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餐,我又到園子裏逛了逛,返迴房間的路上遇到了許多府裏的下人,他們看到我俱是一驚,一副不敢相信我竟然會這麽早起來的表情,我尷尬地笑了笑,心中暗歎道平日我在他們心目中好吃懶做的形象是有多根深蒂固啊。


    迴到房間,子鳶和諾兒已經擺了滿滿一桌的點心,我早飯積的食剛剛消下去一些,看到那五顏六色,軟軟糯糯的糕點,忍不住又拿起來吧唧了幾口。


    板凳都還沒坐熱,剛才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的小茴一蹦一跳地從門外進來,子鳶見她滿臉活力,笑道:“你肯定又是去打聽消息了,快說說,這兩日外頭發生了什麽大事?”


    小茴雙眼滴溜溜一轉,說道:“你們想聽什麽消息呀?”


    “自然是好玩有趣的消息。”諾兒俏生生地答。


    “好玩有趣的消息倒沒有,壞消息倒是有一個。”小茴一臉神秘地對著我們說。


    我吧唧著點心懶得理她,反正每次到了最後她總是會說的,現在不過吊著我們的胃口罷了,自有子鳶和諾兒配合她,我就坐等結果便好。


    果然,過了一會兒,她經不起子鳶和諾兒的一再央求逼迫,終於攤了攤手道:“我說出來你們可是要傷心的,那號稱天下第一美的東胥煊王前些日子不是來錦都了嘛……”


    她提起君遷塵的名號,我便停下了動作細細聽了起來,聯想到她剛才說的壞消息,心中一緊,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樣!


    可惜事與願違,隻聽她接著說道:“聽說他昨兒個舊疾複發,那病來勢十分兇猛,若不是他隨身攜帶了靈藥,怕是連大夫都等不到了。”


    子鳶和諾兒立刻緊張兮兮地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那他現在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啊?”小茴注意到我也在聽,說得更起勁了,“半條命吊著唄,聽說皇上也派了宮裏的禦醫去診治,但似乎沒什麽成效,也是,那煊王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從風驚到錦都千裏迢迢,別說是他了,正常人也吃不消的,更何況錦都的氣候與風驚大不相同,可能是水土不服引發的吧。”


    “可原先不是說他來錦都,也是想求娶一個……迴去的嗎?”


    “現在怕是不成了,他身體差成這樣,誰願意嫁過去啊,那不成了衝喜嗎。”


    她們三個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又是感慨美人薄命,又是哀歎如此美人此生竟無緣見上一麵。


    我和君遷塵私下達成的協定,除了宗老頭以外,連白芷都不知道,畢竟還沒有板上釘釘的事,我自然不會拿到台麵上來說,她們並不知曉這層關係,因此才會肆無忌憚地在我麵前討論。


    “還有,還有一件事呢,我聽說夷玉的雲華太子今日也來到錦都了……”小茴接著道。


    “真的嗎,真的嗎?天啦,這一輩子估計再也看不到這麽多的皇子齊聚一城的盛況了!”


    我完全沒有心思聽她們說話了,腦袋裏轉個不停,我不知道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這種情況我原先料想過會發生,可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麽快,前幾天見他時,他明明好端端的,和我爬了半天的山,也絲毫沒有露出疲累之態,莫非是……迴光返照?


    我心裏默默地閃過這個詞,然後甩了甩頭,將它拋出腦外,呸呸呸,我猛地站了起來,他不能有事,至少不能在求娶我之前出事,不然我一切的計劃都要被打亂了。


    三個小丫頭還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絲毫沒有看出我有什麽不對勁,我來到裏屋,在屋子裏踱來踱去,他現在得了重病,我還是得想方設法去見他一麵才行,看看到底病得如何,是否有可能請宗老頭去為他診治。


    我想起那日臨別時他對我說的話,他說“等北風來”,好吧,風沒來,他倒了。


    所以世上的一切就是這麽無法控製,你永遠也猜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就好像你明明已經勝券在握的事,臨到頭了卻出了差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我必須得想辦法扳迴一些才行。


    這時聽到屋外傳來白芷的聲音,我立刻把她叫了進來,她神色還有些憔悴,我問道:“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她搖搖頭:“翻來覆去睡不著了,想著再躺下去也是白躺,便起來了。”她遲疑了一陣,忐忑地問道:“小姐……我聽小茴她們在外頭說,那個煊王……生病了?”


