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名沒有考上研究生,她打算再複習年,但是畢了業寢室就住不了了,所以我們還得繼續在外麵租房子。


    “石心,你還要在外麵租房子嗎?”,印章來學校報到前給我打電話。


    “是啊,金名還要複習一年,沒有地方住。”


    “那咱們一起租吧,學校寢室管的太嚴,半夜連個電都沒有,幹點什麽都不方便。”


    “行,這兩天就找房子呢。你要不再找個人和你一個屋,這樣房租還能多分擔點兒。”


    “我找僧僧吧。”


    僧僧是印章的高中同學,學軟件的,我見過幾次,是個很內向的男孩。


    “成!那就這麽定了。”


    正在我找房子的時候,同我一屆的研究生,阿灰,也想和我一起住。


    “石心,加我和小黎一起唄。”,小黎是阿灰的女朋友,“咱們都跟著李教授,彼此還有個照應。”


    “我們現在四個人了,我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印章和僧僧都是好說話的老實人,金名什麽都聽我的。最後我們找了一個三室一廳,搬到了一起。


    阿灰的爹是高官,所以大家都叫他富二代。


    他大約一米八的個子,雖然很粗壯,但都是肉,白白的臉蛋兒,戴一副眼鏡,看上去挺幹淨清秀的,綜合打分,應該算成高富帥吧。阿灰是三本生,所以雖然家裏很有錢,有很多有權有勢的朋友,但是腦子用來學習並不是很好使。


    小黎是個白白胖胖的女人,披散著長頭發,穿著時髦,很暴露。


    她每次見到阿灰的朋友都是笑盈盈的,很會社交,和阿灰的朋友都能打成一片,她有很多富二代朋友,出去聚餐都是朋友開車來接的。


    小黎是一本生,學習很好。小黎的情商也很高,耐力很強,阿灰自己講,他本科的時候就和班級的女同學劈了小黎的腿,但是即使這樣小黎也不離不棄的跟著他。


    阿灰考研的時候也是和小黎一起在外麵租房子複習,他住宿的環境比我和金名的好多了,租的房子是精裝的,父母給他買了洗衣機以及一係列全新的高品質廚房用具。他的考研數學和專業課複習起來很困難,所以都是小黎輔導他的。


    金名一開始看小黎和我們這些男生都相處的很好,所以就覺得小黎是個開朗外向的人,就和小黎很親熱。但是小黎對金名的態度,卻不比對那些個男生好。


    “小黎!”,一天中午,我倆遠遠的看到小黎,金名急忙和她打招唿。


    小黎聽到也招了招手,走過來。


    “石心,吃過飯了嗎?”


    “沒有吃呢,我今天上考研班,石心去接我,我倆剛迴來。”,金名忙熱情的接話。


    “你上午看見阿灰沒有,我打電話他怎麽不接呢?”


    “我沒注意啊,走吧,迴家看看吧。”,我迴答。


    “石心,我一直都沒得空,問你,你的考研成績也太高了吧,腦袋是怎麽長得,真聰明!”


    “嗬嗬嗬,意外。”,我迴答。


    “去年石心確實是四年大學最用心的一年了,頭三年盡玩兒了。”


    “石心,以後你在實驗室得多帶著阿灰,他一天天的吊兒郎當的。”,小黎沒有接金名的話。


    我們往出租屋走,小黎和我一人有說有笑。


    我沒有注意到金名的變化。迴到出租屋,關上了自己的臥室門後,金名突然發起了脾氣。


    “我不喜歡小黎,她太勢力了,我和她打招唿,和她搭話,她從來都不理我,換做是男孩子,她總是喜笑顏開的!難道是因為我成績不好嗎,還是因為我是女孩?我每次都是熱臉貼個冷屁股!”


    “你說什麽呢,你多心了吧。”


    “什麽多心啊,我那麽熱情,她一句都不接我的話!”


    “可能是和你還不太熟吧。”


    “和你熟!和你才認識幾天!你也是,她那麽對我,你還整天和她那麽熱情,你把我的感受放在哪裏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無理取鬧!你還講不講理啊!你對她不滿意,往我身上撒什麽脾氣啊!”


    “你們男人就是分不清‘白蓮花’!”


    那一天,我們大幹了一場。


    其實後來想想,也不能全怪金名,因為金名是對的,小黎確實是一朵“白蓮花”。再加上金名從小就缺乏安全感,本來就比其他人更加敏感,所有哪怕是細微的差別,她也能夠發現,就更別說這麽明顯的區別對待了,所以不能說金名是無理取鬧。


    像我之前說的,小黎是個社交老手,金名單純的很,腦子裏沒有雜七雜八的想法,她朋友少,又不喜歡打扮,成績也不好,抱上個洋娃娃那就是個妥妥的女娃子,所以金名的身上沒有什麽小黎可利用的資源,當然懶得在金名身上浪費時間。


    隻是,我們牆不隔音,第二天他們就通知我們,打算搬走了,原因是沒錢!雖然是高富帥,雖然簽半年的約,但還是毀了約,要走了押金。


    最後留下我們四個窮鬼攤付了高富帥的錢。


    從此阿灰和小黎就成了金名口中的狗男女。


    不過,我和金名卻是也有錯,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聽到牆那頭因為我倆而打架,還辱罵我的女朋友,我可能也會拉著金名搬走的。


