雪已領著兩名手捧禮物的莊丁,走了進來,他們把禮物放到桌上,便自行退出。


    蕭滄海含笑道:“鄭姑娘,小徒中人暗算,承蒙令祖父賜救,這八式薄禮,隻是敝師兄聊表謝忱,不成敬意,請令祖父笑納。”


    鄭纖羽臉又紅了,急道:“爺爺不在,這樣的厚禮,小女子怎麽好收?爺爺時常說:行醫誌在濟世,並不是為了斂財,西門公子,這…”


    西門追雪忙道:“鄭姑娘不可誤會,令祖父救傷之德,並不是區區薄物所可言謝的,這是家父的一點意思,所以要家師代他前來,向鄭老前輩當麵致謝,姑娘不可客氣了。”


    鄭纖羽看了他一眼,嬌急的道:“你是知道的,爺爺不在,我若是收下了,爺爺不罵我才怪!”


    蕭滄海含笑道:“不會的,令祖父替人治好了病,病人家屬為了感謝起見,總得送點禮吧!”


    鄭纖羽道:“但……這份禮太重了……”


    蕭滄海道:“這是敝師兄的意思,敝師兄認為這些禮物,還是太輕了,才要蕭某代表前來致謝,令祖父迴來,姑娘隻要說是蕭某親自送來的,他就不會責怪你了,好了,蕭某不多打擾了,請姑娘代蕭某向令祖父致謝吧!”


    話音剛落,他的人已經站了起來。


    西門追雪因師父站起來了,也隻好跟著站起,一雙眼睛還是緊盯著鄭姑娘,脈脈含情。


    鄭纖羽不好挽留,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道:“蕭大俠、西門公子遠來,怎好連茶水也不喝一口,就要走了,這禮物……”


    西門追雪道:“家師方才說了,鄭老前輩迴來,你隻要說是家師親自送來的,你不好不收,鄭老前輩就不會怪你了。”


    兩人說話之時,又互相對視了一眼,這一眼,包含了不知多少的情意,所謂兩情相悅,盡在不言中。


    蕭滄海當先跨出大門,西門追雪跟著師父走出去。


    鄭纖羽跟在兩人身後,一直送出門口。才襝衽道:“爺爺不在,勞動蕭大俠、西門公子的大駕,真不好意思,小女子這就代爺爺謝謝了。”


    兩名莊丁早已牽了馬在門外伺候。


    蕭滄海笑道:“鄭姑娘請迴吧!”說完,隨即跨上馬背。


    西門追雪也跟著上馬。西門禦和兩名莊丁隨著一躍上馬,五匹馬立刻撒開四蹄,沿著小徑疾馳而去。


    鄭姑娘還站在門口,一直等他們轉出小徑,看不見人影了,才黯然失色地迴到屋裏去。


    西門禦和兩名莊丁要迴莊複命,出了鄭家莊,就別過蕭滄海師徒,迴無垢山莊去了。


    現在,隻有蕭滄海和西門追雪兩匹馬沿著官道,繼續朝忘憂峰前進。


    他們因為在鄭家莊耽擱了一會兒工夫,趕到鄢陵鎮,已是傍晚時光。


    蕭滄海在馬上含笑道:“看來咱們今晚也得在鄢陵鎮借宿了。”


    西門追雪隻應了聲是,沒敢多說。


    兩匹馬緩緩在一片鬆林前麵停住,這裏有一家酒店,是兩老夫婦開的,平日這時候早就不做生意了。


    今天,因為店裏還有一位客人,正在喝著酒,不好上門板,沒有想到居然又有人來了!


    這兩位客人,就是蕭滄海和西門追雪。


    師徒兩人,在靠近路口的一張板桌旁坐下。


    蕭滄海的目光朝坐在裏麵的那個酒客望了一眼。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道袍,頭紮道髻的獨眼老道,看年齡應該在六旬以上,坐上首一張板桌,麵向著外麵。


    但,師徒二人進來之時,他連瞧也沒瞧上一眼。


    隻是自顧自剝著花生,引壺獨酌,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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