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跡其實有很多種辦法解決掉整天和他過不去的斯威科特家,暗殺也好下毒也罷,完全沒必要把事情搞得全城轟動。況且瘟疫教團現在也已經在黑潮之城站穩腳跟,不是日漸式微的榮譽派可以輕易對付的了。隻要繼續穩紮穩打,遲早有一天可以憑大勢和實力將斯威科特家壓服,無需太過激進。


    所以,陳跡製定的這個計劃完全是為了掩蓋他另外的一個想法,一個恐怕這個世界中都不會有人能猜到的想法。


    這就要從神靈的本質講起,每一位神邸在高舉神座點燃神火時,都會過得象征宇宙本源規則的神職,而履行神職中所包含的權柄,則是神靈最基本的責任,也是祂們的力量之源。


    可以說,收集信仰之力和行使神職權柄就是作為神靈最頭等的兩件大事。如果信徒太少,信仰之力不足,神靈沉睡的周期就會縮短,頻繁地陷入沉睡;權柄沒有被履行,則神靈的沉睡時間將會被延長,就連瘟疫女士這種自然產生的神靈也不例外。


    當然,特例也不是完全沒有。比如像死神這種存在,根本就不需要去傳教,諸天萬界中無時不刻都在發生“死亡”,所以祂沉睡的時長被縮短為零。反之亦然,隻要信仰之力足夠充沛,沉睡周期就會被延長到永遠都不會到達的那一天。


    陳跡身為瘟疫女士的代行者,這些都是他需要去解決的問題。現在教團能夠獲得的信仰之力穩步上升,陳跡就需要開始考慮另一方麵的事情了。


    陳跡假借鏟除斯威科特家的名義煽動平民,實則他卻是要把反抗暴政、剝削,爭取自由和平等權力的“模因”死死地刻進黑潮城居民的靈魂之中,並以此為起點不斷在卡佩多大陸感染開來,試探其能夠代替狹義上瘟疫的可能性。如果實驗成功,對於女士和信徒們都會是一種雙贏的局麵,瘟疫女士可以獲得更多更高質量的信徒,而信徒們的原生位麵也不至於被破壞性的開發。甚至陳跡可以更進一步,去嚐試更多廣義上的“瘟疫”,如各種思想觀念、亞文化、宗教習俗、學派知識等等。


    幾天後,在整個親和派貴族和瘟疫教團的暗中運作下,一場圍繞著斯威科特家的陰謀揭開了序幕。


    “賣報咯!月底外城災情的傷亡統計新鮮出爐!議會的戰時緊急調令對外公開,其中竟然另有隱情!邪教牧樹人疑似與外海魔物勾結,聯手襲擊城衛隊隊員!帕米爾財團或成此次災難的最大贏家!先生要來一份報紙嗎?今天最新刊印的。”報童背著將近自己小半個身體大的單肩包沿街叫賣著。他已經送完了訂報的幾十戶人家,現在屬於零售時間。


    “那給我來一份。”


    “我也要一份!”


    “這不是小史蒂夫嗎?今天這麽早就來賣報?”穆勒看著小報童笑著問道。


    “是啊,我現在可是超凡者來著,雖然還很弱,但是送起報來要比以前快多了。給您,這是找您的零錢。”小史蒂夫將零錢和報紙遞給了穆勒警探,他的父親上個月加入了工人合作社,所以他也因此獲得了進入教堂“洗禮”的機會。


    “真不錯,你以後要好好努力才行。嗯?這次黑潮上漲外城居然死了八萬!?”穆勒打開報紙後,當即就被上麵特意放大的數字給嚇了一跳,以往頂天了也就死傷七八千人,甚至絕大多數時候都不破百,這次是怎麽迴事?


