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林跪在蘇枳麵前,丫頭們趕忙都退了出去。


    秦世寧慣來不當自個兒是外人,蘇枳也不當他是外人,便坐在一旁看著。


    “說吧”


    蘇枳淡然出聲。


    葛林沉聲道:“主子,寧哥兒其實是屬下的兒子,屬下對不住主子,可這事兒不說出來屬下心裏會一直難受著。”


    呃,這事兒怎麽理解呢?


    他這個屬下給他的主子戴了綠帽子,然後這時坦白是要求原諒還是求死啊?


    蘇枳沒出聲,葛林繼續說道:“屬下深知犯了死罪,不求主子原諒,隻求主子信屬下一次,千萬要防著王妃。”


    這到出乎蘇枳意料:“何意?”


    葛林抬起頭看了蘇枳一眼,又趕忙低下頭去,說道:“屬下說的是過去的燕王妃程氏,就是她害得屬下跟蘭芝有了寧哥兒。”


    據葛林所說,當初在北平的燕王府,程舜夕下套害葛林中了藥,便跟蘭芝發生了那麽點事。


    可誰知就那一次,蘭芝便有了身子。


    蘇枳問:“遲域跟小伍身上的箭,你做何解釋?”


    葛林搖著頭:“主子,那個真不是屬下給的,想了這幾年,屬下都沒想明白,那些箭到底怎麽迴事。”


    葛林退下後,秦世寧問:“你信他今天的話嗎?”


    蘇枳閉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不好說,不過我覺得真的可能性多些,但不作數,還是要嚴查。”


    秦世寧看向依然昏迷的小川兒:“等他醒了或許能知道的多些。”


    又看向蘇枳問道:“為何你對小川兒就從不懷疑呢?”


    “不需要懷疑”


    言罷,他起身走了,秦世寧的視線便久久的停留在小川兒臉上。


    蘇枳迴到正院時夜無影也在,寧哥兒安靜的趴在睡著的蘇小爺身邊兒看著。


    他便半躺在兒子身邊,卻是把視線定格在了寧哥兒臉上。


    半晌後,對夜無影說:“讓青狐帶寧哥兒去玩兒會,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夜無影頓時神色有些緊張,這不讓寧哥兒聽見的事,肯定是跟這小子有關。


    趕緊把兒子抱出去給了青狐,迴來便都沒敢坐:“主子,是關於寧哥兒的身世嗎?”


    蘇枳起身點了點頭,正在炕上做針線的悅兒也放下手裏的活計看過來。


    他問道:“你覺得寧哥兒跟蘭芝長的可像?”


    夜無影搖了搖頭,臉色有點哭喪相:“屬下沒覺得他跟蘭芝像啊,或許是私心,我到覺得他越來越像我了。”


    悅兒點了點頭:“都說這小娃誰帶的久了就像誰,我也覺得跟無影越來越像。”


    蘇枳又問:“拋除這些,你們覺得寧哥兒可有像葛林?”


    夜無影愣住了,眨眨眼睛問:“主子啥意思?難道葛林是他爹?”


    蘇枳點點頭:“他自己說寧哥兒是他兒子。”


    悅兒搖了搖頭:“要說是他兒子,我是斷不信的。這孩子有些像蘭芝的地方,可要說葛林,就是半分像的都沒有了。”


    蘇枳又走了,留下悅兒跟夜無影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


    在書房外蘇枳見到葛林跪在那,王汝默說他來請罪,蘇枳站在他麵前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剛到,還是先調養一下身子吧,還有許多事要你去查明,假手不了他人。”


    “屬下但求一死”


    葛林仍然跪地不起,蘇枳轉身說道:“汝默,送他迴去,本王不想見到他。”


    王汝默上前扶葛林:“迴去吧,你這般不是逼迫王爺嗎!”


    秦世寧用心的照料著小川兒,細心的記著日子。


    在第二十九天的時候,他便是除了如廁,便一步也不肯離開了。


    蘇枳最近則是待在書房裏的時候多些,再就是去北大營看看。


    葛林沒去北大營,他在自罰,罰自己禁足在院子裏不肯出去。


    終於到了三十天,蘇枳昨晚又在書房裏徹夜未眠,一早他的幾個將領走出書房他便迴了正院。


    一進屋就見到悅兒正在妝台前,而寧哥兒則安靜的坐在妝台前任悅兒在他臉上畫著。


    蘇枳上前問:“你這是做什麽?”


    問完他才發覺,悅兒在寧哥兒臉上執筆畫著的那隻手在抖。


    抬頭看向蘇枳時,她眼裏是驚恐還含著淚,顫著聲音說:“幫我把寧哥兒先送迴去,我有話跟你講。”


    蘇枳把寧哥兒抱起來,出門給了丫頭,便趕忙迴屋把悅兒扶到炕上坐好,問道:“怎麽了?”


    悅兒一直在發抖,抓住他的袖子說道:“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在北平時我去找你,結果在燕王府外看到葛林正跟殺死遲域和小伍的人說笑嗎?”


    蘇枳點了下頭,他心裏已有了猜想。


    悅兒說道:“昨夜你沒迴來,我便一直想著寧哥兒的事。也不知為何,就突然想到那個人了。早起讓無影把他帶來,剛剛在他眼下畫了一道,他,他跟,那那個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蘇枳一把摟住悅兒,安撫道:“別怕,我會查清他是誰。”


    悅兒點著頭,可還是止不住的哆嗦,這一夜她是反複的把當年的事翻出來想。


    遲域跟小伍就又在她腦子裏死了無數迴,那些本以為忘記了的恐懼又都重新迴來。


    而這一晚,又恰巧蘇枳不在。


    蘇枳沒敢再走,便讓人喚來葛林。


    問道:“你可記得一個眼下有刀疤的人,曾在北平燕王府外見你,你們應是相熟。”


    葛林想了想,點頭道:“確有其人,是開平王府的一個表親,當時跟隨商隊去北平,給王妃捎了些東西來。後來他要離開北平時,又來了一趟王府,也沒進去,就在外麵說了幾句便走了。”


    蘇枳點了點頭:“我好像也有些印象,是有這麽一迴事,他是開平王府哪頭的表親?”


    “他父親是開平王的姑表弟冷青辰,王爺想必早有耳聞,當年的風流債都欠到了江湖上,據說還有一個江湖女子癡心於他,後來愛而不得便瘋魔了。”


    蘇枳蹙眉:“冷青辰的兒子?我到是沒見過。”


    “主子不可能見過他,說是五歲起就拜師上山了,十六歲下山後就經營冷家的生意,幾乎長年不迴京城。”


    蘇枳點了點頭,在記憶裏搜尋一番後說道:“小伍跟遲域便死於他手,你怎麽想?”


    葛林一愣,隨即問道:“此事當真?”


    見蘇枳點了頭,他倒抽一口涼氣:“難道屬下的箭丟失與王妃有關?”


    蘇枳沒迴答他,葛林繼續說道:“要果真如此的話,那箭就不是在北平時丟的。當時在京城時,王妃曾給娘家送了些東西,那個並未嚴查過。不過,是何時得的那些箭呢?”


    蘇枳說道:“把你拋除在外,還有何人跟她接觸較多,且還能接近兵器庫?”


    葛林這次驚的不輕,張了張嘴,又閉嘴不再開口。


    他們都想到了另一個人,就是蘇枳從來沒想過要懷疑的,那就是即將醒來的小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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