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小樓的廚房裏會出去傾倒廢物,這也是一天中最後的工作。


    被關在樓裏時間久了,這件以往沒人願意做的事,現在竟然成了搶手活兒。


    傍晚時分,廚房裏的小丫頭們都在爭搶著:“大師傅就讓我們去罷,雖說一次倒的少,可我們不怕累呀,多跑兩次就是了。”


    大師傅是這廚房裏的管事,平常這些小丫頭最多是自己的姑娘要吃個小灶什麽的,才會來塞他點銀子,這會兒小樓一封鎖他倒顯得重要起來。


    喝著徒弟泡好的茶,坐在後門邊兒上休息的大師傅很有威嚴的掃視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一個麵色暗黃的小丫頭臉上,指了指她身旁那個高個子的幫廚:“今天就你倆去罷。”


    這人一定下來其餘人就沒了盼頭兒,知道再爭也沒用卻還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從而宣泄被困的煩悶。


    “哪裏來的新人,上來就搶我們的活兒,真是沒個眼力價兒……”


    然而那兩個新人並不在意,高個兒的幫廚拎起髒水桶,矮個兒的小丫頭就去拎那裝滿爛菜葉子的筐往後門去了。


    出了廚房的後門,外麵站著兩個官兵,往這邊兒看了一眼,見倆人停在後門口等著放行,就不耐煩的朝他們揮揮手:“趕緊的,磨蹭什麽。”


    倆人點頭哈腰的過去,要倒廢物得繞過後院的小房子,後圍牆處有門,這會兒大門不開底下的小門兒沒上鎖,從那出去就可以倒廢物了。


    兩人邁出小門兒之後見那處也有官兵把守,但看上去十分懶散。


    一邊磨蹭著倒廢物,一邊觀察著周邊情況,不遠不近的那個黑壯的官兵不耐煩的喊道:“磨蹭什麽,趕緊倒完迴去。”


    倆人趕緊加快速度,待迴身進了小門兒後高個兒的抬頭向主樓看了看,小丫頭就打量著那座小房子。


    後門外麵還有幾桶髒水要倒,高個兒的過去拎了,小丫頭就進廚房又拎一筐爛菜葉子出來。


    再一次往院外去,剛走出小門口,就聽身後一聲厲喝:“站住”


    兩人嚇的一激靈,小丫頭手裏的筐子更是掉到了地上。


    後麵的人重重的走過來,到了兩人麵前說道:“抬起頭來”


    兩人抬頭怯生生的看著來人,高個兒的更是哆嗦的說道:“馮千戶大人,小的是出來傾倒廢物的,大師傅指定我們倆出來的。”


    “之前並未在廚房見過你們兩個”


    來人正是馮守禮,此時攔在兩人麵前手握在腰間的刀柄上,冷眼看著兩人。


    高個兒的幫廚迴道:“小的之前拉肚子沒出來幹活兒,這剛好了才來幫廚。”


    小丫頭也趕忙迴道:“奴婢是伺候姑娘的,今日裏廚房忙不開就被蘭娘媽媽叫過來幫忙。”


    “你伺候哪位姑娘的?”


    “漫雪,奴婢是漫雪姑娘的丫頭。”


    馮守禮朝小門外的守衛招了招手:“去請漫雪姑娘到我屋裏問話”


    守衛聽令進去了,馮守禮朝麵前的兩位抬了下手,示意他們進去。


    兩人嚇的渾身都在發抖,被馮守禮帶進了問詢的屋子。


    柳蘭娘站在一樓半的樓梯上,手裏掂著二兩銀子,視線落在問詢室緊閉的門上,嘴角露出一抹嘲諷。


    漫雪在一樓跟幾個姑娘合住一間屋子,被官兵請出來之後緊張又不解的問:“官爺為何單叫我出來問話?”