    “什麽!?死八萬人?棺材鋪都得被搬空了!這次怎麽會傷亡這麽多?”旁邊服裝店的老板也急忙翻閱起報紙。


    “穆勒警探,要不你給大夥念念,我們這群不識字的也看不懂啊。”一名平時在附近做些小生意的商販也被穆勒的驚唿聲吸引過來了。


    “議會緊急調令?魔物攻城?這……”穆勒警探也慌了,他知道上個月月底的那次漲潮規模會比較大,但那晚他跟往常那樣和家人圍在暖爐旁聊天,也沒有親眼見識過當時的情況,沒想到那天晚上發生了這麽多事。


    “探長,你就念一下吧,讓大夥聽聽。”圍觀過來的群眾們也紛紛出聲附議道。


    “等等...我整理一下信息,按時間順序得先從帕米爾財團吞並腐鯨幫和牧樹人邪教襲擊鍾樓街說起……”穆勒警探發現報紙上已經按照時間軸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排列了出來,上麵涉及大量已經刊登過的消息。詳情需要迴去翻閱往期的報紙,不過他每天都會買坎貝爾日報,所以他還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麽事。


    與此同時在公墓這邊,愛德華·霍爾德的葬禮也開始進行了。


    除了他的父母還有其它親戚外,平日裏經常接觸過的鄰居、城衛隊的同僚也一同到達了現場。當然,作為愛德華生前最要好的朋友,陳跡自然也不會缺席。


    “怎麽樣?親自參加自己的葬禮是種什麽感覺?”陳跡垂著頭小聲地向身後的幽魂調侃道。


    “意外地平靜。”愛德華情緒沒有絲毫波動,甚至連聲調都不會起伏。自從他失去了作為“人”的資格後,人類特有的情感也在漸漸遠去,隻留下了一個孤獨的靈魂。


    “你確定不去和他們相認嗎?”陳跡看著掩麵而泣的霍爾德夫婦,再次向愛德華詢問。


    “沒有意義,我已經迴不去了,不如說現在這樣更好,至少不會給他們什麽不該有的希望。”愛德華冷漠地迴答道。


    “好吧,尊重你的意見。接下來應該是獻花環節了,我給你準備了些意外驚喜。”陳跡捧起手中的白菊花來到了愛德華的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後,放下了花束。教團雖然最近經費緊張,但買點鮮花的錢還是有的。


    在親朋好友們依次獻完花後,公墓外麵出現了一大群前來吊唁的居民們,他們衣著黑色的正裝,手裏都捧著一小塊被點燃的白色蠟燭,井然有序地上前,為因保護外城而被牧樹人襲殺的愛德華祈願。


    肅穆而又充滿悲痛的氣氛在墓地裏的擴散,使得雙目紅腫的霍爾德太太再次失聲痛哭起來。霍爾德大叔也隻能佝僂著腰輕聲安慰著自己的妻子,並且向來參加葬禮的眾人們一一道謝。


    “你對外是怎麽宣稱的?”愛德華瞟了陳跡一眼後問道。


    “愛德華·霍爾德,不願遵守議會放棄外城的調令,執意留下來保護無助的居民們。最後卻在消滅了無數的魔物,筋疲力竭之後,被牧樹人邪教組織趁機打擊報複而死。”陳跡捂著臉龐,強忍著悲痛訴說道。


    “……”愛德華也說不來這裏麵有什麽不對勁,但總感覺被偷換了概念。


    陳跡當然清楚自己撒了什麽謊,愛德華抗令的原因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父母,但霍爾德夫婦也是黑潮城的居民,所以第一句話沒錯。至於無數的魔物,隻是誇張的修辭手法,當然,無的意思是沒有,無數就是指沒有計數,他當時也不知道愛德華殺了多少魚人,用“無數的魔物”來形容也沒錯。最後的“打擊報複”一詞才是重點,愛德華是因為陳跡的關係被赫雅·埃德蒙森遷怒而死,但陳跡肯定不會去背這個鍋,而是把矛頭指向了斯威科特家,把愛德華的死和他之前違抗議會調令的舉動聯係了起來。


    “咳咳,總之這鍋全部讓牧樹人背,我過幾天等輿論發酵後再拋出牧樹人和斯威科特家勾結的證據。然後,直接逼宮。”


    與暗搓搓在不停編織陰謀的陳跡不同,夏亞·希爾頓對瘟疫教團的印象還停留在那是某個新興宗教的認知上。並且還十分自信地以為斯威科特家依舊是貴族議會中最強大的幾個家族之一,絲毫沒有發現其它貴族漸漸開始疏遠他們的事實。


    今天,夏亞·希爾頓和往常一樣前往移民局監督,確保斯威科特家計劃的順利進行,讓所有的青壯年勞動力都簽上為財團工作30年的賣身契,而且美其名曰幫助安排工作。當然,他還有防止別人過來鬧事的責職,特別是陳跡那個家夥,夏亞·希爾頓絲毫不懷疑對方會有什麽激進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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