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給小惡魔出的數學題,難住他了嗎?”,會議結束後,閑聊時,琳達問我。


    “我故意先算的乘法,後算的加法。我還沒有教他先加減,後乘除。不過,他確實發現,我算的有問題,但是沒有搞明白為什麽呢。早上走的時候還說,今天要查一查資料呢,哈哈哈......”


    “我猜你騙不了他多久了,現在網絡這麽發達,分分鍾就查的清清楚楚。”,許飛搖搖頭說,“現在我兒子的問題,我都已經招架不住了。”


    來瑞金的第一年,許飛的兒子就已經三歲了,現在十歲了。他的兒子,對天體物理學十分感興趣。


    “你們的孩子都對高難度的東西來勁,真是奇怪了。我兒子就喜歡音樂,中國人就是聰明,從骨子裏就聰明。”,琳達感歎道。


    “誒~不能這麽說,我女兒算不清楚,這個還是分人。我女兒也喜歡藝術,我有的時候還不死心,想引導她學習一下科學,但是這小丫頭居然和我談判,說我不尊重她,不給她空間。她還說讓我認命吧,她就是沒有繼承我的基因。”,這是曲尹。


    曲尹剛來瑞金的時候,女兒已經五歲了,現在12歲。以後就想做畫家,十以內加減乘除算不清楚,但是小丫頭的理由很充分,“計算機都有了,為什麽還要浪費那個腦細胞?科技的進步,就是為了解放人類,省下時間時間去做更有意思的事情。”


    曲尹一直因為這件事情頭疼。曲尹年紀較大,所以腦子裏滿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守舊觀念。


    “我覺得你不應該去要求她,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特長,她就是不喜歡科學,幹嘛非要讓她學呢?孩子的未來是她自己的,她有選擇的權利。”,琳達對曲尹說。


    琳達是移民三代,接受的教育是純瑞典教育。


    瑞典的教育很開放和自由,是不提倡家長過度的幹涉孩子的選擇的。


    之前有一個開飯店的中國朋友,她沒有接受過太好的教育,所以希望自己的兒子以後讀個博士。所以從孩子7歲的時候,就開始強迫孩子頭懸梁錐刺股,結果孩子報警了。孩子一共報了三次警,最終,政府剝奪了我這個朋友的撫養權。


    “可是畫畫這東西,找不到什麽好工作啊。”,曲尹反駁琳達。


    “找不到好工又怎麽樣,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是要為自己選擇負責人的那個人。”,琳達說。


    “可是我做父母的有責任啊!”


    “你給她愛了,給她溫暖的環境了,給她教育了,給她你能力範圍內可以給她的一切了。你已經盡到你的責任了。你難道打算包辦她的一切,最後讓她成為巨嬰嗎?”,琳達反問。


    曲尹沒有迴答。


    “孩子喜歡那樣的生活,她即使過的辛苦,但是她心裏快樂,這比什麽都重要。”,琳達緩和了語氣,繼續說。


    “外一以後不快樂呢?”


    “不快樂她會改變自己的選擇。”


    “要是30歲才發現不快樂,就來不及了,她什麽技能都沒有。”


    “畫畫怎麽就不是技能了,她還能搞設計呢。曲尹,你想的太多了。未來是不能預測的,活在當下。”


    曲尹是典型的中國式教育的代表,琳達是典型的瑞典教育的代表。兩者的觀念截然不同,他們最近常常在教育孩子的問題爭論不休。


    我和許飛在這個時候,往往隻笑不語。


    “對了,石心,昨天下班後,王洛又給我打電話。”,曲尹每次爭論都以失敗告終,這個時候就會馬上轉移話題。


    “哦?還是說項目的事兒?”,我問。


    “嗯,還用說嗎。我告訴他了,項目的事兒我說的不算,讓他找你,但是他還是堅持不懈的每半個月一次電話。”


    “辛苦你了。”,我笑著拍了拍曲尹的肩膀。


    “這個王洛真的是讓人不解,我們明明已經拒絕他了,他還這麽堅持不懈的找咱們,太難理解了。”,琳達攤開雙臂做了一個不解的手勢。


    “中國有句俗語,叫做抬手不打笑臉人。現在王洛就是在這裏軟磨硬泡咱們呢,直到哪天咱們被泡煩了,就給他點項目,打發他走了。這就是王洛打得算盤。”,許飛解釋。


    “我們是企業,又不是慈善機構,我們是要盈利的。他的東西根本都用不了,比咱們自己研發部做的差遠了,他沒有自知之明嗎?受不了他了。曲尹,你要不然也把他拉黑吧,這樣的人太賴皮了。”,琳達皺著眉說。


    梁老師兩年前就已經退休了。


    他退休的時候,項目裏的錢已經畫完了。


    梁老師退休後空出來的教授位置,被空降的給占上了,所以,王洛沒有升上教授。


    現在王洛沒有項目,沒有錢,就雇不起博士。沒有博士就沒有給他寫文章,他自己早就沒有寫文章的能力了。沒有文章就沒有辦法申請歐盟項目,在業界的名氣也不大。名氣不大,就不能評教授,國內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請他。所以,現在王洛的職業生涯,已經進入惡性循環階段了。


    自從我離開斯德哥爾摩大學,王洛一直都沒聯係過我,直到去年年底,我收到了馬丁轉發給我的郵件。


    郵件是王洛發給馬丁了,馬丁迴複他,現在已經退休了,項目的事情有我管理。讓王洛直接聯係我就行。


    我和組員們商量了此事,我說王洛的科研能力我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他的團隊合作能力不強。單就這一點,琳達就雙手反對和王洛合作。


    我們以小組的名義,拒絕了王洛。


    王洛提出給我一個雜誌副主編。不過,這些年有很多雜誌要求我做主編,我都沒有答應,因為我早就對發論文失去興趣了。


    後來,他又找來梁老師,請我和梁老師吃飯,讓梁老師當說客,打感恩牌。


    但是我不吃他那套,我隻說他的研究方向和我們的目標不一致。


    王洛見我這裏撕不開口子,就打算從曲尹下手。曲尹為人柔軟,被說動了,就要來了王洛的研究內容。


    曲尹對金屬加工不了解,就發給我看,我一看,樂了。


    我提議,把王洛的東西拿到研發部大會上去討論。


    會上,王洛的研究成果給我們那次會議帶來了很多樂趣,成了反麵教材。同時,王洛也被瑞金拉進了黑名單。


    但王洛還是“孜孜不倦”的爭取機會。


    記得剛到瑞金的時候,金名就說過,王洛早晚會死氣白咧的迴來求我的。我當時不相信一個人可以這樣沒有尊嚴。不過,現在相信了。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人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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