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章[風雨將至1]


    想著未來的小主子出生便注定荊棘的人生,他也隻能一聲長歎。誰讓他們身份低微,便是想幫,也無從幫起。人活在世,實在有太多為難之事,而他們的主子雲歌,卻將這些事都經曆了一遍。王相心中不由得升起疼痛的感覺。


    明雲歌,雖是他的主子,可在他心中,卻更像女兒。


    她把一切交到他手中,給予他全然的信任,她在他麵前,從來不會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更像個嬌弱的姑娘,似乎一切都需要他來安排。而他也喜歡將她的一切安排妥當,這讓他感覺自己在贖罪,雖然以前那女人搞出的爛攤子雲歌沒讓他來償還,可他心裏還是覺得虧欠了她。


    如果他早些醒悟,也許自家姑娘便不會活的那般艱難,十五歲的姑娘家,卻連件像樣的衣裙都拿不出。


    如果他有男子氣概些,那女人便不會有機會行那些齷*齪之事。


    最終,是雲歌給了他機會,給了他再世為人的機會。所以在王相的心裏,便是把自己這條命給了自家姑娘也不算什麽。如是可以,便是拚了他這條命,他也會護自家姑娘和小主子周全的。


    隻是,他隻是個管事的,便是最近在錦陽混的也算風聲水起,可與權貴比起來,他實在人微言輕。


    所以他更加在心裏疼惜雲歌。


    不過比小玉大五六歲的年紀。卻要經曆這一切。


    每行一步,都要計算得失,不僅要戒備著自己的親人。還要防著承元王府的勢力。為此不惜與虎謀皮。這麽艱難的處境,還想著麵麵俱到,為了他們幾個屬下,竟然敢隻身赴約,便是這份看重,足夠讓他們為她赴湯蹈火。他能為她做的,唯馬首是瞻爾。並且叮囑小玉,寸步不離的守在雲歌身邊。


    小玉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可那孩子早慧,也知道定是有事發生了,所以並未多問,隻是每日守在雲歌身邊。說些趣事逗自家姑娘開心。


    日子一天天過著,雲歌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


    從側麵看,己經能看出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成一個小小的弧。現在她懷胎己有五月餘,自從上次她入宮麵聖,又過了三個月,現在己是冬日,昨夜,下了今年的初雪。自從入冬,雲歌便很少再上後山那個小山坡了。隻是每日在院子裏溜幾圈。當然,有小玉和春桃陪在左右。


    到了冬日,莊子裏沒有農事可忙。佃戶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都進山狩獵了。


    莊戶人家就是這樣,農忙時忙著下田,農閑時便想著出去打些短工,七八月多是進錦陽城做些力氣活。給一些大戶人家打個下手,到了冬日。則多是進山狩獵,打了獵物不僅能換些閑錢。還能留著自家過年添菜。所以莊子裏多剩些女人。


    王相見雲歌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便有意讓雲歌與這些產過子的婦人多處些時候。所以早飯過後,婦人們便揣上自己納了一半的鞋底,直奔莊子而來。


    護衛們得了王相的叮囑,並不相攔。


    這樣的熱鬧,雲歌初時覺得吵鬧,漸漸的竟然習慣了。


    幾個婦人倚在廊下一邊納著鞋底,一邊尋些養兒話題與雲歌說著,話說初時,她們得了王相叮囑,讓她們進莊子陪姑娘解悶,可也著實讓這些出身低微的婦人的好一陣為難。


    從三品開國候府嫡女的出身在錦陽也許不算鳳毛麟角。可在這裏,簡直是天仙一般的存在。


    常言道,美貌是需要抄醜陋來襯托著,在這些粗手粗腳的農家婦人眼中,雲歌無疑是美貌如天仙。


    細致的皮膚,白*皙的小臉,紅豔豔的唇,還在頭上簪的墜著東珠的發簪。那簡直是亮瞎了她們的眼。成衣鋪每做出一件新樣子的裙子,總會先給雲歌送來一件,所以雲歌現在可以一天一換,一月都不會重樣。這些衣裙在這些農婦眼中,那就像仙子的霓裳羽衣。


    好在她們來了幾日後發現,自家姑娘脾氣很好。不僅不會嫌棄她們粗魯,每日裏還會送些東西給她們。


    偶爾是些時令的果疏,偶爾是些顏色亮麗的繡線,偶爾還有些精致的糕點。這些東西拿迴家,不僅能顯擺一番,還能讓自家孩子美美飽餐一頓,所以漸漸的,婦人們將來陪雲歌解悶當成一種榮幸。