    “廢什麽話,過去不就知道了。”


    “可我也沒做過什麽呀”


    說話的時候,漫雪已經帶了哭腔。這我見猶憐的模樣,自是讓那大兵有些恍神兒,四下打望一圈沒見到同僚便輕聲安慰道:“姑娘別怕,不過是讓你過去認人,說是你身邊丫頭。”


    漫雪頓時愣住了:“我的丫頭?我的丫頭在屋裏呢,讓我去認什麽丫頭?”


    那大兵一聽頓時嚴肅起來:“姑娘快些去跟千戶大人說明,不是姑娘的丫頭定是韃靼奸細假扮想要逃走。”


    “啊?”一聽跟奸細有關,漫雪都要哭出來了:“官爺,您就饒了漫雪罷,我哪敢去指認奸細呀,迴頭他們的同夥還不要了我的命!”


    這會兒她再哭那個大兵也不敢可憐了,硬下心腸冷下臉:“姑娘還是快些過去罷,莫要為難了我也給自個兒惹了麻煩。”


    推推搡搡的漫雪就被帶到了馮守禮麵前,而之前被帶來慌稱是她丫頭的姑娘頭也越來越低。


    大兵上前稟報:“千戶大人,方才漫雪姑娘說她的丫頭在屋裏,並沒出去過。”


    馮守禮冷笑的看向慌稱之人……


    柳蘭娘見漫雪進去了,便把那二兩銀子又揣進懷裏,轉身就要去樓上。


    卻就在她轉身時樓梯上走下來兩個人,正跟她走了個對麵,對方還在跟她打招唿:“蘭娘媽媽,剛從上麵下來就見你站這兒掂銀子呐,怎麽個意思這是,份量可還夠?”


    柳蘭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說話之人:“你,你們怎麽在這兒?”


    “不然呢,蘭娘媽媽覺得我們應該在哪兒?”


    說著這人便迴頭看向自己身後之人:“你看,這青樓到底不應該被封鎖,這才不到一日夜的功夫,蘭娘媽媽就錯亂了不是。”


    身後那人輕笑一聲:“或許是這裏的樓梯要分時辰使用,我們這會兒不該在樓梯上罷?”


    兩人相視一笑,點了點頭,這意思是他們猜對了。


    而柳蘭娘這會兒看向問詢室,再之後她什麽也沒說,本是要上樓卻又轉身下去了,直接迴了她自己的屋子。


    樓梯上的兩人站在了之前柳蘭娘站的地方,高個兒的對矮個兒的說道:“夫人之前猜的沒錯,這柳蘭娘的確有問題。”


    “也是恰好有人往上撞,不然我們也沒那麽快驗證。”


    這兩人不是旁人,正是沈悅兒跟平哥兒。


    問詢室的門打開,之前帶走漫雪的人出來,朝廚房裏喊道:“打盆洗臉水來”


    廚房裏的大師傅趕緊吩咐人打水送過來,悅兒迴頭看一眼平哥兒,笑了笑:“你看,這是要洗臉了,不知咱們這會兒去湊個熱鬧好也不好?”


    “好,自然是好的,也給馮千戶一個驚喜。”


    言罷兩人又是對視一笑,便下了樓梯奔那問詢的屋子去了。


    廚房裏打了洗臉水出來,悅兒也到了門口,看平哥兒一眼:“那就有勞鄭公子進去送水了。”


    平哥兒一笑,接過幫廚手裏的臉盆,悅兒上前開了門。


    門開的一刹那,明顯看到剛還滿麵得意的馮守禮瞬間臉色就變了,變得十分驚訝又十分的,咱不能說他失望罷,大概齊就那意思罷。


    平哥兒把臉盆往馮守禮麵前的桌案上一放:“馮千戶勞累了,快洗把臉罷。”


    馮守禮尷尬的笑笑,隨即看向屋子中間兒站的那倆人,頓時沉下臉色:“洗幹淨你們的臉”


    而悅兒跟平哥兒也很期待這一刻,他們也想知道這兩個喬裝的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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