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東樓不愧是京城第一青樓,高樓朱門臨街而建,往來非富即貴,非華服香車寶馬而不近。


    管事媽媽柳月娘更是豐腴豔麗,香風飄過便聞環佩叮鐺悅耳之聲,未語先笑:“七少爺,您這可有日子沒來了,虞兒是茶不思飯不想,整日裏就在那彈琴,小的看著都可憐見的。”


    七少爺隻朝她淡淡的扯了下唇角便上樓去了,柳月娘的笑聲猶在耳邊,他便進了項虞兒的屋裏。


    項虞兒是這淮水東樓的頭牌,而之所以她能成為頭牌,也是因為七少爺捧了她的場。從半年前開始,她便被七少爺包了的,不用再見其他客人。


    為了七少爺,項虞兒也真是舍得本錢。自個兒出銀子把這間屋子都重新拾掇了一遍,家具到擺設的小物件全都換了新的。


    七少爺進屋便往榻上一倒,昨夜裏飲多了酒,先要睡上一覺。


    項虞兒安靜的在一旁伺候著,見他睡了便遠遠的坐在那兒。什麽都不做,光是一瞬不瞬的看著這人。


    半個時辰後小川兒進來看了她一眼,她便識趣的去外間,還把門給帶上了。


    小川兒到床榻前七少爺便醒了,上前把聲音壓的很低道:“奴才跟到城東昭信校尉吳信忠的宅子,那個丫頭進去的模樣應該就是住在那裏,再沒出來過。”


    “吳信忠?”七少爺疑惑道:“這林家和沈家都與吳家沒什麽交往啊,怎麽會在那裏?”


    小川兒又低聲道:“主子可記得前些日子京城傳過幾日,說吳信忠長子死後娶妻,來了個進門寡婦?”


    七少爺霍的坐了起來,眯了眯眸子:“她就是吳仁誠那個寡婦?”


    小川兒點了點頭:“奴才猜想差不多是這麽迴事,且這吳家人對這寡婦的身份沒公開過,隻說是買來的。”


    七少爺輕蔑的哼了一聲:“這到是有可能,林家一直想把她賣個大價錢,這迴價怕是不低。”


    小川兒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問道:“她真不記得主子了嗎?”


    七少爺又哼了一聲,不過這次滿是傲嬌:“那個小沒良心的,給爺盯著點,看她何時出來,爺到想見見她。”


    “奴才留了人在吳家盯著,主子放心吧。”


    “這事兒怕是有晉王府的功勞,他是不是太閑了,去,給他找點事忙起來,特別是他那個吳側妃,有點浪費了糧食吧!”


    七少爺言罷便起身走了出去,項虞兒乖順的送他到門口,便那麽看著他下了樓。兩人這一來一往,一句話都沒說過,這便是項虞兒每天最盼望的時刻。


    她十七了,這張臉是這京城裏公認的絕美,身量高於其他女子,身段不輸於任何人的妖嬈。


    琴棋書畫皆通,特別是琴藝在京城無人能出其右。


    之前因為不願意應付那些重金而來的官貴之人,便整日被媽媽訓斥,也沒什麽好衣裳好首飾給她來用。


    也不知道七少爺看上她什麽了,與人來這裏喝酒,偶然間便看到了她,當時就包了她一年。


    而她的包銀是全京城獨一份,就連衣裳首飾都是七少爺給銀子置辦的。


    這包銀裏屬於她那份兒,她全用來收拾這屋子了。素雅的簡直不像青樓,到像是哪家小姐的閨房,還要是那種比較清高的小姐。


    七少爺來睡覺她便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來吃飯她便如婢女般在一旁侍候著。他若是與人談事,她就去外間守著。他渴了,她便煮一壺他最愛的茶。他若是醉了,她便親手煮一碗醒酒湯。


    在這間屋子裏,項虞兒無處不在,卻又讓七少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她知道他是誰,可她從來沒說過。那天是他離京多年後迴京,她就在路邊看著他悠閑如春遊般騎著馬過去。


    所以,她從在淮水東樓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誰。可他自稱是七少爺,她便也從來不提。


    出了淮水東樓,七少爺就在京城大街上閑逛著。他是個一擲千金的主兒,可卻沒有一家鋪子因為他的光顧而開心的。


    他可是這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年初五在大街上見到兩個乞兒打架,他便抱臂站在一旁觀戰。為了讓這倆乞兒打的更激烈一些,他讓下人拿出一錠金子來,說是誰贏了就能得到那錠金子。


    其中一個黑瘦的小子瞪著眼珠子吼道:“我不要你的金子,他去年趁我撒尿的功夫搶了我妹妹的包子,還踹了我妹妹幾腳,我妹妹活活給餓死了。我便是要見他一次打他一次,直到打死他為止。”


    另一個乞兒卻是迴頭問道:“公子說話當真?”


    七少爺點頭一笑:“本公子從無虛言。”


    兩個乞兒便瘋也似的打了起來,末了那個妹妹被餓死的乞兒因為本來就瘦弱,自是打不過那個比他高了一頭還比他壯了許多的乞兒。可他還是不肯放手,被騎在身上倒在那還伸手去夠那孩子的脖子,眼珠子就快要脫眶跳出來了也不肯認輸。


    小川兒剛要上前拉開兩人,就見那大一些的孩子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塊石頭,狠命的就朝那瘦弱的小乞兒頭上砸了下去。


    七少爺手一揚,那錠金子便直直的打落了那孩子手裏的石頭,那孩子扭頭看過來時,他便邪邪一笑:“這金子是你的了。”


    然後朝小川兒一揮手:“那個那麽沒用拖出城去活埋了吧。”


    一句話出,圍觀者無不咋舌,看著這混世魔王盡皆變了臉色,都退了幾步,又退了幾步,便繞開這是非之地走了。


    之後人們注意到,一直在這條街上一邊要飯,一邊尋仇的那個黑瘦的小乞兒真的不見了。


    這七少爺便這一朝成名,之後在京城裏但凡認得他這張臉的人便都繞著走。


    可人不惹他,難道他就不四處惹人了嗎?答案是當然不能,他好像一天不找茬就混身難受。


    一鄉下老漢來擺攤,也不知道哪惹了七少爺,他一腳就把人家的攤子給踢飛了,還讓手下把那老漢的一雙手愣是給剁了下去。


    這種事簡直不勝枚舉,酒樓被他鬧騰過的就更多。


    而他越是如此,項虞兒的身價就越高。這麽個混世魔王都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沒見過的紛紛猜測她的姿色。見過的不僅折服,還要感歎一番她的功夫。


    也有為項虞兒抱屈者,因為七少爺曾一日又心血來潮,在另一家青樓裏花了十萬兩銀子,買了一個西域舞娘的一支舞。


    而那一場他的十萬兩壓倒了京城所有知名紈絝,一朝便榮登京城紈絝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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