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章[顛覆]


    她說辦法,她想諸葛翊該是理解的。因為這病本就是精神方麵的,而藥,隻能治身體方麵的疾病。對精神方麵病症無非是抑製一下其發瘋的程度,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而且藥不能多用,用的多了,會漸漸失效。


    諸葛翊果然是理解的。


    他道了謝。


    雲歌發現,自從她露了‘臉’諸葛翊似乎變成了君子,便是出於禮貌不得不看她之時,目光也從她身上急轉而過。


    她想,她該是蒙混過關了,順利擺脫了他對她的懷疑……


    心定了定,可卻又有些疼。她那麽在意他,一年時間,他們麵對麵,他己認不出她。雖然這是她渴望的,可他真的沒有認出她,她又覺得心有些悶生生的疼。


    人就是這樣,不管結果是否如心中所願,總會覺得不盡如人意。也許,這便是生而為人的貪念吧。


    這事便算定下,隨後雲歌起身告退。


    長孫向凡與諸葛翊目送雲歌出了廳堂轉身後院而去,隨後二人又說了什麽雲歌不知。此時的她,隻覺得全力無力,剛才在前廳與諸葛翊一番對峙,幾乎用盡了她周身的力氣,自從認命的當了長孫雲歌,她從未想過還能與他見麵。


    而且相見的這般猝不及防。


    誠然其中有長孫向凡的算計,可是她也不能指責他錯。


    既然曾答應他從那日起。明雲歌己亡,活著的將是長孫雲歌。她便不該畏懼與他相見。他的存在,於她來說。便像是長在心中的毒瘤。便是再拖延,也隻是治標不治本,真的要將病治好,便要開膛破肚將毒瘤挖出。


    這必然會痛徹心扉,必然會剜出大塊血肉。


    可卻是她必經的路。一路向後院走著,雲歌一路告訴自己。其實沒那麽難,剛剛他們己見麵。並沒有想像中的痛不yu生,隻是。心底難免有幾分蒼涼,有幾分落寞,還有幾分心酸。


    晚飯後,長孫向凡來看雲歌。


    他叩響了房門。得了準許麵入後,向雲歌的目光帶著微微的歉意。雲歌笑笑,覺得他大可不必如此。他是她的恩人,沒有他,便沒有如今的長孫雲歌。


    他的決定雖然倉促了些,獨斷了些。卻沒有想過害她。


    這點上,雲歌是該感激他的。“幹嘛一臉好像欠我銀子的表情……”雲歌輕笑著啟唇。長孫向凡笑笑,隻是那笑,似乎帶著些彷徨與不安。這事道是怎麽了。明明她才是那被即受了驚,又被嚇了的正主。


    何況她是個姑娘家,不該是被保護。被安慰的那個嗎?現在怎麽反了過來。一個大男人竟然露出這種淒惶的表情,雲歌臉上著實漾出幾縷笑意。


    為他臉上露出的為難,為他終是為今天之事,心生了幾分悔意。


    “哥哥,你和諸葛翊談的如何了?何時開始診病?明日如何?”便是長孫向凡是來說聲抱歉的,雲歌也著實沒什麽與長孫向凡閑聊的心思。今天的相見,終究震憾了她的心神。她需要時間平複。而且不管諸葛翊來莊子有什麽目的,是懷疑也好,是真的打算治好吳玄的病也罷。


    終是很快便會過去的。


    她己想好要如何醫治吳玄,她相信,很快,真的很快,不出三五天,她便再不會與他相見了。這樣見一麵也好,如果有個擅醫的女郎中的消息傳出去,他總會有幾分懷疑的,畢竟所謂活見人,死見屍,她的‘屍身’憑空失蹤,難夠讓他起疑。


    “雲歌,今天的事,終是我考慮不周。我不知道諸葛翊竟然變了這麽多。以前的他……不會這般蠻橫不講理的。”雖知道雲歌並不想說這個話題,長孫向凡還是淡淡開了口。


    今天都怪他,顯些一招棋錯,步步皆輸。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諸葛翊竟然不昔與長孫家結怨,也要冒險看一看雲歌的臉。


    他知他心中起疑,隻是沒想到,他對雲歌的執念這般深。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眼下算是蒙混過關,可長孫向凡心中卻有種不好的預感,仿佛……


    仿佛這件事,隻是開頭,未來,還會發生些讓他和雲歌都不願的事,這感覺沒什麽依據,卻執拗的占據著他的心神,以至他此時神情不定,而且眼中帶著些許悔意與歉意。


    “哥哥,不怪你,真的不怪。我知你是為我好,我不可能一輩子不見他,總會有相見之機的。與其打我個措手不及,不如這般讓我有所準備,相信他心中懷疑己去。


    我們最多再見一兩麵,我會小心應對,絕不會逾越。而且有水靈和惜靈在旁,相信他也不會失了規矩。哥哥真的不必為此擔心。”


