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章[情無價]


    “你傷的這麽嚴重,我去求人替你請個郎中醫治……”雲歌覺得諸葛翊一定沒有看到此時的徐如昔,如果看到,一定會替她請個郎中的。


    在雲歌心中,諸葛翊其實並不是個漠視性命的……


    徐如昔笑笑,雖然她那張臉,此時己經看不出笑意了,她的唇邊臉頰都是血痕,可雲歌就是覺得她在笑。


    隨後她努力搖搖頭。


    “不必了。”


    “你這樣子……如果被吳玄看到,他如何能安心。”雲歌隻得動手扶著徐如昔靠到一旁的牆壁上,身上稻草散出著濃濃發黴的味道,再加上徐如昔身上血腥氣,整個囚室都有股讓人窒息的感覺。


    “你不用安慰我了。吳玄……他不會來的。”


    雲歌還記得上次徐如昔給她講自己的故事時,臉上那雖淺卻很舒爽的笑。可此時,雲歌卻從她的音調中品出苦澀味道。


    “姑娘今天來……是想勸我認罪畫押嗎?”


    雲歌:“……”。雖然徐如昔出身花樓,卻心如明*鏡,也許在雲歌到來之前,這囚房己經來到很多人,他們無所不用其及的勸徐如昔認罪。當然,刑獄也能來個強行畫押,就是把人打暈了,然後拉著她的手指讓她畫押,可常在刑獄任職,這些人其實很忌諱這樣做。


    如果那人真是冤死。他們怕冤鬼來複仇。所以除非必要,他們還是希望犯人主動認罪畫押。


    鬼怪這種事,曆來便備受推崇。曆史上便沒有哪個皇帝不信這些的。據說當今聖上,也頗信奉這些,甚至在宮中專僻了宮殿養著幾位據說是風水高手的大師……


    “你不必多費唇舌了,我不會畫押的。沒做過的事,我為何要認。如果真是吳玄做的,替他ding罪我心甘情願,可我確定不是他所為。我又為哪個ding罪呢?姑娘,我徐如昔便是命如草芥。也不想莫明其妙送了性命……”這些話徐如昔說的很慢。


    雲歌仔細聽著,最終點點頭,其實她頗為認同徐如昔的話呢。


    如果不是吳玄所為,徐如昔認下。便等於替不知名的兇徒ding了罪……


    她這一生,本就夠悲慘的了,最終還要落個那樣的下場……“……你打算如何?便這樣硬撐著?”如果逼急了那些刑獄之人,不管不顧的讓徐如昔畫了押,其實結果是一樣的,都是個死。死前還要倍受折磨。


    徐如昔慘淡的笑笑。


    “自然是撐著,撐到何時是何時。我在樓中聽人說過,冤死人的,都會化做厲鬼的……便是死。我也會化做厲鬼迴來索命的。姑娘,你是個好人,便不要趟這渾水了。且迴吧……”


    諸葛翊讓雲歌來。意思很明白,讓雲歌勸徐如昔認罪畫押。這樣能給她的痛快的死法。


    可雲歌一直沒打算勸徐如昔的。勸人家送死嗎?這種事,她做不出。可見徐如昔此時的樣子,雲歌真的疑惑了……


    到底怎樣做才算對徐如昔好呢?


    讓她就這麽在囚房裏苟延殘喘著,最終落得個被強行畫抽的結果……


    還是勸她接受……


    便當自己為吳玄而死。雲歌一時猶豫不決……徐如昔似乎累了,半晌沒有聲音。雲歌沉默良久。最終開口。“我看到吳玄過堂了……他說人是他殺的……與你無關。甚至求右丞大人不要追究。如果他……他希望他若不在了,可以放你出府。吳玄。並非對你無情。”最終,雲歌還是將吳玄在堂上的一切告訴了徐如昔。


    徐如昔閉目聽著,可在雲歌離去前,看到徐如昔的眼角有淚珠滾落,那淚珠稀釋了她臉上的傷口,在她臉頰上劃過一條明顯的痕跡,最終沒*入唇角……雲歌知道,那淚,定然是又苦又澀。


    出了徐如昔的囚房,雲歌抬眼望去,果然見諸葛翊立在原地,便那麽直直的望著她的方向,見到她,他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淺笑。


    雲歌也笑了。


    有些事,她無能為力。有些事,她卻可以……雲歌步子邁的有些急,諸葛翊見此,以為雲歌出了什麽事,邁著大步走向雲歌。


    “雲歌,出了什麽事?那徐氏欺負你了?”諸葛翊擰眉問道。


    隻是下一刻,雲歌己撲進他懷裏。


    諸葛翊身子一僵,隨後手臂攏起,將雲歌緊緊圈在懷裏。出了刑獄,雲歌說累了,想要先迴去,諸葛翊點頭,臉上難掩憂色。刑獄這種地方陰氣重,雲歌此時的臉色也著實難看,白的毫無血色。“雲歌,我不該讓你來這裏的。”


