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心魔]


    諸葛謹的聲音不大,便響在雲歌耳畔。


    隻是雲歌卻因他的話而身子瞬間僵直……“諸葛謹。”雲歌啞聲喚著。諸葛謹輕輕應了,可手上勁卻沒鬆,繼續在雲歌耳邊襲擾。


    “明雲歌,我向皇帝求旨,出錦陽公幹……這趟算不得九死一生,確也危機重重。上次暗害我之人看來並不想放過我。一路上,追殺之人不斷,有幾次我便要落入對方之手了,我告訴自己……死便死吧,喜歡的姑娘己經另嫁他人……活著,亦如死了。


    可我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我活了二十幾年,不管想要什麽,總歸能得到,也許是看我前二十幾年活的太滋潤了,所以老天派了一個姑娘下凡來懲治我。明雲歌……我試過了,可不行。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放開你……”諸葛謹與其在說給雲歌聽,不如說是在說給自己聽。


    這番心路曆程,除了他自己,誰又能理解。便是身邊這姑娘,也會覺得他瘋了。


    她現在可是他好兄弟之妻。所謂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是兄弟之妻。


    可他己無法放手了。或許在那暗夜之中初遇之時,他的命運便己注定。曾經傷了多少姑娘的心,身邊的姑娘便要傷他多少心。


    明知他在意她,而她的所做所為也讓他覺得,在她心中,自己也是有些分量的。


    可這姑娘最終還是嫁進了承元王府。


    他恨。恨不得親手掐斷這姑娘細嫩的頸項……可是,他不忍心。不忍啊。不僅不忍,甚至在她有危險之時。身子早己腦子己經本能的行動了。


    他護她。


    不顧一切的護。


    可這姑娘除了對他說聲謝謝外,便再沒其它的了……


    他們一路走來,也算是經曆風雨,她對他,怎麽能這麽無情?


    此時的雲歌唯有沉默。她知道,多說多錯。諸葛謹也並不需要她說什麽。她隻要靜靜的任他發泄就好,果然。過了半晌,諸葛謹冷笑著轉身。


    “阿謹……”


    雲歌喚。


    諸葛謹停步。卻未轉頭來看雲歌。“多謝。我知道這句話委實多餘,可還是要謝你的。”


    “……如果隻是道謝,不必。”


    諸葛謹聲音冷淡的迴應,隨後邁步向外走去。再不迴頭,也不敢迴頭,他怕自己若迴頭,便會不顧一切的將這姑娘擁進懷裏,再也不會放開,哪怕……天崩地裂,哪怕,身首異處。


    可,他不能。


    便是他不怕死。也不能連累她。


    諸葛謹,你還能再有些出息嗎,一個女人罷了。你怎麽就沒法忘記……以前有過多少女人,不都是過眼雲煙嗎?甚至前一晚還在沉迷於姑娘的溫香暖玉,翌日再見,便隻覺得熟悉。


    對明雲歌,為何就不能冷漠些,無情些。


    為什麽?


    其實答案諸葛謹心中清楚。因為明雲歌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明雲歌,她不需要傾城的容顏。甚至不需要皇帝那所謂的提攜。隻要她是她,他更不可自拔……


    這時喬子墨悄悄進來,拉上有些呆怔的雲歌。


    “快走,小心楚王殺個迴馬槍。”雲歌點點頭,跟上喬子墨的步子。


    其實雲歌一直想問喬子墨,恨不恨她當初的有意欺瞞……可話到嘴邊,隻化做無聲的歎息。問了又如何,他在意與否都無法改變這人結局,便是不嫁進承元王府,雲歌也不會嫁進喬家的。


    這己是命中注定。


    隻是諸葛謹……


    那個在她眼中似乎還是個少年卻突然間長成了男人的家夥……“謹世子出現的真及時。”喬子墨將雲歌推進屋裏換裝,他守在門外,輕聲道。隔著一扇門,雲歌能聽到,隻是她不知如何迴應。


    隻輕輕‘嗯’了一聲。


    隨後迴府的一路,雲歌都異常安靜。喬子墨將雲歌送到王府偏門,見雲歌敲開了門進了王府,這才轉身離去。


    其實諸葛謹的話,他聽到了。


    也許是因為諸葛謹當時心神太過震蕩之故,竟然沒有發現他便隱在公堂外。


    如果平時,以謹世子的機警,又怎麽會讓這種事發生。


    好在,聽到的是他。


    原來,在諸葛謹心中,雲歌是這般重要的存在。便是雲歌嫁了人,他也未有放手的打算。這份勇氣,喬子墨佩服。


    便是心裏放不下雲歌,可她己嫁了人,而且嫁的還是世子爺。這般大好的一段姻緣,他從未想過要破壞。他隻想默默陪在她身邊,看她幸福便好。


    可諸葛謹的出現讓喬子墨意識到。


    也許雲歌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幸福。如果她真的幸福,如果她與諸葛翊真的是琴瑟和鳴。為什麽雲歌一切安排都要避著諸葛翊……他們不是夫妻嗎?夫妻間哪裏有這許多的秘密。


