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章[長孫家的小姐]


    聽完這些,諸葛翊沉默半晌。夏挽香的情況自有人報予他聽。


    他從初時的失望到此時的麻木。


    就如雲歌所說,路都是自己走的,夏挽香落到這步田地,是她自己的選擇。


    而他,也如是。


    當初如果他能不瞻前顧後,能將雲歌看得最重,也許,此時又是另一番妻笑女笑的情景,可是,不會再有了。


    諸葛翊終是輕輕一歎。


    手上那記錄著夏挽香行蹤的紙輕輕飄落……


    這根刺,再不會存在了。可是,拔除的太晚了。


    諸葛翊有些失神的迴到內室,直到看到諸葛思睡的香甜的小臉,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思兒,思人,思她……


    ——————


    雲歌不知道承元王府中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諸葛謹為了她竟然要與諸葛翊拚命,隻是最後卻覺得他們同樣可憐,而走時那句話諸葛翊將她送*入黃泉的話成了諸葛翊的心魔……這些,她統統不知。


    當錦陽有人正思她如狂之時。


    她則在昏昏睡睡中度過。她產子時讓穩婆用了極端方式催產,雖最終孩子平安降生,可她卻耗損過大,若不是長孫向凡手中有靈藥,她早己香消玉殞了,便是沒死,也好一陣時間是昏迷著,意識不清的。


    待到她真正的清醒。己經過了一個月時間。


    便是她醒了,可身子還是感覺無力,隻能一邊吃著補藥。一邊用藥膳調養。雲歌都記不清自己到底吃了長孫向凡多少好東西,如果折成銀子,雲歌恐怕把自己賣十次也不夠。


    她終於能下地時,己是六個月後,又一年秋來到,十月的天,己有了涼意。她現在住的地方是長孫向凡的別院。院子四周種著成排的楓樹,此時楓葉正紅。走在樹下,身邊紅葉零落,倒頗有幾分意境。


    長孫向凡似乎很忙。


    半年間,雲歌也不過見他數麵。而且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雲歌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那便是,他為什麽救她?而且為救她,不昔下這麽大的血本。她可不覺得自己那麽值錢?隻是這問題隻能一直憋在心裏,因為從她能下地後,長孫向凡還沒有出現過。


    院子有十幾個丫頭各司其值,其實兩個服侍她的起居。


    分別叫水靈和惜靈。水靈人如其名,性子溫柔,惜靈性子活潑些。常說些莊子的趣事給雲歌聽,這讓雲歌在chuang上躺著,足不出戶的半年不至於無聊到發黴。


    隻是她們都很有分寸。關於莊子外的事,半句都不會透露。初時雲歌很急,女兒出生,她連看都沒看上一眼,便這麽生生的母女分開。


    於是她迫切想知道女兒近況如何。


    諸葛翊是不是照顧好了她……有沒有人為難她?


    承元王妃是不是不喜她,铖帝有沒有再打她的主意。這些。幾乎將不能動的她折磨瘋,可無論她怎麽問。她們都三緘其口,她隻能將一切期望寄托於偶爾會來的長孫向凡,可除了告訴他孩子很好外,長孫向凡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雲歌迴想,那時的她,真的像個瘋子。


    每天都強迫自己去迴憶產子的那一幕,用痛苦的迴憶來抵製對女兒的思念。後來因為噩夢,被長孫向凡發現了,他終是歎著氣告訴她。


    錦陽城中一切己恢複如初。


    並未因她的離去而發生什麽。


    皇帝依舊高高在上,諸葛翊依舊每日衙門王府兩頭跑。諸葛謹依舊逛著青*樓,偶爾留宿。開國候依舊焦頭爛額。因為他貪了修堤壩的銀子,終被告發,皇帝念其先祖忠良,隻駁了他開國候世襲罔替之光環,並勒令他歸還貪墨的銀子。


    可那筆銀子早己被明林氏及幾房小妾揮霍,又哪裏還得上。


    所以他最近東家西家的忙著串門借銀子。


    承元王府也走了幾趟,隻是連府門都沒能進去。


    至於她的女兒,好好有被養在王府中。沒餓著,沒凍到,由她的大丫鬟春桃照顧著。


    聽到這些,雲歌終是緩緩安靜下來。


    她知道,時間並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停滯。隻是她還是會傷心,她覺得自己這十六年活的很失敗。


    拚命生下的女兒,不會知道她的娘是個怎樣的人。


    傾心相戀的男人,會漸漸將她遺忘。


    在父親心中,銀子永遠比她這個女兒來的重要,她的逝去,甚至沒讓他有片刻傷心。


    以前說心中隻有她,並且願意為了她改變惡習的男人依舊逛著青*樓。


    一切都沒有變,唯一變的是,她再也不是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明雲歌嗎?還是木家小姐……都不是。


