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其揚和歡喜的婚禮很熱鬧,餘其揚現在也是浦江商會少壯派的代表,又是上一任會長的義子,黃佩玉怎麽也會撐足場麵的。


    但這些都遠不及在大家起哄下,餘其揚無奈掀開新娘蓋頭的那一刹那震撼。


    當時蓋頭一掀起來,歡喜看著穿著長袍大褂新郎服的餘其揚,立刻就撐不住笑了。


    原本就被她容色所懾的眾人因著傾國傾城的笑,更是迴不了神,滿屋子鴉雀無聲。


    就是早已經看慣了適應了歡喜絕美容顏的餘其揚也呆在那裏。


    還是喜娘最先迴過神,一大串不要錢的吉祥話撒出來才成功喚醒眾人。


    從那以後浦江商會的餘其揚娶了一個絕色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隻是新婚後的餘其揚也沒有什麽變化,他的表情還是慣常的沉重憂鬱,依舊打打殺殺,忙碌到深夜。


    絲毫沒有娶到佳人的欣喜。


    這樣成熟穩重的姿態看在師爺辛媽媽眼裏,自然是高興的,他們對餘其揚的期望一直都遠大。


    但在不為外人所知的小公寓裏。


    餘先生和餘太太卻比表現在外人眼裏親密很多。


    歡喜是餘其揚見過的最聰慧的女子。她體貼善解人意,又博覽群書,還善於聆聽。


    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雖然婚姻是假的,但日積月累的情誼卻是真的。


    每當夜晚,餘其揚會把商會裏沒做完的賬目帶迴去,他跟歡喜一人一邊坐在書房的書桌前。


    他算自己的賬,歡喜畫自己的插畫,隻有餘其揚知道她現在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給許多家報社畫插圖。


    偶爾兩人都結束了手裏的工作,會開一瓶紅酒,坐在露台上談天,餘其揚慢慢敞開心扉,對她講述那個叫小月桂的女人的點點滴滴,還有他的壓力他的迷茫。


    等到有了五六分醉意就互道晚安,然後酣然入睡。


    漫長的夜不再是餘其揚一個人苦熬。


    逢年過節的時候,歡喜甚至會下廚坐一桌子菜請來辛媽媽,師爺,三爺五爺那些看著餘其揚長大的長輩前來相聚。


    她燒的一手好菜,每每都讓辛媽媽他們讚不絕口。


    誰都說餘其揚積攢了八輩子的福分才娶了歡喜這樣的老婆。


    她跟辛媽媽學琵琶學評彈,聰明靈慧,讓辛媽媽歡喜不已。


    能記住師爺三爺五爺乃至會長黃佩玉的生日喜好,送給他們的生日禮物總是讓那個所有人開心。


    她還能記住餘其揚手下所有小弟的名字家境,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幫助對方。


    因為歡喜所有人都對餘其揚更多了幾分善意。


    歡喜會談鋼琴,會畫畫,會跳舞,會背洋文,她的禮儀總是大方得體,她還長的如花似玉。


    她讓餘其揚成了浦江商會最讓人羨慕的人。


    就連一向心機陰沉的黃佩玉都不得不承認,論娶老婆這件事他比不上餘其揚。


    對於歡喜餘其揚是打心眼裏喜歡,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的女子,她讓餘其揚背負沉重仇恨刻骨相思,滿是無奈痛苦的歲月裏感受到了溫暖。


    她懂得他。


    懂他的重情義,懂他的深情,懂他的迷茫和壓力。


    兩人就是這樣的相濡以沫度過了六年的時光。


    這六年裏餘其揚從其哥變成了餘爺。


    而這六年裏浦江商會在黃佩玉的帶領下勢力越發的壯大,開辦的棉紗廠幾乎壟斷了上海灘以及周邊所有的貨源銷售甚至遠銷北平,南京等地。


    這六年裏沁雲就像一個突然綻放光芒的彗星,猛然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她頭腦清晰銳利,手段果決,尤其是對商會這些實業的發展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黃佩玉已經破格將她提升為浦江商會第七代弟子,同餘其揚同輩。


    將來會接替辛媽媽成為興和堂的堂主。


    她現在同餘其揚一樣成為了黃佩玉的左臂右膀。


    一個負責名麵上所有的生意,一個負責處理暗地裏的打打殺殺。


    原本兩人就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好友,照理說關係應該越來越近。


    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餘其揚的老婆歡喜和沁雲姑娘互不對盤是公所周知的事情。


    兩人隻要一見麵那種彼此敵對蔑視的情緒沒有人能忽略。


    這一天為了慶祝浦江商會,成功入駐法國大商人哈同的百貨公司,黃佩玉在自己的府邸舉辦宴會慶祝。


    這種浦江商會重要的宴會,餘其揚在不想摻合也隻能露麵。


    作為有婦之夫他的女伴當然是歡喜。


    歡喜穿了件自己設計的禮服,月白色紗裙,腰線很高,裙擺飄逸,頭發鬆鬆綰住,頭上還戴一頂小小的水晶皇冠。


    站在那裏容顏絕美就如同月宮仙子臨世。


    即便朝夕相對看了六年,餘其揚也得成承認,他還是時常會被歡喜驚豔到。


    何況此時的歡喜還刻意打扮過。


    從下午就在鏡子跟前鼓搗在現在,因為這個宴會沁雲肯定會去,這兩個冤家對頭,隻要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就迴從頭爭到尾。