    而同樣的易容裝扮,諸葛謹識出了雲歌。


    而諸葛翊,做為雲歌的夫君,自始至終都未看出破綻……


    這樣一深思,喬子墨不由得眉頭緊擰。他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是裝做不知繼續與雲歌當表兄表妹,還是將話挑明,問雲歌有何所需。


    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當夜喬子墨徹底無心睡眠,這一夜失眠的又何止喬子墨一人。


    承慶王府中,諸葛謹仰倒在屋頂,身邊散落著幾個空酒壇。他抬頭看向頭上明月,不知是不是醒酒的關係,他竟然從月中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那張臉微微勾著唇,笑的雲淡風輕。


    諸葛謹瘋了般抓起身邊的空酒壇向天上砸去……


    不要這麽對他笑,不要。他不喜歡,他喜歡她無憂無慮,毫無心機的笑。而不是這般麵露薄涼,似乎萬事萬物都不上心的笑。


    轟然一聲響動,酒壇磺到院中,引來護院無數。


    一見是自家世子爺在耍酒瘋,諸人無聲退下……一聲沉沉的歎息在屋頂緩緩揚起,一滴淚,順著男人玉般的臉頰悄然滑落。


    他告訴自己,今天他可以軟弱,可明天……明天之後,他再不會軟弱。他要強大,強大到無所不能。強大可以將她搶迴懷中……


    承慶王夫婦的院子。


    承慶王夫婦聽到護院的迴稟,二人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輕鬆……兒子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性子。以往心情不好也偶有醉酒之時。酒醒後一切便過去了。


    雖然不知兒子為何突然間成熟起來,以前最是厭惡在朝堂當職,不想自己竟然親自進宮向皇帝求了差事,而且一走數日。迴來後又不知為何心情不好。不過左右兒子是長大了……


    他們相信,隻要他想,一定可以肩負起承慶王府的重擔。


    隻要酒醒……一切都會好的。


    雲歌今晚也無心睡眠。諸葛謹的話在雲歌腦海中反複迴響……他說‘明雲歌……我試過了,可不行。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放開你……’這話聽起來那般跋扈,可雲歌卻聽出了話裏的傷痛。真是造孽啊。


    如果早知道如此……


    雲歌想也許她不該出手幫他,更早些,更不該在深夜與他長談,再早些,也許她不該重生在這個叫明雲歌的姑娘身體中。也許都未發生,他便不會這麽傷心絕望了。


    他也不會明知前途危險,還義無反顧的前衝了……


    雲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身旁的諸葛翊自然清楚……他閉著眼睛,讓自己不去在意她。


    他對她表白,他告訴她,他們會做一世的夫妻……他告訴她,他己後悔,後悔當初魯莽的去候府和她弄什麽君子約定。


    可她迴絕了……


    諸葛翊自然覺得失了顏麵。雖然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有什麽地方吸引著他,可麵對她,他卻是越來越難以自製。她在想什麽?或者說他在想誰?諸葛翊想起前些時候雲歌失魂落魄的迴來,而春桃說她似乎是因尋人而未尋到。


    那個人到底是誰?是被她裝在心底的人嗎?


    在雲歌第十次翻身之時,諸葛翊伸出手臂,一把將雲歌扯進自己懷裏。隨後禁錮……雲歌頭腦一蒙,下一刻便發現自己竟然到了諸葛翊懷裏。


    這還得了,她自然是掙紮……


    “……明雲歌,沒有教你閨房之事嗎?沒有告訴你在男人眼中,女人的拒絕等同於……欲擒故縱。”


    雲歌:“……”


    “乖。睡吧。”雖然雲歌立馬便老實了很合諸葛翊的心意,可這其中的深意,還是讓諸葛翊很是不爽。


    其實欲擒故縱這種事,他並不反對的。


    隻是……她竟然連欲擒故縱都不屑對他做。委實頗傷男人尊嚴啊。


    雲歌是徹底不敢動了,便縮手縮腳的被諸葛翊攬在懷裏。


    雲歌老實了,換諸葛翊睡不著了……這都什麽事啊。這一夜委實難熬,第二天,雲歌和諸葛翊都頂著青青的眼圈,這讓丫頭婆子在私下很是議論了一番,最終總結為一句話。


    王府很快便會有小少爺了……


    所以說謠言止於智者這句話其實挺有道理的,王府上不管是丫頭還是婆子都與智者沾不上邊,所以這謠言便如秋天的野草般,瘋狂恣意的長著。


    承元王刀不可避免的發了飆……


    正好趕上諸葛翊在家,雲歌索性將承元王妃交給諸葛翊應對,便帶著小玉迴了開國候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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