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做一輩子夫妻


    據說她和喬子墨在花廳說了足有半個時辰的話。


    諸葛翊猶記得剛才在書房,屬下將此事稟他時,他登時捏碎了手中的茶盞。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氣什麽……人家表兄表妹說說家常也無可厚非。何況喬子墨堂堂正正來訪,而且花廳一直敞著門,實是沒什麽讓人詬病的。


    可他就是覺得心中一股氣息難平。


    可要細究,他卻又辯不清心中那股氣息到底算什麽……


    屬下稟報完今天喬子墨來訪之事後,他本該在書房處理文書的,可文書翻開,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腦海,最終,他隻是怏怏而歸。


    卻不想雲歌坐在繡架前出神。


    她在想什麽?或者,她在想誰?喬子墨嗎?


    腦海中才閃過喬子墨三字,心中好容易平複的那股氣息又流動起來,而且勢如破竹。諸葛翊將其強行壓下,輕聲喚了雲歌。


    “累了一天,還不睡?”


    雲歌迴神。“今天連院門都沒出一步,哪裏會累。倒是你在衙門一天,定是累了,先去睡吧。我再多繡片刻。”雲歌說完拿起繡花針。說實話,她好久沒靜下心來刺繡了。


    雲歌覺得技藝都有些生疏了。


    隻是才繡了兩針,手中的鏽花針便被人強行奪走。下一刻,那股似梅非梅的冷香己竄進雲歌鼻端。


    “明天再繡。夜了,傷眼傷神……”諸葛翊說完,不待雲歌迴應。拉起雲歌向chuang榻而去。然後很是自然的,仿佛做了千百次般……雲歌一直覺得他的手指生的很漂亮,這樣的手指,若是撫琴,定然賞心悅目。


    便像此時,他解她衣服般……


    解她衣服?


    “諸葛翊……你做什麽?”雲歌慌亂的一掙,諸葛翊本就沒用多大力氣。雲歌輕輕一掙便掙開了諸葛翊的手。眼前的一幕便是……


    諸葛翊的手指依舊做著替雲歌寬衣的動作,而雲歌。則避如蛇蠍般一連後退了幾步。


    諸葛翊掩下眼底的黯然……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即不願,我再不如此便是……”說完脫了外袍上榻,翻身躺好。留給雲歌的是一個背景。


    直到此時,雲歌才迴過神來。


    她好像,反應忒大了些。


    他看上去不像是對她有意思的樣子,也許人家隻是順手而為,可她的反應卻這般激*烈……他看上去似乎氣的不輕。


    雲歌輕輕咬著下唇……


    有些拿不定主意。時間靜靜流淌著,不知過了多久,諸葛翊翻身而起,然後挑眉看向雲歌。


    這姑娘多數時候都ting善解人意的。甚至與她說話時,有時隻要他開個頭。她便知道他要說什麽,讓他頗有一種與知己相交之感。


    可是今晚……


    是他魯莽了。


    她並不喜他的碰觸。或許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他便是她的夫又如何……此時心下的感覺大體該稱為澀意了。


    怎麽?不過是順手打算幫她脫件外衫罷了,難道還要鬧得夫妻反目不成?“明雲歌。難道我便碰你不得?”


    雲歌始終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對諸葛翊說聲抱歉,剛才委實是她大驚小怪了。便在雲歌打定主意之時,諸葛翊突然翻身而起,而且這態度委實……蠻橫。


    蠻橫這個詞用在諸葛翊身上,也算是新奇。


    如果他這般態度對的不是她。雲歌倒還頗有閑心欣賞一翻美人擰眉之景。他態度這般惡劣,雲歌便是心中有著幾分歉意。也被驅散了。


    而且雲歌心下還覺得他這人頗有幾分不講理。


    保持距離,隻做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可是他說的。他甚至為此在成親之前專門過府與她說清。她明雲歌不是個不知好歹的姑娘。


    便是高攀了他,他這跋扈脾性也該有個限度。


    自從她坐上花轎,又何曾與他為難過……他說做假夫妻,好,她點頭,他們便做對假夫妻。


    他自顧自的給她考驗,對於承元王妃的刁難視而不見。


    好,她不靠他。


    能忍她忍,不能忍她想辦法應對。


    還有書房那次……她己經對他再三隱忍了。


    他為何還不放過她……


    她甚至想著若有一天,他那小師妹真的出現了,她便卷上鋪蓋去莊子。隔個三年五載,再上道請罪折子,說自己與諸葛翊委實無緣,求皇帝準予和離。


    連這些她都為他想到了。


    他到底還有哪裏不滿的……


    雲歌委屈,雲歌覺得很委屈。活了兩輩子,從沒這麽委屈過。便是以前諸葛翊納小妾之時,她也隻是傷心的大哭一場,第二天臉上依舊掛著笑。


    “諸葛翊,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們剛成親時,我有拒絕過你嗎?是你不屑碰我。你甚至好心的連新婚夜的落紅都替我想到了。


    諸葛翊,我一直敬你若神明。在我眼中,你是個說一不二的漢子。可你此時又在做什麽?


