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章[兩小無猜情]


    他能如何?他還能如何?雲歌既然說了睡覺,他便是不甘,也隻能睡了。


    睡了也好,睡著了便不會滿腦子旖~旎了。可是,得先要能入睡啊……男人啊,怎麽這麽可憐。心愛的姑娘在身旁,他卻隻能看得動不得。雖然他若想動,她是攔不住的,可他就是不忍心她痛,哪怕蹙個眉,他也會心疼。得妻如此,他的未來真的堪憂啊。諸葛翊這廂是痛並快樂著。


    ……


    夜漸漸深了。


    有人卻不能成眠。大越皇宮中。


    諸葛楚望著外麵漆黑的夜空,突然間覺得自己這一生索然無味的很。年少時每日活得戰戰兢兢,他便是貴為龍子鳳孫,可看著與自己同父的兄弟一個個染病而亡。心中也隻剩下惶恐,便如那驚gong的鳥兒,怕自己下一刻了不得不身染重疾。


    那時,他哪裏敢想什麽權傾朝野,想的無非是如何多活一日,哪怕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他尤記得那年,那他,他十六歲,青蔥的年歲,他是铖帝最小的兄弟,他上麵數個兄弟都己歿了,哪怕是遠赴封地的。


    那年的錦陽,雪下的尤其大。


    他也是這般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黑的如墨的天空,那天也是這般,天上沒有星子,墨的便像潑墨。他那時暗暗發誓。


    不管用什麽手段,一定要活命。隻要活命就好……


    也是那一~夜,他遇到了她……


    她本姓木,是錦陽木家唯一的嬌女。那年,她十二歲。很難想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竟然翻越重重高牆。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是知道這個小姑娘的,在宮宴上曾見過幾次,隻是他因身份特殊,並不想惹得自己當皇帝的兄長側目,所以多數時候,他都是縮在角落裏的。而那個小姑娘,卻喜歡立在陽光下。宮宴中。她笑語連珠,常常逗得滿堂諸人開懷,便是他那個當皇帝的兄長。對這小姑娘似乎也是頗歡喜的。


    看她的目光總是帶著考量,他知道,他那兄長一定在心裏計劃著這樣的小姑娘,而且身後娘家勢力滔天。堪配他哪個皇子。


    皇帝嘛,玩的便是人心。便是平衡之術。他要考察各方勢力,便是對自己的兒子,也是不放心的。那是太子隻有十歲稚齡,比這木家小姑娘還要小上二歲。可己被窺麗色。諸葛楚能感覺的出。铖帝並不喜自己的長子長的偏於陰柔。可那時二皇子卻是個膽小木訥的。相比之下,铖帝也隻能冊封長子為儲君。他有幾次看到铖帝的目光在那木家小姑娘和太子之間轉來轉去……


    當時他心中冷笑。


    铖帝是怕自己這兒子皇位坐的不夠穩,想給兒子找個有力的嶽家撐腰。


    那時。錦陽的木家,確實尊貴無比。可與承元。承慶二王府相比。那時的他……想到這裏,諸葛楚的唇角漾起迴憶的淺笑。那時,世上哪裏有楚王府……那時的他,不過是個日夜擔驚,恐自己死於非命的瘦弱少年。他一日日年長,朝中己有官員提議給他爵位……


    那時爵位之於他,代表的可不是富貴容華,而是毒~藥,是鳩酒。他年幼時若還有活命機會,若是真的承了爵位,那是一絲活命機會也無的。他那幾個皇兄哪個不是爵位加身,可結果如何,還不是死得透透的。


    而他縮在角落中,看著那個木家貴女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意。


    其實是即羨慕又嫉妒的。


    羨慕她沒有出身皇家,羨慕她有父母兄長疼愛。嫉妒她未出身皇家,嫉妒她有父母兄長疼愛。她擁有的,他全部沒有。有的隻是每日戰戰兢兢的日子。


    他記得那日乍然的見到她,他臉上表情呆怔。那日白天,又有人在铖帝麵前進言,說他年紀漸長,該找個姑娘成家,等親事定下,也該封爵了,事後,铖帝宣他。問他可有心儀的姑娘,他會下旨賜婚,並且和顏悅色的問他喜歡什麽封號……


    他心中清楚,铖帝越是笑的開懷,證明他的心情越糟糕。


    而那日,铖帝笑的從未有過的開懷。


    他登時嚇白了一張臉。可他的皇帝兄長卻笑著問他,是不是冷了,需不需要加件外裳……


    便在他心灰意冷,想著如果這般擔驚受怕的活著,不如死了之時。窗外揚起銀鈴般的笑聲。深夜,卻有陌生人在他院中開懷的笑。他該害怕了,可是那聲音委實太過清脆悅耳了,他心中竟然沒有絲毫的害怕。


