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章[謠言傷人]


    莊子裏的婦人和王相都習慣稱雲歌為姑娘。


    也許這讓她們覺得親切。便是她成了諸葛翊的妻,承元王府的世子妃後,也沒誰喚她世子妃娘娘,而是始終稱唿她姑娘,春桃後來稱她為少夫人,隻有小玉一直喚她姑娘,漸漸的,便連春桃又恢複成喚她姑娘的習慣。


    從姑娘到少夫人又做迴姑娘,雲歌覺得這就好像是人生,一起一落間,嚐遍人間百態。


    見王相yu言又止,雲歌笑笑。頗有些自嘲的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麽是不能聽的嗎?你且說吧。”


    王相輕歎一聲。這才緩緩開口。原來錦陽己經傳揚開了,說是承元王府世子妃明府二小姐雲歌,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以至最終被世子翊趕出承元王府,而且被開國候府拒之門外,最終不得不落魄的離開錦陽。


    更有甚者,那些人將雲歌入宮,被封伺墨女官,進而嫁進承元王府之事說的更加不堪,什麽雲歌故意魅惑皇帝,雲歌習過妖術啊。總之,不堪入耳。


    王相聽到這些謠言,真想不顧一切與那些人爭執一番,自家姑娘什麽品性他們根本不知,卻道聽途說,以訛傳訛這般醜化雲歌。


    這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敗壞雲歌的名聲,可憋屈的是,他明明知道,卻無法為雲歌辯解哪怕一句。因為那會讓雲歌更加成為眾矢之的。


    王相有心隱瞞。可想著知己知彼,還是將事情全部告訴雲歌,雲歌才能有所防備。


    有些話他都難以出口。可也隻能硬著頭皮一一道出。


    那些話,便是他一個大男人聽了都覺得誅心。何況自家姑娘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


    可雲歌聽後,並沒有發生讓王相擔憂的事,相反的,她的唇角竟然微微扯了扯。


    “姑娘。”王相憂心的喚道。


    “不必擔心,不會傳幾天的。讓他們隨便說吧,左右我也聽不到。”這些話。便是閉著眼睛雲歌也能知道是誰散布的。


    她真的想不通一個女人怎麽能這麽狠心。她己經離開了,卻還要這般誣蔑她。


    難道還怕她厚著臉皮迴去。真是笑話。她明雲歌雖然不是多麽有名的人物,可也知道人有臉皮。她可沒承元王妃那樣厚的臉皮,倚老賣老的威逼著諸葛翊,而且竟然狠心到對自己的兒子用藥。


    當真是個奇葩了。


    “姑娘的意思是……不理會?”


    不是應該散布些正麵的謠言中和一下那一麵倒的負麵影響嗎?卻不想雲歌竟然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雲歌點點頭。


    “不必理會,他們愛說什麽便說什麽。我連*根汗毛都不會少。而且如果我估算不錯,不出三天,謠言自消。”三天嗎?王相可不覺得三天能樣這樣的謠言消失無蹤。不過雲歌說的話,他不會懷疑。所以叮囑雲歌好好休息後退下。


    王相離開了,雲歌轉身迴了內室。


    內室隻她一人,躺在chuang上,也隻占了小小一塊地方。這讓雲歌覺得心裏有些發冷,她不會承認她在思念諸葛翊。可心中卻始終覺得。他對她,終究還有那麽一點情意的,所以他不會坐視不救的。


    所以她說。三日。


    這是她給自己的最後三日,亦是給諸葛翊的最後三日。


    她在博,與天,與自己,與命運,與他。


    隨後的兩天。雲歌除了在餐後會去後麵山坡散散步外,餘下的時間都呆在屋中。她又開始繡東西了,繡東西能讓她安心。她想起戴師傅曾說過的話。


    戴師傅說,姑娘手中的繡針便是名士手中的狼毫。


    名士能用狼毫寫出錦繡文章,姑娘也能用繡針繡出萬裏江山如畫……


    她在等……


    第一天,謠言依舊肆虐。第二天,錦陽依舊是撲天蓋地的關於明府二姑娘的傳聞。什麽貌如無鹽,體賽豬玀……第三天……


    第三天的傍晚,雲歌收了針。


    三天時間,她繡了一幅墨色山水。一色的墨色山峰,或濃或淡,或屹立或巍峨。便是飽讀詩文,博古通今的大儒乍一看,也辯不出這乃是繡針繡出。大氣磅礴,渾然天成。


    晚飯前,雲歌將這幅山水圖交給春桃,讓她著人送迴承元王府,勿必親自交到諸葛翊手中。


    當晚,王相帶來消息。


    說是謠言己平息,或者說被更大一個謠言取代。皇帝賜婚,言那夏氏女出身書香,乃是世子翊恩師之女,二人自幼青梅竹馬。而且那夏氏女為尋情郎,跋涉千裏而來,帝感之,遂了其願。嫁入承元王妃,封位世子側妃。