    長孫向凡點點頭,望向麵前依舊沒有變迴原來麵目的姑娘,他知道,她是打算這幾天都ding著這張臉了。


    這樣也好,這樣才不會露了馬腳,按理說,雲歌的表情無可挑剔。


    從身形,到體態,甚至聲音,雲歌皆己發生改變,連以前她慣用的香粉胭脂她全部棄而不用了,所以諸葛翊真的很難在雲歌身上找到ding點相同的感覺,再加上這張栩栩如生的漂亮假麵,長孫向凡實在找不出雲歌身上還有什麽能讓諸葛翊認出的地方。


    可是,他心中還是不安。


    雲歌說的不錯,總要相見的。與其被打個措手不及,不如這般準備妥當來應對。


    而且他該相信雲歌的。


    經曆了那番,相信是個姑娘都會大徹大悟的。隻是,依舊有個變數,那便是……“雲歌,有件事我一直沒有開口問你。現在卻不得不問了……”“何事?”雲歌見長孫向凡麵容凝重,臉上表情也不由得繃緊。


    “那個孩子……你的女兒……你便不想知道她如今如何嗎?”


    那個孩子,她的女兒嗎?怎麽會不想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知道孩子受苦,她會更痛,便是孩子過的好,可連相見的機會都沒有,知道又如何?如何!


    這種感覺真的讓人心中生悶。


    “我相信他,便是對我沒有情,對孩子,他也定會愛的。”相到剛知道她懷了身孕之時,他比她還草木皆兵,那樣子,可不似做假。


    一個沒有娘的孩子,想必更能惹得他的憐愛。


    當夫君,也許他真的算不得好,可當父親,她該信他。“雲歌,你啊。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說你無情吧,你提起孩子時的表情,連我看了都心酸,說你心軟吧,你卻連孩子近況都不想知道。你啊……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姑娘。


    好了,我不為難你了,我告訴你孩子的近況。


    我前些時候曾派了人去錦陽打探。孩子很好,己有郡主封位,便是承元王妃,對那孩子也是很chong的,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是的,她可以放心了。真的可以放心了……看來骨肉親情真是世間最奇妙的東西,而且是難以割舍的,承元王妃對她可謂是恨之入骨,為了對付她,甚至不惜暗算自己的兒子。


    可對於她所生的孩子,倒是出奇的包容。


    也許,她終究是感念孩子是諸葛氏的血脈吧。“……那就好。哥哥,我乏了。”“好,我便不多耽擱了,便如你所說。明日便開始吧……”雲歌點頭,送走了長孫向凡。


    然後沐浴上榻,她以前的愛好幾乎都被她強行改變了。以前她喜歡藍色,白色,覺得他穿藍衣和白衣才是最俊的。


    現在她喜歡紅色粉色,覺得粉紅才是世上最美的顏色。


    以前她喜著暗色衣裙,覺得自己皮膚白,怕穿淺色反道淪為衣裙的陪襯。現在她喜著麗色,穿了後才發現,她便是生的不算ding美,可皮膚很白,豔色隻會提亮她的膚色。


    以前她喜梅香。


    總覺得他身上似乎總帶著幾絲冷梅的味道。


    現在她喜清荷,覺得荷香才是世上最清香的味道。


    以前她喜靜,不喜喧鬧。現在她反倒喜歡熱鬧,這樣每天將病患迎來送往的才是生活真諦。


    她將自己所有的習慣都顛覆了。


    其實,並不算多難。隻要她想,一切都能做到。也許,她唯一沒有改變的便是喜歡一人獨睡。長孫向凡原本是安排水靈和惜靈輪換在夜裏服侍她的。


    可她終究無法適應有人睡在同一個屋子的感覺。


    這是她還是明雲歌的唯一證明了吧,想到這裏,雲歌苦笑。她將自己的喜好習慣都顛覆了。一切又是為了什麽?不過是想真的告別過往罷了。


    她的女兒,其實也是過往。


    雖然注定會成為一生的痛,可她還是心硬的不問不打探……


    她喜歡現在的日子,習慣現在的生活,並不想改變,所以,她會打發走諸葛翊的,她敢一定要順利打發走諸葛翊。


    堅定了心中目標,雲歌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古時的夜是靜謐的。


    隨著時辰流逝,莊子裏的燈亮漸漸熄了。很快,莊子便一片死寂,隻除了一個院落。


    那便是諸葛翊暫住的院落,他早早安頓好了吳玄,然後向府上膳房討了壺好酒,便一人自斟自飲的在屋中靠窗的位置席地而坐。


    窗外月光朦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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