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尚維門口,季北辰將車停下,用力地抱了抱許南珊。


    “北辰,這是我五年來覺得最幸福的一小時。”許南珊含笑向他告別。


    季北辰站在花壇旁,雙手垂在身側,他有些心疼的看著她。


    “南珊,小心!”他看見身穿黑色大衣的女人手中握著的匕首在陽光下閃著熠熠的光,直奔許南珊的後背。


    許南珊被尖叫聲刺中耳膜,她驀然迴過頭來,卻發現季北辰擋在她身前,鮮血淋漓,身體漸漸下滑……


    於菲媛看著倒下的季北辰:“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是許南珊,怎麽會是他?”她渾身顫抖,跪在地上。


    “快來人。”許南珊抱著季北辰用盡渾身力量嘶吼著。


    聞訊而來的保安撥打了醫院和警局的電話。


    許南珊雙手捂著季北辰鮮血直流的胸膛;“季北辰,你要是敢死的話,我生生世世都不原諒你。”


    她的眼前出現了大片的烏雲,鋪天蓋地的恐慌纏繞在身側,那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肉體,她麵色慘白,渾身顫栗,一下沒了思緒。


    2017到2018,變成了許南珊記憶裏的黑色年華。


    她的脆弱,她的恐懼,她的隱忍,以及錯位交雜的愛與恨,念與忘,癡與嗔,都在於菲媛的那刀下,洶湧襲來,澎湃了那個三月的午後。


    可是那一刀,卻也顛覆了她和他原本不會再有糾纏的命運軌跡。


    季北辰嘴唇發青,他用極其虛弱的聲音問:“南珊,你沒事吧。”


    許南珊不停地搖頭,眼淚簌簌地滴在他的手上:“季北辰,你要是有事,我真的不會原諒你,我不騙你,我一定不原諒你。”


    季北辰手指顫了顫:“傻瓜。”


    她將他的頭攬進懷裏,初春的陽光撒在她白皙的臉上,映襯著她的粼粼淚光,她雙手沾滿鮮血,絕望地看著他。


    救護車警車很快趕到,於菲媛被帶上車的時候,神誌還未清醒。


    許南珊在救護車上緊緊握著季北辰的手,麵頰貼在他臉上:“季北辰,天涯海角,我隻要知道你在世界的某一隅快樂地活著就好,可是現在……我不應該答應你送我迴來。”


    季北辰聽見了她的哭聲,他眼珠不停地滾動,卻發不出聲音,他想跟她說:“不,南珊,還好我送你迴來了。”


    “盛顏,季北辰在搶救。”許南珊不敢告訴秦蓉,隻得撥通了盛顏的電話,她在電話裏泣不成聲。


    “南珊,我很快就來,你等我。”盛顏慌亂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直奔雲城醫院。


    許南珊蜷縮在手術室外的角落裏,雙手抱著膝蓋,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源源不斷地落下。


    “季北辰,求你了,不要嚇我。”她咬著嘴唇不斷重複著。


    尚維門前的血案,半小時後便傳遍了整個雲城。


    郭霽雨看著照片中熟悉的身影濃眉皺作一團,他合上電腦,拿了衣服,直奔尚維。


    二十分鍾後,尚維門口,人群仍為散去,地上的斑駁血漬似乎在提醒著大家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撥開人群,看見已經撤離的當事人,徑直走進了尚維大廳。


    一天前的到訪,前台已然記住了他。


    郭霽雨步伐沉穩地走向前台:“剛剛,門口出事的是不是許南珊?”


    前台有些花癡地看著他,會智的郭霽雨既然主動跟她搭話。


    “是嗎?”郭霽雨看著無動於衷的前台沉聲吐出兩個字。


    “是也不是。”前台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


    “什麽意思?”郭霽雨目光肅殺的看著她。


    前台一陣驚慌:“好像有個人替她挨了一刀。”前台有些不確定的說。


    “去了哪個醫院?”


    “雲城市立醫院,你是認識許總監還是認識擋刀的人,又或者認識行兇的人?”前台紅著臉問道。


    郭霽雨唇線緊閉,不予理睬,大步流星地走向停車場。


    “沉默起來的樣子更酷。”前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醫院。


    郭霽雨一路打聽,終於在手術室外的角落裏看見了淚流滿麵的她。


    許南珊的肩膀不停地上下起伏,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郭霽雨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那般深刻。


    他走過去,打橫將她抱起放在了長椅上:“地磚很涼。”


    許南珊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眸子裏寫滿驚訝,可是她滿腦子裏都是季北辰會不會有事,她已經無心揣測他怎麽會出現在手術室外。


    郭霽雨隻是安靜地坐在她身側,陪著她。


    後來許南珊迴憶起那日的午後,在這個冰冷的醫院裏,他的陪伴竟讓她飄忽的心驟然落地,即使沒有任何言語。


    可是郭霽雨的心卻躁動不安起來,想起一天前他還在心裏暗暗發誓,不會再讓她受傷,眼下一天剛過,他便看見他在醫院裏哭得沒了人樣。


    她不再是遊輪上那個孤傲的女子,眼下她更像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


    郭霽雨心一陣絞痛:“許南珊,我想將你捧在手心裏,好生安放。”他蹙了蹙眉,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吐出這句話。


    當然許南珊並未聽見。


    盛顏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見了許南珊和她身旁的郭霽雨,他氣喘籲籲地走到她身邊:“南珊你沒事吧。”


    他上下打量著她。


    許南珊捂著臉靠在他的肩膀上:“哥,北辰為我擋了一刀,還在搶救。”


    “擋了一刀?誰?”盛顏錯愕地問。


    “於菲媛,她瘋了,她拿了把刀從我後麵衝了過來,北辰……”


    “你有沒有事?”盛顏焦急地問。


    郭霽雨看著眼前陌生男子的表情,心間的醋意緩緩升騰:“有事還能站在這裏。”他齒間不屑地溢出幾個字。


    許南珊搖了搖頭,盛顏深唿了一口氣:“這位?他斜睇了一眼郭霽雨。”


    “郭霽雨。”郭霽雨眼神倦怠,他慵懶地抬眸,淡淡道。


    “南珊,北辰一定會沒事的。”盛顏掃了一樣郭霽雨,目光重新迴到了許南珊臉上:“於菲媛呢?”


    “她當場被捕,可是她為什麽想要我的命,季北辰讓給她了,我也離開了興州。”


    郭霽雨眉毛輕輕顫了下:“於菲媛”,他在心裏重複道。


    於菲媛想置許南珊於死地,難道於然的事情和許南珊有關?盛顏臉上染滿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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