    最終,她聽從長孫向孫的意見,認了長孫向凡為義兄,姓也改成了長孫,至於名字,長孫向凡覺得雲歌這名字很不錯,便繼續叫雲歌。現在她是長孫雲歌……


    長孫家的小姐,而且是唯一的小姐。


    這時候雲歌才知道長孫向凡的出身。


    他是家中獨子,父母早亡,族中便有他克父克母之說,長孫向凡一怒之下脫出家門,靠著賣了祖產的銀子開始做些南貨北賣的生意。初時也甚是艱難,但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是成了大行商。


    據他言,他現在己很少走貨了,而是開始在各地置辦鋪子。


    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凡夫百姓,他的生意都能照顧到。所以可謂是生意興隆,日進鬥金。至於為何認她為妹,長孫向凡給的迴答是。


    他也曾有個妹妹,不過三歲時便夭折了。這也是他被傳克親人的源頭。


    雲歌聽後,沉默良久,最終開口喚了他一聲‘哥哥’。長孫向凡一臉笑意的應了,從那天開始,她便成了長孫家的小姐。


    隻是因著身子虛弱,依舊在別莊將養。


    每年初秋到年前,長孫向凡都會忙著視察各地的鋪子,所以她那位新認的兄長很忙,自從成了長孫家的小姐,院中婢女對她更加恭敬了,便是惜靈在她麵前說話都有些拘謹了。以至雲歌最近越發的無聊了。


    不過她也利用這段時間將自己的過往想了一遍。


    從出生到死亡,再從新生到‘死亡’。


    她終於想通。前塵往事不可追,她既然己‘死’,便讓以前明雲歌的一切隨風飄逝吧。孩子終是她的心魔,可她知道孩子被照顧的很好,而她也相信春桃會將孩子照顧的很好。


    會將對她的尊敬與懷念,都寄托到孩子身上。


    諸葛翊並未迎娶夏挽香,這讓雲歌放心了些。想著孩子大些了,便是他娶了夏挽香也再難加害孩子了。


    思來想去,除了有幾分不甘,她沒什麽不放心的。


    “小姐,風有些涼了,小姐身子才大好,還是要小心些,不要受了涼。”這時,陪在她身邊的水靈輕聲道。雲歌點點頭,收迴了徜徉的思緒。自從她能下地後又過了兩個月,此時己是初冬。


    “少爺有沒有消息傳來?”雲歌一邊往迴走,一邊問道。


    水靈點頭。


    “少爺現在離此還有五百裏,一邊走一邊視察鋪子,估計還得有半月時間才能迴莊。”


    雲歌點點頭,拋去了心中那幾分不甘,其實她現在過的日子是以往沒有的平靜。上沒有惡母,下沒有刁奴,左沒有惡戚惦記,右沒有繼妹算計。


    這些,都是長孫向凡給她的。所謂投桃報李,雲歌決定接手長孫家的藥鋪生意,身子大好了後,她開始苦心鑽研藥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靠著那些現代學的東西,可是那些東西在這個時代,便是異數。


    很容易便暴露了身份。所以雲歌決定係統的學習醫術。


    長孫向凡也是讚同的,派人從各地替雲歌搜羅來醫書。


    隨著她醫術的日漸精益,藥鋪生意大好,而且開始有病人絡繹不絕的來別莊求藥……這些都是長孫向凡樂意見到的,他並不想雲歌因此一蹶不振,所以有意替雲歌造勢。


    以前這別莊並沒有名字,隻是一幢建在城外的,孤零零的莊子。四周是山林。隨著雲歌醫術傳揚出去,這莊子終於有了名字,被前來求醫的人親切的稱為‘妙手山莊’。取妙手迴春之意。


    前來求診的病人隻知道莊裏的郎中是個姑娘。


    每次給他們問診都戴著帷帽。可他們還是隱約能看出這姑娘似乎頗年輕,而且被莊子中人尊為小姐。


    即是小姐,自是還未嫁人。


    一些上門求診的年輕公子不由得心生愛慕之意。


    明明不過是個傷風感冒,卻也走上幾十上百裏,來排隊求醫。通常是因為排隊候診,小病被吹成了大病,成了大病,他們也不懊惱,而是一臉喜色,因為病的重些的,都是能留在莊子裏的。


    雖然這留下來的病人,每日診金以百兩算。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負擔的起的。可還是有不少年輕公子排隊來‘生大病’。而且一住十天半日的。


    隻是,讓他們感覺遺憾的是。


    除了第一天,他們從沒見過給他們看病的那位姑娘。


    便是見不到,他們也不死心,想著終究住在一個莊子裏,還是有機會偶遇的,所以繼續滯留著。每日裏花著大筆的‘診金’。以至莊子裏上到長孫向凡,下到灑水掃地的小廝,都對雲歌佩服的五體投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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