    隨著聖意發出,一出感天動地的戀情也隨之浮出水麵。


    什麽十年相伴,兩小無猜,雨夜相擁,雪下追究,桃樹下品酒賞劍,秋露中摘菊敘情……簡直比雲歌看的話本子精彩一百倍。


    甚至有人將諸葛翊二十四年的經曆列出。


    為的便是證實其中最少有十年時間,世子翊是和這位夏姑娘朝夕相對的。所以人家這夏姑娘側妃當的冤,是那明雲歌強行拆散了一對有情*人,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當真是一件樂事啊。


    所以故事中的女主角徹底淪為女配。


    既然善良漂亮的女主登場了,那個人麵獸心的女配自然被發派了,大家覺得便是提起她都是浪費吐沫。王相即心驚於雲歌的未卜先知,又心痛於卻是這般的謠言消退方法,可雲歌臉上卻沒什麽異樣的神情,晚上例行的與小玉說些趣事,隨後迴內室安睡。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有何異樣。


    便這樣過了三日,諸葛謹再次來訪。


    二人又去了山坡那幾株桂樹下。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隻知道把雲歌送迴院中後,諸葛謹負氣而去,據說他離開時,將馬鞭抽得劈啪做響。


    也沒誰敢去問雲歌。


    她們隻覺得自家姑娘還是該吃吃,該睡睡,並不見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隻是大家殾知道,她們的姑爺要娶側室了。


    眾人不由得即歎了口氣,又鬆了口氣。這才成親不足半年,男人便要娶側室了。當真是個薄情的啊,這是歎息的聲音,至於鬆了口氣則上自以為找到了姑娘離開王府的原因,看來是小兩口鬧了些閑氣,想著過些時候,待姑娘氣消了,世子爺再哄一哄,也便會和好如初了。


    天下間的男人,上至皇帝皇子王爺世子,下到凡夫走卒,哪個男人甘心守著一個婦人過活。


    自家姑娘便是脾氣大了些。


    便是再抬進王府十個八個,她也是正室,正室夫人何必和那些小妾一般見識。現在雲歌便該迴王府,好好守住正室的位子,爭取再生下謫長子,那樣地位便無可撼動了。


    所以雲歌始終沉默著,便是對春桃,也沒有開口試圖解釋什麽。因為她知道,這些人不會理解,不會懂。她們會覺得她矯情,是個沒事找事的。


    不過雲歌看的很開,她也沒期望這世上有人懂她。


    便是諸葛謹……


    想起諸葛謹那天來時說的話,雲歌隻能重重歎了口氣,諸葛謹勸她麵聖,在皇帝麵前求皇帝恩準她和諸葛翊和離,在這裏離婚製度包括‘休妻‘和‘和離‘,而和離指按照以和為貴的原則,夫妻雙方和議後離婚,而不單純是丈夫的一紙休妻。


    和離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這是一種男女二人不撕破臉麵的分開方式。


    諸葛謹說承元王府欺人太甚,他己派人探明,於雲歌不利的謠言初時皆是從承元王府散布出來的。可見承元王府是打算撕破臉麵的,倒不如雲歌主動,來招出其不意。


    承元王府,不管是承元王夫婦還是諸葛翊,都不會想到雲歌會主動要求和離的。


    所以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便是和離後再娶,也隻能是風聲大雨點小了。


    什麽青梅竹馬,明明是雲歌將男人讓出,不是諸葛翊不是雲歌,而是雲歌不屑他。到那時,他再想辦法為雲歌恢複名譽。從此後,她便真的自由了。


    再不會被承元王府所製,也不會……不會為諸葛翊黯然神傷了。


    最後一句話,諸葛謹說的聲音很小,可雲歌還是聽到了。她當時微微一怔,隨後搖頭。


    諸葛謹當時便惱了,說雲歌自作自受。


    雲歌的脾氣也上來了,ding撞了諸葛謹,說她的事不必他來插手。


    然後他拂袖而去。


    雲歌有些悔了,她話說的過重了。諸葛謹是一片好心,他是真的為她打算的。


    她這樣說休不休,說離不離的。其實於她沒有好處。便是她主動離開王府,可名義上她還是諸葛翊的正室。這樣下去,她會痛苦。


    所以諸葛謹讓雲歌快刀斬亂麻。


    可雲歌知道,她如果真的那樣做了,不僅合了承元王妃的心意,而且自己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沒有家族庇佑,沒有夫家支撐,她一個孤女,便是有護衛相守,也不一定能活的安穩。何況她還有個無法與承元王府徹底侵害的東西,那就是肚裏的孩子。


    這是她不會進宮賜求和離的源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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