    研究生前兩年,除了搞科研,做項目,就是我們8個新生在一起吃吃喝喝。


    “阿灰,你最牛逼,來說兩句。”,這是老板,因為他以前在hugoboss打工來著,所以大家都叫他老板。


    “好,說兩句,我和你們說,這親兄弟也得明算帳。”


    阿輝說到做到,在老板丟了5000塊生活費的檔口,要迴了老板欠自己的50塊錢,沒錯,50塊人民幣。


    “有道理,來,喝!來,舉杯,石心!”,這是王超。


    “阿灰,要說你爸,那真是博學,直到你爸上次請我們吃飯,我才明白,博士後不是個學位!”,這是於朋。


    阿灰他爸在我們剛開學的時候請我們八個吃了頓飯,去了很高級的飯店,亮明了局長的身份,詢問我們每個人的家世背景,還給我們講了很多的做人的道理。


    “但是我覺得還是我媽更厲害,她是報社記者。學問比我爸那可強多了,我媽常給我爸在工作中支招,我爸的今天有我媽的90%的功勞。”


    阿灰也不是貶低他爸,因為她媽確實厲害。阿灰媽是那個年代的獨生女,而且阿灰的外公還是他們市的市高官,所以阿灰媽從小就接受了很良好的教育。


    “牛,文化人就是不一樣!來,敬一杯,石心,舉杯。以後咱們都得仰仗著阿灰呢!”,這是於朋。


    我很實在,還不服輸,所以就跟著他們左一杯右一杯的喝。


    每次聚會上還會玩兒很多小遊戲,都是阿灰教的,比如傳紙巾,大概意思就是男女穿插著坐,第一個人嘴上叼一張紙巾,第二個人用嘴扯下一半兒,再傳給第三個人,一直傳到傳不下去的時候,最後那兩個人要麽接吻,要麽喝酒。


    大家在最後,就剩下一丁丁紙的關頭,都會變得格外很興奮,專注的看著最後兩個人是選擇肢體接觸還是選擇喝酒,有的人為了避免喝酒,就會選擇肢體接觸,大家就會起哄。


    這樣的聚會每個星期都會有一次,趕上誰過生日了,就會再加一次。


    金名隻是頭幾次和我一起去,後來就再也不會參加了,她說戾氣太重,不喜歡。


    我每次都是喝的最傻x的那一個,然後被攙扶著送迴出租房。


    金名就會整整一夜不睡,照顧我,檢查我是不是還有氣兒,收拾我的嘔吐物。整整一夜。


    “我好心疼你。”


    除了這一句,金名從不多抱怨一句,從不指責我一句。倒是經常罵其他七個研究生。金名一直覺得是他們欺負我沒錢沒背景。


    後來金名越來越成熟,慢慢的有了心機,把我身邊這些愛勸我喝酒的人都一一的搞走了。直到現在,我已經是滴酒不沾了。


    我出科研成果是最快的,但是,我一直很低調。可能是因為,太低調,所以,李教授一直沒有發現我的成績。我始終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到是,阿灰,李教授稱讚他情商高。


    “人成功,70%靠情商,30%靠實力。看看阿灰,這工作做的多漂亮,你們都得向他學習!”


    於是,積極的找來阿灰寫的文章和做的資料。


    乖乖的,很多都是編的,沒有真實的實驗數據,沒有合理的文獻支持,他引用的那些文獻,我一查,和他的文章都不相關,這種文章都能發,真的不知道編輯是怎麽審的稿(後來我搞清楚了,李教授是那個雜誌的主編)。


    他的這種科研方式,我怕是今生都學不會了。不過,他的ppt確實做的很精美,但是不符合我的審美,花花綠綠的,看上去像是在搞商業宣傳,沒有科研的簡潔和嚴謹,學不來,還是學不來。


    阿灰還有一個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本事,那就是張揚。他的所有的工作都以驚天地泣鬼神的陣勢開始的,每當他要開始一項工作,都要動用實驗室的所有資源,不管計劃的夠不夠全麵。當然,雷聲大雨點兒小,所有工作都沒有結尾,就那麽不了了之了,或者隨便蒙些數據了事。


    可是李教授從來沒有埋怨過他,也沒有懷疑過他,總是對他疼愛有加。


    很長時間都不能夠理解,到底是李教授眼睛瞎了,還是我的眼睛瞎了。


    久而久之,難免會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老婆,我真的很不優秀嗎?我覺得我全身都是實力啊!說起情商,就算沒有70%,也該有個50%啊,為什麽李教授就是不認可我呢?我對他很畢恭畢敬啊,文老師也常常在他麵前表揚我,為什麽就是得不到李教授的認可呢?我是不是得自我反省了?我是不是真的不如別人?”


    “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哎呀,石心,你就堅持自己的路不要動搖。你那麽低調,李教授那麽忙,沒有時間立刻發現你的好,別灰心,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嗯,聽你的。”


    “你若忘了初心,最後就會變成越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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