    他打開門,月光下,便看到少女那張揚的笑臉。


    竟然是她……


    那位高貴的木家貴女。他想,他當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傻透了,因為她見到他,笑的更開懷了。


    一個姑娘,深更半夜出現在一個男子的院中。著實有傷風化的很。而且他有些惱她當眾笑他。她一定是在嘲笑他……他該大聲斥責她的有失婦德的。可是那時,他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有說出。


    她笑了片刻,止了笑。然後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他。隨後開口問道:“你哭了?”他大窘,自然是堅定的反駁。她也不惱,隻是靜靜的任由他的聲音劃破夜空。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將心中鬱積的煩悶一喊而空後,她才輕聲道。


    “我喜歡你的性子。”


    他的臉立時紅了,他那時隻有十六歲,雖然貴族公子知事都早,可他每日裏憂心著性命,哪有心思理會那勞什子的男女之事。所以便是麵前隻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他還是紅了一張臉。他突然有種感覺,麵前的小姑娘並不僅是十二歲稚齡,仿佛她更像一個早己成年的姑娘,至於她為何會出現在他院中,片刻後,她便給了他答案。


    她說自己不會喜歡將來的親事。


    她說铖帝看她的目光讓她心驚。為了以防萬一,她要未雨綢繆……


    如果她將來注定要嫁入皇家,那她希望她的夫君是自己心甘情願下嫁的,便是無愛,最起碼,她不會厭倦……他自然覺得她的想法匪夷所思。不過想到她是家中幺女,上被父g,下被長兄疼,能養成這種唯她獨尊的性子倒也不奇怪。


    他隻是奇怪,她為何找上他。


    錦陽複姓諸葛的男子不在少數,為何獨獨是他。


    她當時上下打量他,隻說她再三考慮,隻有他最合適。出身夠高,而且無父無母,下又沒有幼弟待乳。成樣後,他便是府中主人,而她則是女主人。而且她說的清楚,他己被铖帝猜忌。若是無自救之法,恐怕最多能活三年兩載。


    他當時怔在當場。


    便是她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


    那之後,他們見麵的機會似乎多了。也許不是見麵的機會多了,以前也是界偶爾會看到的,隻是他從未過多在意過。


    可自從那夜後,他心裏裝進了這個小姑娘,自然對她更在意些……


    她總能想方設法給他送來消息。


    很多時候,看似無關緊要,可他若依她所言行事,卻能收到莫名的好處。這樣送了幾次信後,她讓他當殿迴絕铖帝封爵的意願,甚至請旨遠調邊關……原因是他乃堂堂大越皇子,自然肩負保衛大越邊境的重責。他寧願舍棄富貴,去邊關從一個小兵做起。


    他猶豫了幾日,還是照她所說行事了。


    铖帝當時似乎頗為意外,可是臉上神情分明是滿意的。幾日後,铖帝下旨,封他楚王,遠赴千裏之遙戍守。雖無封地,可他卻深覺得自己這步棋走對了。能暫時遠離錦陽紛鬥,他很是欣喜。


    當夜,她又踏月而來,手中拎著壺美酒。他和她坐在高高的屋ding上,對月而酌。


    那時,他對她,該是感激恭敬的。明明麵前是個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小姑娘,可坐在她身邊,他竟然覺得安心。當晚,他多飲了幾杯,有了幾分醉意。他記得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是……


    ‘等我。’當時,她臉上的笑容很明媚。


    等他,她果然等他,一等五載。


    再迴轉,他己過了及冠之年,而且在邊境上經曆了數場大大小小的戰爭,也算有了些戰功。而她,年芳二八年華,铖帝正計劃著為她賜婚。他迴錦陽的當天,她來尋他,然後二話不說拉上他的手,直奔木家。


    對於他們的婚事,木家人自然是反對的。


    她卻不管不顧,拉上他便直直跪在了木家祠堂外。


    整整兩日兩夜……


    疼女兒的木夫人終究心軟了,最終,木老將軍雖然還是一臉忿然,可還是為了他們的事進了皇宮,他並不知道木家那位家長和铖帝說了什麽,隻知道翌日,賜婚的旨意便下達了。三個月後,他娶了木家唯一的女兒。再三個月後,木老將軍辭官……


    那時並不覺得有什麽。而且他也漸漸有些不喜木家姑娘的強勢。因為不管他做什麽,她都要強插一杠的,便是明知道她說的對,可他漸漸也不願再聽。


    後來,她說的便越來越少了。而那時,他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楚王。


    在朝中一唿百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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