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枳大婚在悅兒意料之中,卻還是讓她愣在當場。他成親了,就在今日,他娶了不知誰家小姐,他成親了……


    便隻有這一個念頭,她抬起頭來看著前方,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那迎親的儀仗便經過這裏。


    是他,騎著他那匹烏黑油亮的烏鴉馬,身穿他的親王禮服。他是那麽俊美,仙子在他麵前都要失色的俊美。遠遠的看去,他麵色冷淡,一如平常般懶懶的坐在馬上。


    突然的便看不清他了,猝不及防悅兒一雙桃花眼便被淚糊住。


    馬上的蘇枳似有所感,莫名的就扭頭看向這邊,而就在這一刻,有人拉了悅兒一把。


    蘇枳在那圍觀的人群中沒看到他熟悉的麵孔,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時要看什麽,便又轉過頭懶洋洋的驅馬向前走著。


    “悅兒,到我鋪子裏坐會兒吧。”


    “晏之哥哥”


    謝晏之已經放開了抓著悅兒胳膊的手,便帶著她穿過人群向謝家商號去了。


    待迎親隊伍走過去,謝晏之才放悅兒出來,還叮囑她:“悅兒,在這京城裏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晏之哥哥,不要苦著自己,也別委屈著。”


    “多謝晏之哥哥,你忙著吧,悅兒先迴去了。”


    就在這一日京城裏那些認識七少爺的人,也算是知道了,原來七少爺竟然是七皇子,是鎮守邊關多年的燕王殿下。


    他在京城隱藏了一年的身份,就被皇上強指的這次大婚給大白天下了。


    此時的蘇枳連懊惱的心情都沒有,一切他都失敗了。他的王妃還是娶進了門,那個叫程舜夕,小字叫妙兒的女人。


    皇上和皇後娘娘同來給蘇檀和蘇枳主婚,而秦皇貴妃這個母妃卻未被獲準出宮。


    在掀開自己王妃的喜帕時,蘇枳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那麽按程序做完所有的事,他便迴到外院書房裏。


    登門道賀的他一個沒見,酒宴他也沒出席,還是蘇檀從自個兒的婚禮上跑過來,幫他張羅一番。


    次日一早有宮裏派人來取白巾,這是大婚次日必要收走的東西。或有特殊原因,晚幾日也是要來收的。


    可蘇枳直接對那上門的太監說道:“本王在禁足,不得圓房。”


    太監提醒他要進宮謝恩,他又是這句答複:“本王在禁足,出不得王府。”


    他的燕王妃進府後自然要安置在主院,而那裏是蘇枳親手為悅兒準備的,可他的王妃並不知情。


    陪嫁丫頭看著這新修葺的院子,不比任何高門正室夫人差的擺設,歡喜的跟程舜夕說道:“小姐,看王爺多重視小姐呀,這院子的布置,簡直比國公夫人那院子還要好。”


    程舜夕也滿心憧憬,她看到了自己夫君的樣貌,又早就知道他的功績,這可是自個兒做夢都想不到會有的姻緣。


    可大婚當晚他沒來,丫頭試探著去問,聽王爺身邊的人說他在被皇上禁足。而禁足的原因是,他抗了聖旨。


    程舜夕不知道他抗的什麽聖旨,便命人送了參湯過去。


    三朝迴門程舜夕自己迴去的,因為她的夫君,燕王殿下因抗旨被禁足中。


    國公府留這個姑奶奶吃了頓飯,她也就沒多留,早早的迴了燕王府。進府就聽自個兒院子裏的人說,王爺在後院。


    程舜夕乘著軟轎趕迴自個兒院子時,卻聽說,王爺沒來主院,而是去了另一處院子。


    她有些詫異便問身邊人:“可曾聽說這後院裏還有其他女子住著?”


    那丫頭上前來嚅嚅的說道:“奴婢之前到是聽見過些許傳言,說是王爺之前還是七少爺的時候,曾有個女子去淮水東樓討過債,而且,王爺在淮水東樓裏說……”說到這兒丫頭也不敢說下去了。


    程舜夕睨了她一眼,輕吐出一個字來:“說”。


    丫頭把頭垂的更低了,不得不說道:“從那淮水東樓裏傳出來的話,小姐自不必當了真去。那裏傳說著,王爺當日曾在淮水東樓裏說自個兒是個懼內的,家裏的事他做不得主。”


    程舜夕有些惱了,輕抬眸看著那丫頭,輕笑一聲道:“這話什麽時候該瞞我,什麽時候該告訴我,你到是火候把握的很好。這麽會看火候,不如去廚房裏做個燒火丫頭吧。”


    那丫頭跪地求饒,可並沒挽迴什麽來,她就被拖到廚房裏燒火去了。


    而剩下的丫頭們自也是明白了,自個兒現在的主子隻是眼前這位,而之前把自個兒派過來的人,都做不得數了。


    程舜夕身邊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全都是國公夫人派來的。而她這個主院裏,王府卻是沒派給她一個下人,都由她自個兒的人料理所有事務。


    在聽到王爺住在後院那處院子時,程舜夕什麽也沒做,安心的在自己這邊兒待著。


    王府的鑰匙沒交給她,賬冊也沒到她手上。這裏所需一切隻要報上去,那個叫小川兒的總管就會一一派人送過來。


    但小川兒也親自來提醒過:“王妃娘娘,王爺住在梨雪園,不喜被人打擾,望請娘娘這主院裏的下人莫要靠近才是。”


    這哪兒是說的下人,明明就是告訴她這個燕王妃,燕王府的後院裏有一處是她不能接近和觸碰的。


    而這掌管燕王府內宅事務的人,應該就住在那梨雪園裏,她這個王妃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除夕夜蘇枳以禁足為由沒去宮宴,到是燕王妃程舜夕不得不進宮去。


    就在這次進宮,她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婆婆,燕王殿下的生母秦皇貴妃。


    程舜夕自認模樣不差,自小教養也夠得上開平王府嫡小姐的身份。可見到婆婆秦皇貴妃時,她覺得自個兒渺小的如一粒灰塵,又覺著在婆婆身旁,自個兒仿似是精美的點心上落的一隻蒼蠅,那般醜陋又粗鄙。


    秦靈雨看著這個兒媳婦兒,內心也是複雜至極。隻能關切問道:“妙兒在燕王府住的可還習慣,有什麽不適應的盡管同枳兒講,他隻是脾氣直了些,心卻是個善的。”


    程舜夕也不是那不知進退的,便迴道:“勞母妃掛心,妙兒院子裏的一切王爺都不插手,自由妙兒做主。隻是不能來陪母妃守歲,王爺深感遺憾,特地囑咐妙兒要好生陪伴母妃。”


    秦靈雨自是知道自己的兒子斷是說不出這番話來,但也領了兒媳婦的好意,便握住她的手道:“枳兒若欺負了你,自與母妃來說就是,母妃替你教訓他。”


    程舜夕溫婉笑道:“王爺待妙兒是極好的,多謝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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