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的話當真,並且割下他的衣角當作信物,搞得頗像一迴事。


    「你——」


    「我先迴去了,我們十年——不,十一年後見!」


    她還妄自定下時間,硬要他等她十一年,簡直是亂來。


    「誰跟你認真了?」他氣壞了。「喂,小鬼——」


    他當時喊得很大聲,以為她會害怕迴頭求饒,沒想到她一去不複返,而等他冷靜下來以後,隻覺得自己如此生氣很好笑,他隻是不巧碰上一個脾氣怪異的漂亮小女娃如此而已,犯不著杞人憂天,她不可能找到他的。


    誰知她不但找到他,還破壞了他的計劃,這根本是犯規,她憑什麽殺出來攔胡?


    將自己從迴憶的漩渦中拉出來,武鑒鈞承認他並沒有忘記司徒雲心,但那也是因為她行為太詭異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畢竟要碰上像她這麽奇特的小女孩,機會微乎其微……


    司徒雲心春花般的臉龐,在他的眼前綻放,形成一幅美麗的風景,在在提醒武鑒鈞,她已非昔日的小鬼頭,變成了一位很美麗、很美麗的姑娘。


    ……好吧!他承認她長得很漂亮,但那又如何?他連她姓什麽、叫什麽都不知道,更何況年紀——


    是啊!天下就有這麽離譜的事,他就要跟她成親了,卻對她一無所悉,這算什麽?


    氣衝衝的打開房門,走出房間後用力將房門甩上,武鑒鈞決定去找司徒雲心問清楚,至少也要知道她的名字吧!


    黃花梨靈芝玉蘭紋麵架子床,同樣花紋的麵盆架和巾架,以及四扇屏風和畫案。


    司徒雲心好奇地環看房間的擺設,發現武家堡用的家具皆屬上品,光是那張架子床,恐怕就值百兩。


    此外還有一對三足燈台和鏡台,也都是黃花梨木製成的。


    司徒雲心對這一切並不陌生,因為麒麟山莊擺的、用的,質量和價格都不下於武家堡,有些甚至比武家堡來得好,就以她的閨房來說吧!她更衣用的屏風甚至還鑲了玉片,當然這是因為她大舅舅特別疼她的緣故,他根本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寵愛,自個兒的親生兒子反而冷落在一旁,不過她表哥也不介意就是。


    想起她大表哥申經綸,司徒雲心就烏雲罩頂,好怕他突然現身抓住她卯起來講解論語。她又不進京趕考,讀那麽多經書做什麽?而且她打賭夢時舅舅也不希望表哥當官,畢竟麒麟山莊將來還是得由他來繼承,他跑不掉的。


    司徒雲心堪稱天之驕女,雙親都來自著名的武林世家,而且皆是男丁興旺,女生很缺的環境。她既是司徒家唯一的女性子嗣,另一方麵又是麒麟山莊的當家——申兆侑僅有的外孫女,兩邊都吃香,兩邊都得人疼。


    不過因為她大伯司徒行風本身已經有三個兒子,不愁沒有人繼承劍隱山莊,她父親司徒行雲樂得將延續香火的責任全交給哥哥,自個兒則帶著老婆女兒住迴娘家。


    所以,司徒雲心從她開始懂得認人,就在劍隱山莊和麒麟山莊之間轉來轉去,上半年住這兒,下半年住那兒,日子過得倒也快活。


    況且她又可以一方麵用劍,一方麵使刀,兩邊的精華都吸收,兩邊都不得罪,其樂無窮。


    不過,若問她喜歡用劍還是使刀?她兩邊都搖頭。她最喜歡的不消說是輕功,這當然跟尹荷香有關,因為她是她的榜樣嘛!她會什麽,她就得會什麽,否則怎麽對得起她如此疼她?


    嘴角綻放出幸福的微笑,司徒雲心收起思緒繼續探險,瞧呀瞧,讓她瞧見一樣有趣的東西。


    這玩意兒是?


    古玩架上擺放著的望遠鏡引起司徒雲心的興趣,她順手拿起望遠鏡對準壁上掛著的畫,發現焦距都跑掉了,連忙放下望遠鏡重新調整焦距,才剛想對焦呢!


    房門不期然「砰」一聲被推開,她隻得把頭轉向門口,隻看見武鑒鈞氣衝衝的走向她,用力奪下她手中的望遠鏡,冷冷警告司徒雲心。


    「不準亂碰房間裏的東西!」他聲音冷,口氣更差,完全把她當成小偷。


    「我——」


    你要對鈞兒隱瞞身分,讓他誤以為你是貧苦出身。


    「我好奇嘛!」耳邊響起武老夫人的叮嚀,司徒雲心急忙改口。


    「好奇?」武鑒鈞將望遠鏡放迴到古玩架上說道。「也對,這不是容易看得到的東西,難怪你會手癢。」


    瞧他的眼神,聽他的口氣,擺明看不起她,難怪他自己的奶奶都想教訓他,因為他真的很欠揍。


    「是呀!我手癢得不得了,如此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還真沒見過,是個什麽東西?」她本來還猶豫該不該迎合武老夫人的主意欺騙他,但瞧他那副勢利的嘴臉,她決定和武老夫人連手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做人不可以這個樣子。


    「這東西是從西洋傳過來的,十分珍貴,你不要亂碰。」武鑒鈞再一次警告司徒雲心,就怕她弄壞了望遠鏡。


    司徒雲心聞言冷哼,心想不過就是支望遠鏡嘛!有什麽了不起?雖然是打西洋來的玩意兒,但劍隱山莊就有兩支,夢時舅舅見她喜歡玩,也想辦法弄了一支給她。


    也因此,望遠鏡她從小摸到大,不但懂得怎麽使用,甚至還會拆解和組裝,相形之下,他小心翼翼的態度就像個老古董,說不定他連怎麽使用望遠鏡都不知道哩!否則就不會把它擺在古玩架,而是拿出來用了。


    「你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樣。」他的舉止讓司徒雲心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太過於將他美化了,他明顯缺點一大堆,還有些老土。


    「什麽?」武鑒鈞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搞不懂她的思緒,也太跳了。


    司徒雲心噘嘴點頭,強調她就是這麽想的沒錯,武鑒鈞都快被她弄瘋。


    「你——你叫什麽名字?」他強迫自己站穩腳步,別被她牽著鼻子走,也別動怒。


    「啊,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嗎?」她張開小嘴,驚奇地看著他,彷佛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讓武鑒鈞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怒氣瞬間升高。


    「就是不知道,才要問你。」冷靜,別動怒,別中了她的招,武鑒鈞拚命告誡自己。


    「我叫司——」


    別讓鈞兒知道你的身分,這對你有好處。


    「我叫施雲心。」司徒雲心直覺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但對武老夫人的承諾讓她及時改口,然而她又不想對不起給她起名的雙親,於是更換了姓,勉強算是兩相全的做法。


    「看不出來你的外表雖土,名字倒是滿好聽的。」武鑒鈞打量她一身粗布衣,以為她真的窮,完全沒想到那隻是假象。


    「過獎。」她在心裏朝他做鬼臉,罵他是勢利鬼。她穿得這麽差,是因為原來一身錦緞拿去交換住宿了。


    那日她迷了路,所幸有人家願意借她暫住一宿,屋主的女兒喜歡她身上的衣服,她便和對方交換衣服穿,一方麵作為答謝,另一方麵,粗布衣確實也比較方便趕路,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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