    我點點頭,歎了口氣,白芷立刻緊張起來:“小姐,莫不是那日你同他見麵以後……”


    我抬頭一看,發現她臉上盡是擔心之色,不禁笑了:“想什麽呢你,你難道以為是他那天和我出去見了麵才生病的麽?”


    “不是嗎?”她見我肯定地點頭,這才鬆了口氣:“不是就好,那煊王是東胥皇帝的愛子,現在在我們猗郇生了病,要是病好了倒也罷,要是好不了……反正小姐千萬別卷進這件事。”


    我點點頭說道:“剛才小茴也說了,是舊疾發作,不幹我的事,更何況那日我見他,他除了麵色蒼白些,其他一切正常,毫無病兆,誰知道這才幾日功夫,就一病不起了。”


    白芷歎了口氣:“身子骨弱的人,一個小小的風寒都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小姐也學過醫,怎麽會不知道這一點?”


    我聽她這麽說,有些心虛起來,莫非真的是那日他跟我去爬山,太耗費精力,所以才舊疾發作的?想到此處,我更加堅定了要親自去看一看他的念頭,於是抬頭對白芷道:“你去把辛安喊進來,我有事要他去辦。”


    白芷很快把辛安叫了進來,我如此這般吩咐了他一陣後,他機靈地退下了,白芷在旁邊一直聽著沒打岔,等辛安一退出去,她立刻滿臉不讚成地說道:“小姐,你讓辛安去打聽那煊王的消息做什麽?莫非……莫非你想去天暢驛館看他?”


    我剛才和辛安的對話並沒有瞞她,以她的聰明才智,稍微聯想一下便能知道我的目的,我咧著嘴笑了聲,點了點頭。


    “小姐!”她滿臉焦急,“那日你和煊王單獨出去見麵,原本就於禮不合了,更何況這次,他身染重疾,周圍必定有很多人伺候,甚至有皇上派來的禦醫守著,更何況那天暢驛館人多眼雜,你要想混進去看他,談何容易啊!”


    “我這不是還沒去嘛,隻是想讓辛安打聽打聽罷了,你別急啊。”我打著哈哈,想蒙混過去。


    可惜對方是白芷,她伺候我多年,雖不知我為何要去見君遷塵,但早就看出我心意已決,語氣著急道:“小姐,你為什麽一定要去看那個煊王啊!他又不是……”她突然停下,臉上閃過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驚訝地看著我:“小姐,難道……難道你……”


    我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白芷,你說我嫁給他怎麽樣?”


    “小姐!”白芷一跺腳,雖然此時屋內隻有我和她二人,她還是羞紅了臉。


    “我都不害羞,你害羞個什麽勁啊,”我有些無語,“你都跟著我出去好幾趟了,怎麽提到這些事還是這麽別扭。”


    她上前走近幾步道:“小姐,婚姻乃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了,白芷知道那煊王長得頗好,可……可他身子實在是差了些,以後你若真的……”她咬了咬牙,終於還是說出了口:“以後你若真的嫁給了他,想來也沒有什麽清福好享,說句不中聽的話,若他三天兩頭來上這麽一出,身邊的人必定是身累心累,到時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了。”


    我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牽過她的手,感動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聽我說我的理由……”,於是我便將之前跟宗老頭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說完後她麵色鬆動了許多,但依舊猶豫道:“可是小姐,你可預料過今日這種情況?”


    我滿臉苦笑:“雖預料過,可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麽快,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想要進去見他一麵,若他這次不成了,我也好早作打算。”


    白芷點點頭,想了想道:“可是小姐,你又不能易容混進去,還能有什麽法子在不驚動眾人的情況下潛進去呢?”


    我眼中一亮,喜道:“誰說我不能易容混進去?”


    “可若那樣,你怎麽跟煊王解釋啊!”白芷急急說道。


    “解釋什麽啊,他都病成那樣了,哪能認出我來,我去看他病得到底如何了,若已經到了水米不進的地步,唉……那我隻能再做打算,若他意識還算清醒……我便裝作是我派去的屬下,問問他那個協定到底還算不算數?”想到此處,更加覺得此計可行,忍不住對白芷笑道:“你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白芷笑得有些勉強,但終於不像之前那麽堅決反對了,接下來就隻等辛安傳消息迴來。所幸辛安頗為機敏,很快便傳來了消息,我便根據他帶迴來的消息製定好了潛進天暢驛館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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