    王相吩咐,每日隻能放進兩個婦人。所以莊子外的婦人們自動輪值。每日來兩人,輪到哪個婦人該來,那戶人家簡直比過年還要高興。


    今天來的兩個婦人,雲歌稱她們李嫂,由嫂。


    兩個婦人都三十歲上下,家中男人結伴去狩獵了。兩家住的也是比鄰,所以關係很好。“姑娘,我看你這肚子一日日大了,可一定要多走動,要不生時可是要遭罪的。我懷我家大丫那時,人總是懶懶的,那時候年輕,婆婆又死的早,也沒個老人提點,便整日的賴在chuang上,生是可把我疼死了,足足生了兩天一*夜,我家那丫頭才出來。孩子生出來時,我家男人登時暈了,他等在屋外整整兩天一*夜,滴米未進。”說話的是李家嫂子,她是個大嗓門,說著說著,自己便先笑了。


    由家嫂子也笑了,隻是她笑的靦腆,用袖子遮著唇。


    “看你說的,別嚇著姑娘。姑娘,別聽李嫂的,生娃沒那麽可怕。姑娘就想著用用力,便有娃*娃喚你娘了。隻要想到孩子,那些疼不算什麽。”由家嫂子一邊穿針引線,一邊寬慰雲歌道。


    雲歌笑笑,她最近常和這些婦人閑聊,也邊說邊做,己經給孩子做了幾套小衣服鞋子。她刺繡的功力不俗,可裁減衣服,做鞋納底的便差些。最近她在努力偷師。


    這些婦人的話題雖然平淡了些。


    若是以前,她是不屑與這些婦人相處的。可也不知是不是懷了孩子的緣故,她最近倒ting適應這種氣氛的。用過早飯,趁著太陽高照,在廊下曬曬太陽,一邊與人閑話家常,一邊手裏線走龍蛇,這種感覺,大體上便叫安寧了。


    “李嫂,由嫂,生孩子……很疼嗎?”


    兩個婦人齊齊點頭。


    “……有多疼?”疼痛的等級分為十二級,有人說分娩時的疼痛便屬第十二級,是難以忍受之痛。隻是雲歌隻知道理論上的定義,卻不知道那難以忍受到底是如何感覺?


    有多疼?兩個婦人麵麵相覷。


    出身富貴就是出身富貴,這問題問的都讓人難以迴答。有多疼?割肉?剜心?那時疼的想死了算了,可疼過後想想也不算什麽。所以兩個都迴答不出,雲歌輕輕一歎。心裏開始杜撰生孩子會有多疼。


    這裏醫術落後,若到時真的難產,恐怕大人孩子都會危險吧。


    這些雲歌開始擔憂若是她和孩子都危險,要怎麽保全?她?還是孩子?


    雲歌不知道這是不是產前恐懼。她離生孩子還有好幾個月,可己經開始憂鬱了。


    疼不疼的問題實在難答,兩個婦人便又說到自家男人身上。隻是她們今天出門時也許衰神附體。管事王相明明叮囑不要在自家姑娘麵前提男人的。


    至於原因。婦人們猜測,也許是自家姑娘和姑爺鬧了矛盾。如果不鬧矛盾,怎麽不在婆家養胎,而來自己的莊子。


    所以兩個說了幾句發現雲歌表情淡淡,明顯沒有搭話yu*望時,不由得想打自己的嘴巴,這是怎麽迴事?日盼夜盼,好容易盼著來哄姑娘開心,卻揀了這些話來說。


    雲歌不說話,隻顧低頭走針,兩個婦人見此,也隻能低頭做著手上活計。


    一時間,院中一片靜謐。


    這份安靜最終被一陣馬蹄聲打破。馬蹄聲淩亂,顯然不止一匹馬。雲歌聞言不由得直起身子。莊子外有護衛,斷不會隨便放人進來的。而且就算有客來,蹄聲也不該這樣淩亂。


    雲歌用手撐著腰,凝目去看。那兩個陪著雲歌解悶的婦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也一臉驚惶的起身,立在雲歌左右。就在這時,隻見一道身影從幾個頭上飛下……


    直驚得兩個女人啊的驚唿,仿佛見了鬼。


    那人其實是從房ding用輕功縱身而下的,那人落地後,屈膝跪在雲歌麵前,等待雲歌的吩咐。


    “去看看。”雲歌輕聲交代道,那人點頭,轉身向院外飛縱而去。


    真的是飛,縱。


    李,由二個婦人抖著身形,如果前一刻她們還覺得自家姑娘問題問的真傻,這樣的姑娘除了出身好些,其實也不過如此之時。現下,卻覺得姑娘便是問的問題那麽傻,鞋底納的那麽鬆,小衣服都裁得七零八落,可她是出身豪門的小姐。


    她們來了數次竟然不知,她們的頭ding一直藏著人。


    而且那人一看就是傳言中的江湖高手,竟然一跳,便能從丈高的房簷上飛下來。一蹦便能從院裏跳到院外……而且那人對自家姑娘那麽恭敬。而她們……“姑娘,我們,我們先走了。”二人抖著聲音道。


    雲歌可沒注意隻是從屋ding飛下的護衛便將這二人嚇到這般模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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