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的事,而謝晏之還愣在那兒,平哥兒倒地時那蒙麵人一劍刺空,人也隨著力道向前衝出去幾步,再迴身時,笨拙的平哥兒把姝兒翻身壓在身下,緊緊的抱著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媳婦兒,寶貝。”


    蒙麵人一劍刺下來,同時不知哪裏飛出一顆石子,直接打在了蒙麵人的手腕上。


    那蒙麵人的劍被打落在地,他驚慌的掃了眼四周,便拾起地上的劍奪路而逃。


    姝兒驚魂未定,卻是哭著一直在推平哥兒:“你個呆兒,你起來呀,要你護著我做什麽,是我該護著你才對。你個呆兒,快起來。”


    平哥兒爬起來,又把姝兒拉起來,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一直喃喃著:“媳婦兒,寶貝……”


    謝晏之覺得自己是逃跑的,倉皇而逃,可他不甘心,還是迴頭說了句:“三日之後,還在這裏。”


    姝兒在平哥兒的懷裏扭頭看著他,默默的點了點頭。


    人群中一抹大紅色的衣角慵懶的飄過,平哥兒突然迴頭說道:“紅的,好看。”


    姝兒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便問道:“平哥兒想穿紅衣裳是不是,迴頭讓鋪子裏做了送過來好不好?”


    平哥兒也不答她,又在說著:“媳婦兒,寶貝……”


    淮水東樓裏,蘇枳又在看夕陽,葛林在他身後站著一聲不吭。就聽蘇枳突然說道:“謝晏之”,他隻說了這個名字,唇角便牽出一抹笑來,那笑那麽冰冷又嘲諷。


    葛林附和道:“謝晏之今日真是,唉——”連葛林都說不下去了,本還以為謝晏之是個世家翩翩貴公子,卻在這個時候他連步子都不敢往前邁。


    蘇枳輕笑著轉身,手心裏的一枚石子被他彈了出去,對麵街上一個剛偷了旁人荷包的人,頓時手腕一麻,那荷包就掉在了地上。


    他清淡開口:“若不是那平哥兒傻了,謝晏之這次定會一敗塗地。”


    葛林點了點頭,就聽蘇枳又道:“許是他的傻並不壞,起碼他還如當年一般純真。”


    平哥兒與蘇枳幼年時是相識的,那還是在寧國公府。想著如今自己早不是幼年心思,處處籌謀著,手裏也人命無數。每每月夜裏他看著自己在月色下蒼白異常的手,都感覺那指尖會滴出血來,散發著令人寒徹骨頭的腥氣。


    有那麽一刹那,他想護著平哥兒,護著他難得保留下來的純真。可悅兒怎麽辦?護得住平哥兒便護不住她了,這是個艱難又不可遲疑的選擇。


    這小院兒裏最近氣氛有些怪異,搞的青狐都不敢常常出來隱在暗處看熱鬧了。


    主子這幾日迴來身上都帶著淮水東樓裏的味兒,也不沐浴便往大小姐屋裏去。今兒到是奇了,主子還沒到就派人迴來吩咐著,說是主子迴來就要沐浴,讓人先準備下。


    青狐整日憋著呢,雖是主子交待的事兒了了,可還是不讓他出門。甚至連個理睬他的人都沒有,餓了還要趁廚娘不注意,進去偷點出來。


    住的屋子也不固定,哪屋裏沒人便貓哪屋裏睡。有一日暗衛多了,他竟然貓在柴房裏睡的,趕情主子真拿他當狐狸養著了。就是養條狐狸也得給個窩的吧,人家養貓的還窩在主子懷裏睡呢。


    呸呸呸,誰想窩主子懷裏睡了,是這麽個事兒嗎?!


    青狐蹲那一邊怨念著,一邊摳著牆根兒。那牆根兒他見天兒的摳,這不,都摳漏一迴讓人以為鬧了耗子,給和了點泥堵上,他就又一點點給摳開了。


    主子迴來帶過一陣香風,青狐用力的摳了兩下牆根兒,隨後就手腕一麻,灰溜溜的跑了。


    主子怎麽還隨身帶著小石子,不就摳他家個牆根嗎,至於下這麽狠的手嗎?


    青狐蹲在倒座房的空屋子裏怨念著,揉著手腕上的青腫,腳邊放著一粒小石子。


    謝晏之要在三日後帶王靜姝離京,蘇枳幫著安排了車馬。可這事兒他暫時還不想跟悅兒說,隱隱的心裏懼怕著什麽,又仿佛期待著什麽。


    “悅兒,過來。”


    蘇枳親自端著一盅燕窩進來,放到桌上就招手喚著悅兒。


    他一勺勺的喂,悅兒便一口口的吃,他問一句她便答一句,他不問,她便一聲不吭。


    不過他很有耐心,選擇了就不會放棄。


    看到他終於拿著帕子幫她拭了嘴角,小川兒才敢上前來稟報:“主子,四爺離京了。”


    蘇枳抬頭看了眼小川兒,放下手裏的燉盅問道:“何事出京?”


    “去淮安府吊唁,漕運總督府大小姐暴斃,穆公子與四爺同時離的京。”


    “哦?”蘇枳這到是一驚:“怎麽迴事?”


    小川兒搖了搖頭:“四爺離京時留了口信給主子,其餘的他也應該並不知曉。”


    蘇枳擺了擺手揮退了小川兒,喃喃似自語般道:“還有兩個月就要大婚。”


    悅兒聽見是這麽嚴重的事,也不顧得再跟蘇枳生氣,便問道:“你不要去淮安看看嗎?”


    謝晏之還在京城,蘇枳這會兒就是有天大的事也斷不敢離京,於是便說道:“去一趟淮安府至少月餘能返,快到沈相爺忌日了,我想提前帶你去京郊住幾日,起早去拜祭相爺,也能躲過找你的那些人。”


    悅兒垂下了頭,卻是輕聲道了一聲:“謝謝你”


    他輕笑一聲:“謝就要有個謝的樣子,迴頭閑時幫我做件寢衣吧。”


    悅兒頭垂的更低了,對於蘇枳這個要求她不能不答應,因為他是主子。可替一個男子做寢衣,這讓她有些別扭,更確切的說是有些羞窘。


    蘇枳看到了她臉頰上的兩朵緋雲,便裝做若無其事的與她閑聊旁的,臨迴去時說:“明日我讓小川兒拿件舊的來與你比著,也不急,趕年能穿上就行。”


    次日,果真一早小川兒就把主子的寢衣送過來了,小川兒都臉紅。這寢衣是主子剛換下的,還帶著他的體溫就送到了小姐手上。


    小川兒頭快埋進胸口裏去了,悶悶的說著:“小姐要用什麽料子,奴才去辦迴來。”


    悅兒接過寢衣時便感覺到了溫熱,還有蘇枳衣物獨用的熏香,她折好放在一旁道:“我自出去挑就是,也不知道有什麽新料子來。”


    小川兒便趕緊告退,迴到他那一點節操都沒有的主子身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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