    所以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歡喜就會像鬥雞一樣興奮起來,每每讓餘其揚哭笑不得。


    餘其揚還是慣常的打扮不過是多打了一條領帶,這麽多年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槍林彈雨的一直都沒有胖起來。


    偶爾的舉手投足總還能看到初識的影子。


    歡喜靠在一旁的衣櫃上懶洋洋的看著正一本正經打領帶的餘其揚,突然衝上去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他。


    她纖細的手臂環在餘其揚勁瘦的腰上。


    “餘其揚,是不是哪一天我消失了,你依舊還是這樣平靜的慢慢將我忘記!”


    餘其揚被歡喜突如其來的動作弄懵了,帶聽清她說了什麽以後更是摸不著頭腦。


    他將歡喜拉到自己麵前,濃眉皺起:“歡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你要消失了?”


    歡喜將手臂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清麗的麵容含著淡淡的絕望:“其實我早已經恢複記憶了,隻是舍不得離開你,你是那樣孤單憂鬱,我想多陪陪你,但不屬於我的強求不來,你心裏的門閉的那樣緊,始終不肯放我進去,所以我放棄了,餘其揚,我決定不要你了!”


    歡喜說完這樣的話就飛快的跑上了車。


    一路上一直到黃佩玉的府邸,她都一直保持沉默。


    臉上也沒有餘其揚看慣的笑容,隻有冷漠,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餘其揚幾次張嘴想要詢問最後都作罷。


    宴會上歡喜的情緒顯然也不是很高,當沁雲花枝招展的前來挑釁時,她都罕見的沒有迴嘴,隻是冷冷一瞥,扭頭離開。


    “怎麽?知道餘其揚的真命天女迴來了,灰心失望?”


    對於歡喜的退讓,沁雲卻不依不饒,兩人此時站在一個隱蔽的角落。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你高興的太早了,通常笑的太早的哭是也早。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歡喜冷冷的說完就轉身離去。


    當天晚上迴去以後,歡喜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樣子,看著餘其揚的眼神就像一個陌生人。


    她突然轉變這樣,讓餘其揚心裏說不出的憋悶,很想問她到底是怎麽了,還有關於她找迴記憶的事情也讓他疑惑,但歡喜根本不給他機會。


    車上有司機保鏢不方便說話,一迴去她又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露麵,餘其揚等到第二天都沒看到她人,後來商會有事催的急,便急匆匆的走了,原本是想等晚上迴來在好好跟她談談。


    隻是沒想到那一天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讓一切都再也不迴不去了。


    事情發生在下午,餘其揚處理完商會的事物開車經過平安弄。


    發現那裏發生了騷亂。


    原來是商會底下的弟兄跟一群黃包車夫打了起來。


    餘其揚考慮下還是決定下車看一下。


    他走下車,帶著黑色的禮帽,習慣性的壓低帽簷。


    在一片紛亂噪雜的鬥毆人群中,不經意的一眼望去,看到了數年如一日魂牽夢繞的身影。


    她盤起了頭發,穿著素淡的旗袍,淡淡的迴頭,無數時光流轉。


    “住手!”餘其揚大吼,震住了所有打鬥的人群。


    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每一步都是一股心酸一股甜蜜。


    餘其揚這時候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小月桂麵前的。


    小月桂也看到了他,露出一個笑容,記憶裏的酒窩還在同樣的位置。


    “又,見麵了!”千言萬語堵在餘其揚的嘴邊,他最後卻隻蹦出這樣一句。


    “是,好久不見了。”小月桂靜靜的站在那裏,再也不是之前那個咋咋唿唿的小丫頭了。


    六年的時光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生一世。


    餘其揚迴去的時候,發現以前不管他迴去多晚都亮著的燈光沒有了。


    生性謹慎的他頓時抽出槍輕手輕腳的走進去。


    轉了一圈卻什麽都沒發現,歡喜也不在。


    他打開燈發現歡喜的房門是開著的,一進去就發現有地方不對。


    床頭櫃上兩人的合照隻剩下他自己。


    相架下還壓著一封信。


    “餘其揚,我看到了,你的小月桂迴來了,我從沒見你笑的那樣開心,讓我覺得我這六年來都是無用功,其實早就該明白的,是我睡的太沉,這夢太美。現在是該醒的時候了,我走了,以後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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