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僅隻有剝極必複這條道路,還有一條大同之路,這兩條路結合起來,才有可能不會再改朝換代。


    我們先說第一條,至於第二條將來你們自然而然會看到,這個大同與禮記所言不同。”


    “吾等聆聽教誨!”


    方時端起案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後,才緩緩開口:


    “爾等都讀過易經,也都知道初爻是初生之爻、上爻是死亡之爻,不管人或事都免不了初生和死亡。


    然而這過程中都有其成長期、巔峰期和衰落期,想要延緩死亡,隻能延長成長期、巔峰期和衰落期。


    而想要避免死亡,就需要讓自己重新生長。


    人和動植物一樣,都無法避免死亡,他們都選擇同一種法子,讓自己重新生長,那就是繁衍後代。


    後代蘊含自己血脈,自己後代也不是自己,卻是自己的一種延續,可以從自己後代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國家亦是如此,在知道一個國家碩果僅存時,就要給自己國家留下一日來複的希望。


    這個希望可以是製度、可以是理念、可以是民心。


    百代皆行秦政法便是製度,所以有個句子這麽說,祖龍雖死魂猶在!”


    “此乃暴君,秦也二世而亡,方司柬想讓大明學習秦朝嗎?”


    方時麵色一沉,毫不客氣懟道:


    “你見過秦始皇?你怎麽知道他是暴君?”


    “焚書坑儒還不算暴君嗎?”


    “先不說到底有木有焚書坑儒,就算坑了又如何?他要是焚法家之書、坑法家之人,你是不是覺得他是明君?”


    “這……”


    “你也別這這這,一看你就是讀書讀傻了!”


    方時絲毫不加掩飾翻了個白眼:“司馬遷寫焚書坑儒什麽目的,秦始皇焚書坑儒的目的,你有想過嗎?


    我真想完成華佗遺願,劈開你腦袋看看,裏麵裝的是漿糊還是水。


    或者,你現在晃晃腦袋,讓我聽聽能不能聽到水聲。


    真難為你能考中二甲進士,祖墳怕是都冒青煙了,不對,是祖墳炸了,才能讓考中進士。”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著方時嘴巴一張一合,對此人噴個不停。


    “砰!”


    “你怎麽如此辱人?”


    方時麵色不屑:“不服?不服給我憋著,惹火我,我就讓我家夫人打上門去。


    趙高指路為馬都有目的,你覺得焚書坑儒的秦始皇就因為討厭儒家和詩書,就殺人取樂?


    你要是不懂就問問同僚,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道理不懂嗎?”


    話到這,方時不再看他,開口繼續剛剛的話題:


    “剝極必複也是治民的關鍵,你們每個人將來都會主政一方,或知州或知縣,甚者布政司。


    各地風土民情不同,所需要的政策也不同,唯一相同的都是要利用起地方資源。


    農田多就多利用農田,山川雨林多就利用山川雨林,但要記住剝極必複,不可無節製的利用,更不可滅絕動植物。”


    “方司柬可否說說此大同與大同之世有何不同?”


    “去看荀子,與荀子反著來就是大同!”


    方時相信以他們的聰明才智,早晚有天會從荀子一書中領悟何為共產。


    “今日先到這,諸位迴去之後寫一份文章明日交上來,優秀者我會呈給太子殿下。


    記住,千萬不要偏離護民安民的主題,否則寫的再好都沒用。


    明日講什麽叫循環往複,治民為何要循環往複,縣域小循環、布政司中循環、天下大循環。”


    “是!”


    方時走後,這些進士議論紛紛:


    “這方司柬真不愧是最年輕的封疆大吏,其所講的理念實在讓我耳目一新。”


    “我也這麽覺得,特別是對黨爭的解釋,我還要研讀史書,看看是不是曆朝曆代都有黨爭。”


    “才華雖好,人卻無恥,還拿自家夫人威脅他人,簡直丟了男人的臉。”


    “沒拿永昌侯和族譜威脅你就算不錯了,方司柬是何人?那是比賈詡、程昱還毒的毒士。


    他在雲南的三年,交趾死了幾十萬人,他要是真生氣,你這條命早沒了。”


    “交趾一事是他做的?你怎麽知道?”


    “我老師可是三絕先生,他說了,不僅交趾死了幾十萬,福建父殺女、子弑父、逼迫雲南土司叛亂等等事,全部都是做的。


    惟璉兄,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方司柬要敬而遠之,更不可與他起衝突。


    否則,把你弄死你還要謝他,你要是真惹了他,你就去找太子或小寶救命,找陛下都不一定有用。”


    “小寶是誰?”


    “他女兒!”


    大部分官員都知道交趾一事是方時弄得,或者說近幾年隻要不當人的事都是方時幹的,方時也沒有澄清,有些鍋該背還得背。


    事情有利有弊,有了這惡名在身,起碼會讓很多人不敢對方時身邊人下手。


    他現在最害怕的是有人對小寶出手,所幸有藍溪和錦衣衛保護,加上馬皇後時不時接小寶進宮玩,一直安然無恙。


    此時的小寶正在坤寧宮內,提著比她還高的木棍追著朱雲熥打,嘴裏還時不時念叨:


    “站住!你是君子,我是女子,也就是聖人說的小人,小人專門打君子。”


    “你有本事放下棍子!”


    “我沒本事!”


    “你不要臉!”


    “人不要臉則無敵!我爹說的。”


    “……”


    看到這一幕,馬皇後扶著額頭,一臉無奈看向藍溪:


    “你們就這麽教閨女?這無恥的樣子與方小子如出一轍。”


    “不是我教的,我隻教她怎麽打人。”


    “女孩子家家不打人不行嗎?這樣子以後怎麽嫁得出去?”


    藍溪脫口而出:“我都有人娶,更別說我閨女。”


    “你以為天下人人都是方小子?”


    馬皇後沒好氣說道:“你也是運氣好,剛剛好碰上方小子這種不要臉的,換成任何一個都得被你氣吐血。”


    “現在是我快被氣吐血,你都不知道相公教小寶什麽。”


    “教什麽?”


    “現在在教她怎麽把故事編的真,如何把謊言說成真,我也試了下,我娘現在還蒙在鼓裏,沒反應過來。”


    此言一出引起馬皇後的好奇:“怎麽說?”


    藍溪指著追逐打鬧的兩人說道:“小寶正在打雲熥皇孫,這話有沒有錯。”


    “這不是還沒打到嗎?這是在追著打。”


    “追著打不也是正在打,隻是還沒打到身上而已?我沒有說錯,隻是皇後殿下理解出錯,這叫模糊!


    實話應該說,小寶打了雲熥皇孫幾下或者說小寶在追著雲熥皇孫,準備打他。


    我實話實說,別人理解錯誤與我何幹,被坑也是活該。”


    馬皇後麵色一滯,他要是不在現場,一定以為小寶已經打了雲熥。


    沉默半晌後,馬皇後緩緩吐出四個字:


    “無恥至極!”


    “這才哪到哪,更過分的是他編的故事,比真的還真,就像幾千年前真發生過這種事一樣,還告訴小寶永生永世不忘,世世代代傳下去,哪怕方家滅絕也要留下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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