    是,既然當初有了約定。我便會守……


    既然當然你選擇這樣相處,我們便一直這般相處下去。直到……”


    他們成親到今天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雲歌的脾氣當真可稱得上溫柔似水g辱不驚了,這突然的發難,倒讓諸葛翊麵露訝色。


    不過他那人素來麵癱慣了,便是訝意,也不過一閃而過。


    “直到什麽……”本能的,諸葛翊覺得雲歌這句話是關鍵。


    雲歌紅了眼睛……在雲歌麵前。他前一刻還氣著,下一刻卻在追問他們何時收場。


    “你放心,我不會搶你心上人的位置。”


    諸葛翊擰眉。不明白雲歌這思維怎得這般跳躍,竟然扯到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


    他有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你不要無理取鬧。”


    “你才無理取鬧,你全家都無理取鬧……”雲歌自認是個頗懂禮數的娃,像國罵這種事,她是不屑做的。可剛剛那話卻脫口而出,而且說出後,她竟然覺得心情頗為順暢……原來這才是國罵經久不衰的真正原因。


    揚眉吐氣啊……


    諸葛翊似是不認識雲歌。上下打量著她。雲歌剛才也是一時氣極,過後她便有些悔了。便是夫妻口角。似乎也不該扯上家人的。


    卻不想,剛剛還繃著臉的諸葛翊卻輕輕一笑。


    這一笑……怎麽說呢……


    便如烏雲破月,便如碧海生輝,便如……明明是冬日。卻綻了滿院桃花。


    當真石破天驚的很。雲歌怔住……“好了,罵也罵過了,是不是該歇下了。”


    雲歌想想,點頭。


    然後一步步挪到榻旁,脫去外衫,上*chuang,閉目,一氣嗬成。


    耳邊似乎有淺笑聲氤氳。


    雲歌告訴自己,她聽不到。


    過了許久……身邊突然一沉。下一刻,男人的手臂搭上了她的腰,雲歌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可此時若將他的手臂扒開。戰爭會不會升級?


    若是不動,顯得她剛剛實是無理取鬧……就在雲歌在掙與不掙掙紮之時。諸葛翊聲音輕飄飄的道。“雲歌,我們是夫妻。也許……會是一輩子。”


    他們是夫妻,也許……會是一輩子。


    一輩子有多長?


    幾十年?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如果他們再活五十年,那就要一起再度過一萬八千二百五十天。


    雲歌有些失神……


    便這麽過嗎?相敬如賓……“……我知道。”


    “……所以試著接受好嗎?”雲歌從不知道諸葛翊的聲音竟然也可以這般委委屈屈的。不管他清醒還是熟睡,諸葛翊似乎都是個自律的人。清醒時。他永遠幹淨的仿佛從九天之上飄然而來,熟睡時。他可以一整夜動也不動,規矩的讓人咂舌。


    可此時,他的聲音卻透著幾分軟弱無力。


    最終,雲歌輕輕應了。而那放在她腰上的手動了動,最終依舊輕擁著她的纖腰。


    這一*夜,雲歌又做夢了。


    夢裏,昨夜的爭吵再次上演,而這次,男主角卻換成了諸葛楚,畫麵跳轉,諸葛翊一臉沉痛的看著她。大聲斥責她為何移情別戀。


    移情別戀?他們何曾戀過,又哪有所謂的移情。


    這一*夜給雲歌的教訓是,睡前,千萬不要吵架,那會招來夢魘。


    雲歌和喬子墨約的日子與去慕容府給木夫人診病是同一天。那天她和諸葛翊一同出門,自然又是用了看喬老夫人的借口,從諸葛翊的目光中,雲歌覺得他是知道那不過是借口的。


    可他依舊對她笑笑。叮囑她早些迴府。


    雲歌目送他遠去,這才上了馬車。


    先去慕容府替木夫人行針,七日不見,木夫人臉色似乎好了些。雖然依舊蒼白瘦弱,可眸子卻不再是一片灰蒙蒙,似乎有了幾分精神。


    服侍木夫人的丫鬟這次對雲歌可是分外恭敬。


    這次接待雲歌的依舊是木二公子。


    迎上他的笑容,雲歌在心中暗暗喚了聲二哥。


    行過針後,又叮囑了木夫人的飲食,謝絕了木二公子留她用午膳的好意,雲歌上車後直奔喬府。依舊用上次的辦法,將馬車和馭夫留在喬府,她和喬子墨從後門上了喬府的馬車。


    因是暗中進行,這次,雲歌和喬子墨同乘。


    喬子墨總歸是男子,而且在大越,表哥表妹便是親上加親的代名詞,雲歌此時坐在喬子墨的身邊,便有些拘謹。


    喬子墨自然是看出來了。


    他自嘲的笑笑,想著若將他換成諸葛翊,她是不是會心情愉悅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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