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神通的說法,讓齊洛愣了一下。


    裘正對他很好,他不願意這樣揣測自己的師父。


    但是,他又覺得,厲神通說的好像更有可能。


    “你沒見過你師父以前是什麽樣子的,那時候的他,實在是太驕傲了,驕傲得容不下一點失敗,承受不住一點否定。”


    厲神通歎息著說道,


    “我師父最心疼的徒弟就是他,要不是他的性格實在是不適合當執法殿未來的長老,那親傳弟子,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競爭,就會捧到他麵前來。如果他能夠聽勸,改變一下他的性格,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親傳弟子的位置就是他的。可惜,他太驕傲了,他覺得自己很厲害,未來有著無窮的潛力,不需要那樣蠅營狗苟的活著。我師父也是沒有辦法,隻能換人,想出了這麽一個煉器定勝負的方法來,而且,判斷輸贏的標準也沒有涉及到煉器水平的高低,而是煉器思路正確與否,想著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全他的麵子。可是沒想到,他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失敗……”


    齊洛見到裘正的時候,裘正已經消沉了百餘年的時間,那時候才有了一點要振作起來的意思,跟驕傲扯不上多大的關係。


    但很多時候,確實能夠感受到他骨子裏的驕傲。


    那還是遭受了挫折,消沉了百餘年的狀況。


    沒有遭受挫折的時候,不知道是一個怎樣的情況。


    想起蕭瑤拿出來的那一幅畫卷上麵的裘正,正當年少,意氣飛揚,那銳氣都要破紙而出了。


    那個時候,應該更加的驕傲吧?


    太驕傲了,就承受不住挫折。


    “他不相信師父會放棄他,他也不能接受他在煉器上會輸給我,他就隻能從別的地方找原因。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蕭瑤是我女兒,他就責怪是她作出錯誤判斷,影響到了他的思路,這才導致那場失敗。後麵知道她是我女兒了,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認為這是一個大陰謀,是我在設計他,這才讓他輸掉競爭……”


    說到這裏,厲神通也一臉的無奈,


    “這不是事實,但這個是最讓他感覺到舒服的一種解釋,他隻有靠著這樣的解釋,才能夠躲避失敗給他帶來的屈辱。這種情況下,我去跟他說事實是怎樣怎樣的,那一場競爭還沒開始,他就已經被判定失敗了,他又怎麽會接受呢?讓他接受自己百多年來堅持的東西,就是一個笑話嗎?告訴他,把失敗歸咎於一個女人,是一種懦夫的行為嗎?對他來說,那是一場更大的屈辱,甚至可能會讓他道心破碎,再無振作之日。”


    齊洛也歎息了一聲。


    厲神通看了他一眼,道:


    “你很好,你比你師父的心態要好很多,以後,千機殿就應該由你這樣的人來接任。”


    齊洛愣了一下。


    千機殿未來的長老對他說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在暗示未來會把他當做接班人來培養嗎?


    這也太離譜了一點。


    雙方就算不是敵對關係,最起碼也是競爭關係。


    厲神通手底下也有大把的人才,完全可以找一個優秀的成為千機殿的親傳弟子,不可能看上他這個競爭對手的徒弟。


    可說這一番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他不大好接這個話,隻是尷尬的笑了一聲。


    厲神通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我這個人沒有太大的本事,但至少格局沒有那麽小,優秀的人才我隻會提供幫助,而不是打壓。”


    齊洛也隻能裝糊塗,傻笑著啥都沒說。


    迴到門派,齊洛先去師父裘正那裏報備。


    裘正問了一句:“成功了嗎?”


    “成功了,挺順利的。”齊洛迴了這麽一句。


    裘正“哦”了一聲,就沒有再問這個問題了。


    齊洛也迴到了潛龍穀,修複那一座正反五行化劫大陣。


    該修補的修補,該重新煉製的重新煉製。


    過了幾天,裘正過來找他,問東問西的尬聊了起來。


    齊洛等著他來問蕭瑤的情況,但是他並沒有問。


    尬聊了許久,齊洛還是忍不住了,主動的說了起來:


    “師父,向你請教一件事情——蕭前輩現在進入了元嬰境界,按道理應該會進入長老會,不會繼續在無定山駐守了吧?”


    “你問這個做什麽?”裘正表情有一些尷尬。


    齊洛隨便找了一個理由:“過段時間可能會用到她的人情,要是她不在門派中,那個人情就用不到了,所以想了解一下。”


    “一般情況下,妖境通道不需要元嬰修士駐守。”裘正隻迴答了這麽一句。


    不需要是不需要,但人家一定要在那裏駐守,那也是可以的。


    一般情況下,駐守一二十年就可以了,而蕭瑤已經在那裏駐守了一百多年,顯然就不是一般情況。


    所以不好說。


    不過這隻是齊洛隨便找的一個理由,主要是起這個話頭,引到蕭瑤身上。


    笑了笑,說道:“師父,我在蕭前輩那裏,看到了師父的畫像,畫像上麵的師父,比現在看著要年輕很多,多了一些銳氣。師父,你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年輕氣盛,意氣飛揚?”


    裘正一陣恍惚:“畫像?年輕的時候?”


    “是啊,那畫像上麵的師父,很年輕。沒想到蕭前輩畫工那麽好,看著就跟真人一樣。”齊洛笑著說道。


    “她會畫畫嗎?”


    裘正低念了一句。


    在他記憶中,蕭瑤就不會畫畫。


    那就是兩個人分開後,她才開始學的。


    修士的學習能力很強,這個不用多說。


    隻是想象了一下那個女子一邊迴憶著他的相貌,一邊拿筆畫下的情景,就有一些不好受了。


    齊洛笑道:“她問我,現在的師父你長什麽樣子,我跟她說,比畫卷上麵的顯得成熟穩重了一點,她又問我,成熟穩重的師父又是什麽樣子的,這個我就答不上來了。等有閑了,我也得學一下繪畫,給師父你畫一張像,到時候若再遇上蕭前輩,她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我就可以直接把師父你現在的畫像給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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