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聚餐,或者叫飯局,或者叫酒局,一直持續到很晚。


    學生們的拚酒浪潮,好似攀比一般,一浪接著一浪的不停。很多學生已經已經喝的臉紅脖子粗,說話也成了大舌頭,少數學生幹脆趴在飯桌上,昏睡了過去。


    李教授和越夏戰鬥力十足,越夏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張牙舞爪。


    李教授其實一直都沒有喝酒,隻是滿足的看著和指揮著這幅盛景,享受著自己的權利和學生們的臣服。


    隻有去洗手間小解的時候,才能找到一份清靜。


    在洗手間的門口,無意間聽到飯店的員工在抱怨。


    “哎呦,中廳的那幾桌,喝了不少白酒,怎麽也得有幾十瓶了。喝完了,就來廁所裏嘩嘩的吐,你看看他們吐的!”


    “媽呀,好惡心啊,這怎麽收拾啊!他們多少人啊?是幹什麽的啊?”


    “百十來號人吧。好像是市理工大學的老師和學生,哎呀,惡心死了。”


    “讀了那麽多書,連點兒素質都沒有,嘖嘖嘖.......書都白讀了!”


    看到我進來,兩個員工微笑著打了一下招唿,就出去了。廁所裏飄著腐敗味兒和酒精味。


    經過一個隔間,看到有幾根手指,手心朝上,攤在門的外麵。


    這定是個喝醉的人,昏睡在裏麵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實驗的某位學生或者老師。


    “咚咚咚”,我輕輕的敲了敲那個廁所隔間的門。沒有迴應,那幾根攤在外麵的手指,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


    “服務員!服務員!”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麽?”,一個服務員站在老遠的地方問。


    我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走進了說。那個服務員有些不耐煩的挪動過來。


    “那個隔間裏好像是躺了個人,我叫他,沒有迴應。你去看看,別出什麽事兒。”,我指向洗手間裏的那個隔間。


    聽我這樣說,服務員馬上緊張了起來,“哦,好好好,謝謝您啊,先生!”


    說完,服務員就衝進了洗手間。


    我慢悠悠的走迴到我們吃飯的中廳,能在外麵多清淨一會是一會。進了中廳,看到穆林手肘拄在腮幫子上,正打著瞌睡。


    “穆老師......”


    沒等我話說完,一個穿著西裝、長得油漬漬的胖男人站到門口,焦急的喊,“你們誰是負責人?”


    劉靜接到李教授的暗示,問道,“怎麽了?”


    “廁所裏躺著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你們看看是不是你們這個屋的?”


    劉靜和成亞一起,隨著那個胖男人出去查看。


    很快劉靜就跑了迴來,“李教授,出事了,史堂暈在廁所裏了!”


    “沒事,可能是喝的太多了,鄭海寧,他是你的學生吧,你過去看看,給他打個車,送迴寢室去吧。”


    鄭海寧正往外走,在門口,和成亞撞了個滿懷。


    “老師,是史堂,沒,沒,好像沒氣了!”


    整個中廳頓時一片寂靜,由於和剛才的哄鬧聲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的耳朵“嗡嗡嗡”響。


    “那還不快打120,站著幹嘛呢?鄭海寧,你陪著去!”,幾十秒後,李教授命令道。


    史堂是鄭海寧在市理工收的第一個學生,計劃著明年直博士,選的李教授為導師。


    第二天的早上,聽到噩耗,史堂在醫院搶救無效,去世了。實驗室一片壓抑的氛圍,和史堂喝過酒的,勸過史堂喝酒的,人人自危。


    聽說,史堂在聚餐後,大約一個小時的時候,還給自己的女朋友發信息報平安,說和自己的導師坐在一桌,估計得喝多。她的女朋友還再三囑咐,聚會結束後,不管多晚,一定要告發信息訴自己一聲,不然會很擔心他的。這些,是史堂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幾句話。


    學校方麵開啟全麵自保模式。最初,並沒有向警方提供史堂飲酒的信息。


    後來,還是從他最後給女友發的信息上發現,他當夜飲酒了。


    史堂的家人知道緣由後,跑來學校找說法。但學校方麵采取不理不睬的消極方式。


    學校方麵不承認有過失,隻給予十五萬的然道主義撫恤金。


    但他的家人,從和史堂坐在一桌的學生那裏,了解到,當時老師說“一定要喝好,一定要喝多”。老師這樣勸酒,師命不敢違抗,史堂不敢不喝。為人師表,沒有對自己的學生起到教育和保護的作用,所以老師應該負全責。


    校方不退步,事件遲遲沒有任何進展。


    終於到了離開的日子,我和金名登上了前往瑞典的飛機。


    “終於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金名扣好安全帶後,歎了口氣說。


    我和金名十指相扣,等待飛機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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