    雲歌勉強笑笑。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來這裏也是為了早日將案子告破,皇帝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話雖如此,可若因此連累了你,我便是身死也難贖一身罪孽。”


    “好了,我沒事的,就是乍看到徐氏被驚到了……阿翊,我覺得這案子有很多疑點了,你覺得不是吳玄所為……也許,也並非徐氏所為。”


    “我知,可除了吳玄與徐氏,實在尋不出別的兇徒……”


    雲歌又怎麽會不知諸葛翊的難處,他處在這個位置,有多少等著他出個錯處,好上折子彈劾。他本就出身高貴,又手握得權,深得皇帝喜愛。而且本身便頗有美名,這樣的人物,當真是世上難尋了……自然有很多人看他不順眼,想要尋機會害他。


    相比之下,雲歌更希望諸葛翊安然無恙。


    人皆有私人,雲歌也不例外。如果二選一,雲歌選諸葛翊。


    諸葛翊不放心雲歌,叮囑半晌,這才命人護送雲歌迴王府,他則去了衙門。這一天,雲歌顯得心事重重。用過午飯,春桃來報,喬子墨又來了。


    雲歌想了想,決定不見。春桃去迴話。一柱香後迴來,說她將話帶到了,喬子墨看上去很失望。並且告訴雲歌,她順便問了門子,門子說昨天喬子墨在府外足足等了三個時辰,天黑才離開的。


    雲歌沉默片刻,最後告訴春桃,如果明天喬子墨還來,便讓春桃直接告訴他。她很好,讓他不必掛念,如果他再一味這般偏執,他們的兄妹緣隻能走到這一步了。


    春桃應了。覺得這辦法好,不管如何,總要考慮世子爺的心情,總不能因為喬公子便影響自家姑娘與世子爺的關係吧,好容易見到二人關係迴暖,春桃可不想多事。


    至於喬子墨……


    錯過便是過錯了,誰讓當初他那雙眼睛看不上自家姑娘呢。如果他當時點頭,雲歌那時根本做不得主,全憑明林氏一句話。當時喬子墨若同意,明林氏巴不得急急將雲歌嫁出去呢。所以說,這世間,誰和誰做了夫妻,那都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做不成夫妻,這般執念又有什麽用。


    雲歌不知道諸葛翊知不知道喬子墨又來見她,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諸葛翊。便如春桃所說,二人關係才迴暖,她不想再次將關係弄僵。她總覺得這段姻緣如履薄冰。


    木夫人逝世,喬子墨來訪,再加上徐如昔的事。雲歌怎麽能有好心情。


    昨天去看木夫人時,木二公子曾提議如果木夫人真的去了,雲歌可以去祭奠,不過她又以什麽身份去呢?當時,雲歌便婉言拒絕了。


    相比永不相見,她能見母親最後一麵,己是老天憐憫了。


    做人不能貪心,因為老天永遠是公平的。那裏拿的多了,一定在別處拿走些。老天對她,永遠吝嗇。


    想到徐如昔,雲歌不由得想到吳玄……


    那個陰柔漂亮的公子哥,還有他那個一看就是個被慣壞了的正室……因為徐如昔身分低微,所以便是對吳玄用情至深,也隻能當個妾室,而且是個隨時可以被舍棄,甚至應該替吳玄去死的妾室。而那個正室,因出身諸葛皇族,所以可以在吳家作威作福,甚至進了宮,都不給吳玄留幾分麵子。


    這樣的婚姻,也是月老牽的紅線嗎?


    當天,諸葛翊早早迴府,淨了手走近雲歌,然後緊挨著雲歌落坐,便那麽指點江山般指著雲歌的繡架,這裏漂亮,那裏可以再加個顏色,這樣成景後更顯精致……


    被從頭到尾指點個遍,雲歌也沒了繼續的心思,放下繡針,去看身邊的男人。


    “世子爺……”


    “你繼續,我就是看看。”諸葛翊輕咳,然後眼睛閃躲。這是不是太明顯了,明顯就是故意打亂雲歌的思緒,讓她再繡不成。


    “你不繡了嗎?那就明天再繡吧,府中的繡娘又不是擺設,想繡些什麽便吩咐她們,如果人手不夠,再去人市買幾個迴來。”所謂倒打一耙便是如此吧。


    雲歌輕歎,抬目望向窗外……


    己經是六月天,日頭還顫巍巍的掛在院牆旁,將整個屋子渲染的一片淡粉。“徐如昔認罪了。”雲歌說的是敘述句,不是疑問句。因為她知道……她最後那番話後,其實並沒有給徐如昔多餘的路。


    徐如昔不想吳玄死,便隻能自己死。


    她對吳玄用情至深……為了吳玄,別說是死,便是靈魂一同入了地獄,她也會應的。


    諸葛翊點點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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