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兒跟平哥兒在北平城堅定自己的心誌之時,蘇枳卻正在身披戰甲,手握玄鐵長槍指揮著萬馬千軍。


    楊將軍按蘇枳的布陣帶兵先由正麵迎敵,在遭遇韃靼軍的時候,他帶一萬人馬殺將出去。


    對方雖隻有三萬餘人,然他們總計的四萬人卻未必能敵勇悍的韃靼騎兵。


    於是分給楊將軍的一萬人馬在正麵迎敵後便朝兩側撤退,韃靼統帥揮刀指向後方蘇枳所在:“衝啊,直取燕王人頭,報我韃靼多年的血仇。”


    就在他高唿之時,楊將軍率領自兩側撤退的一萬人,自左右向後調頭包抄迴來。


    韃靼兵後方頓時亂了陣腳,蘇枳這邊了望台之上的衛兵喊過來:“王爺,楊將軍在殺迴頭槍,對方尾巴點著了。”


    蘇枳一揮玄鐵長槍指向前方:“殺”


    如此一個丹爐陣,便把喊殺震天的韃靼兵殺個措手不及。


    而他們的虛實早在前來這一路上,由一條長長的布防線摸個清楚,也把他們身上帶的羽箭消耗了三分有一。


    然,蘇枳率領的三萬人喊殺震天之時卻未衝到近前,就見韃靼兵紛紛落馬。


    絆馬索,落馬釘便是對付擅長騎射的韃靼蠻子,落了馬便一個個跟蟲一樣。


    驚馬自陣中亂躥,踩傷無數,馬嘶人嚎哀鳴聲不絕於耳。


    布陣用了一日,迎戰半日。


    清掃戰場之後,蘇枳在大營之中除去甲胄,葛林端來溫水:“王爺,洗洗吧。”


    “王爺,今日的布陣神了,如此迅速便解決了三萬韃靼騎兵,我方傷亡是末將從軍以來最少一次。”


    楊將軍衣裳未換,連臉上的血跡都沒洗一把便大著嗓門進來了。


    蘇枳迴頭吩咐葛林一聲:“再打盆水來與楊將軍。”


    兩人便這麽一起撲嚕撲嚕洗了臉,拾掇個大概才坐下講話。


    蘇枳看著麵前的沙盤,麵色凝重:“若是不曾在太原損失那麽多火藥,此次傷亡會更加減少。”


    楊將軍眨了眨眼睛,說道:“火器營的教頭是神機營來的,末將到覺得有些傳的神乎其神了。這兩軍對壘還是陣法配合弓箭手,近身肉博則拚的是軍魂凝聚力。”


    蘇枳起身在沙盤上伸手動了一番,指著變幻的陣型說道:“若是火藥充足,今日之戰完全可以讓你在敵後包抄時事半功倍。一個火器營足夠前後火力,再用騎兵上前後麵步兵跟上,上下盤皆無處可躲。”


    楊將軍還是抱不同態度:“打仗打的不就是兩軍對壘拚的是勇猛嗎,把重任全放在火器營上,會讓騎兵和步兵怠惰,全仰仗火器掩護那還能有勇猛可言嗎?”


    好吧,冷兵器時代講的就是人海,拚的就是一個勇字,而活下來則全憑運氣。


    就算是將帥,除了戰術之外,也大多要依賴運氣而走到最後,便是你的氣運超於眾人,你便走到最後封候拜相,若不然,也不過是兩軍陣前一血肉模糊的勇士罷了。


    對於火藥的應用,我國不僅是發明者,也是極早應用到戰爭中的。然而卻在戰術上對火器的應用一直到近代的中原大戰,那時火力支援還隻是亂打一氣,最終還是一擁而上終於近身白刃戰一決勝負。


    你若是隻打槍沒有人上前拚刺刀,縱然是勝利了也會被對方恥笑。


    打仗嗎,何為仗,便是對戰之人和拿兵刃,一丈之內見輸贏!


    也許,這正是軍人的氣節吧,一種不畏生死的精神。


    然而做為統帥,蘇枳想的是如何最大限度的降低損失,能讓自己的部隊傷亡降到最低。


    先不就仁者之心來思考他的立場,便是在戰爭中的資源來說,降低傷亡也是降低自我消耗,在補給不及時的情況下,損失最小的一方,便是勝利可能性最大的一方。


    所以,無論何時,送死都不是勝利者的最佳姿態。


    蘇枳給楊將軍講了這個道理,就又開始跟他分析著接下來戰事的利弊。


    經此一役,楊將軍是佩服燕王殿下的,但要說全部聽他調配,那還不是他一個多年將領的性格,所以,爭執必然還會存在。


    “王爺,這個季節風大雪大,連牧民都不敢輕易遷徙,此時深入草原絕非上上之選。”


    聽到蘇枳要率兵深入草原主動出擊,楊將軍便反對起來。


    蘇枳則指著沙盤上的草原位置說道:“這個季節行軍不易,你我知道,對方也知道。也正是因此他們便會鬆懈布防,這無疑是追擊圍剿的最佳時機,絕不容錯過。”


    他的態度異常堅定,楊將軍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瞪著眼睛說道:“王爺剛還說保存兵力,不做無謂的消耗,這麽把人帶進草原,麵對的是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韃靼蠻子,無疑是去送死。”


    蘇枳也來了脾氣,也頓時瞪起了眼睛:“你我來此便是因為蠻子犯境打冬禍害邊民,他們一個秋天搶足了物資,此時便是在草原上喝酒跳舞摟著女人睡覺。向來沒有誰會在此時追到蠻子老巢,正因如此才要在現今打破這個慣例。他無防備,我軍除了行軍之苦,便無其它阻力,戰機不可錯過。”


    楊將軍一步不讓,繼續說道:“王爺也知蠻子如今物資充足,而我軍行進草原輜重糧草有限,何不等到開了春,蠻子物資匱乏之時再行深入?”


    “難道楊將軍不知窮寇莫追的道理嗎?到他窮的急眼時,叫個蠻子都能跟你拚命,那時他們的戰鬥力可不是如今飽足時的懈怠!”


    “這……”


    楊將軍頓時卡了殼,蘇枳則朝外麵招了下手:“楊將軍的飯擺到這邊來。”


    兩個統帥在一起用飯,外麵都以為在商議軍事大計,卻不知這兩人如今都是鋸嘴的葫蘆,誰也不吭一聲。


    監軍楊沫到帳外問葛林:“修整後是原地駐紮還是撤退啊?”


    葛林搖了搖頭:“屬下也不知曉,監軍大人可有用飯?”


    “沒呢,葛護衛要一起用嗎?”


    “屬下正在當值,還要晚些才能用,監軍大人先用吧。”


    楊沫朝帳門處看了一眼,便揮揮手道:“也好,那我迴去用飯了。”


    楊將軍用過飯後便離開了中軍大帳,巡視營地之後便迴自己的帳子裏去了。


    趙廣誌一直在旁聽著兩個統帥的對話,此時便對蘇枳說道:“王爺用兵如神,天下無一將領可與比肩。”


    蘇枳擺了擺手:“莫說這些無用之言,近日你便去看看火器營能不能迅速提升戰鬥力,火藥不足把連弩全部配備給他們。”


    “屬下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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