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兒!”湛樂容跟著我站起來,想要抓住我,我一甩袖,質問道:“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想娶我了麽?”


    “不是的,芹兒,你聽我說!”湛樂容著急大喊。


    我平複了一下情緒:“好,你說。”


    湛樂容一臉憂愁:“我們兩家自爺爺那輩起,留下了解不開的結……”


    “可那是上輩的事,跟我們沒有關係。”我一邊滴著淚一邊說。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父親心裏仍有芥蒂,雖然當年的事誰也說不清楚,但這麽多年下來,這件事已經在我父親心中根深蒂固了,不是一時能夠說通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娶我了?”我傷心欲絕地看向他,“不,不,我隻是說,這件事……我需要慢慢跟我父親解釋。”


    “那若湛伯伯不同意,你就另娶他人了麽?”我沒給機會讓他說話,繼續道:“何況我爹爹就給了一年時間,我已經答應過他,一年之後若你還沒上門提親,我就聽他的話……另嫁他人。”


    湛樂容表情痛苦,“我知道。”


    “那你有把握在一年之內說服你父親嗎?”


    “我……”他猶豫了。


    我悲笑了聲:“湛郎,我知你這輩子最敬重的是你父親,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就此別過,以後男婚女嫁,互不相幹。”


    “芹兒,芹兒,你是在說氣話……”湛樂容想過來摟住我,被我躲開。


    “湛郎,我們這麽久都走過來了,經曆了這麽多時光,早已認定彼此是想要一生相伴的人,我原先以為,我們的感情能抵過世上所有的阻礙,即便再大的困難,隻要我們相互扶持,相依相伴,也一定能夠克服,可我沒想到……”我笑了笑:“我沒想到我們會因為你父親的不同意而隻能分開,當初你為了我棄文從商,說是想讓你父親開心些,能少操些心,為我們今後的路作鋪墊,可是事到如今,鋪墊了什麽?”


    湛樂容垂淚不語,我繼續道:“你忘記在元宵燈會上你我的初遇了嗎?你忘記在鴛鴦潭鵲橋上跟我起的誓了嗎?你都忘了嗎?”


    “不,我沒忘,我都記得。”湛樂容搖頭說道,“可是芹兒,我們的結合我希望受到咱們父母的祝福,我既不想你受委屈,也不想在我父親不同意的情況下……成婚。”


    “如此甚好。”我抹了抹眼淚,走到桌子旁,端起杯子朝他搖搖一敬:“今天把事情都說開了,我也算了卻了心事,你不娶我,我不怪你。”


    湛樂容抬頭悠悠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你能夠理解我。”


    “我能理解你,但這三個月的裝瘋賣傻已經把我逼到了絕境,我原以為這三個月以後,迎接我們的將是最最幸福的生活,可沒想到……”我無奈地輕笑了聲:“既如此,也勿須多說了,我們今生無緣,來世投胎,切莫再投錯了……”說完,我一仰頭將杯子裏的水盡數喝下。


    湛樂容仿佛察覺到了我的語氣有些不對勁,走近我,有些疑惑地喊道:“芹兒……”


    我早已偷偷將紅漿果塞入口中,我站直身子麵向他,朝他淒然一笑,後槽牙一用力,果子裏的汁液一迸而出,我感覺到汁液流出了嘴角,麵前的湛樂容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萬分驚恐,我適時地倒下,他接住我大喊道:“芹兒,芹兒你怎麽了?!”


    我倒在他懷中,有氣無力地說:“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來世你一定要尋到我。”


    我聽到隔壁有了一絲動靜,但湛樂容因為太過關注在我身上,毫無所覺,他痛苦地喊道:“芹兒,你為什麽這麽傻啊?等等我,等我說服我父親啊。”


    我虛弱地搖搖頭:“你左右為難的樣子,我舍不得,就讓我來替你作此決斷。”


    “不,不……”我見湛樂容已經開始有些發狂,適時將袖子中的紙包抖落在地,他抖著手顫顫巍巍地撿起紙包打開,理所當然地以為裏麵裝的是砒霜。


    我又吐了口血,他幾乎癲狂,輕輕將我放在地上,嘴中默念著:“芹兒,芹兒,你等我,黃泉路上,我來伴你……”他站起身,將那紙包裏的粉末一下倒入杯中。


    “我兒……不……”隔壁傳來桌椅倒地的聲音,接著是木門被大力推開,湛文成跌跌撞撞地推門而入時,湛樂容已經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湛文成呆住,過了片刻,走上前來搶過湛樂容手中的杯子,發現杯中已空後,絕望地打了湛樂容一個巴掌,接著又緊緊將他抱住,哭喊道:“容兒,我兒……”


    湛樂容在看到湛文成推門而入時就已經呆立當場,在被打了一巴掌,聽到湛文成的哭聲之後,好像終於迴過了一絲神智,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喊了聲:“爹?”


    “我兒,你會沒事的,快把剛才喝的吐出來!快!”湛文成想拿手去掏湛樂容的口,想讓他吐出來,可被湛樂容躲過去了。


    “快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湛文成嘶吼道,可跟著他進來的是司空易,才不會理他,他沉浸在將要喪子的悲痛中,也無暇顧及到底有沒有人去真的請大夫。


    “爹,孩兒不孝,隻能下輩子再孝敬您了。”湛樂容悲戚道。


    “不!”湛文成滿臉憔悴,突然他似想到了什麽,走到躺在地上的我身邊怒斥:“你這個妖女!你為何要這麽害我們湛家!”


    湛樂容立刻擋在我了前麵,搖頭道:“爹,不是芹兒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芹兒是個好姑娘,她這麽做都是為了不想我為難……”


    我適時地咳嗽了兩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虛弱至極地說:“對不起,湛伯父,是我不好……”


    湛樂容心疼地跪在我身邊:“不是你的錯,芹兒,都是我,若不是我優柔寡斷,不敢對父親說真話,你又何至於此……”


    我搖頭:“湛郎,你為何這麽傻,要陪我一起死……”


    “我說過,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你死了,我決不會讓你在黃泉路上孤孤單單,一人獨行。”


    湛文成見到此景,老淚橫流,長歎口氣:“兩個傻孩子,既然如此,為何不老實告訴我?”


    我掙紮著坐起,湛樂容立刻讓我靠在他懷裏,我咳了兩聲,有氣無力地說道:“湛伯父,湛郎這一生最敬重的就是您,他顧忌您心中對我們兩家的舊事還有芥蒂,因此寧可……寧可不娶我,也不願意做違背您意願的事……”


    湛樂容哭道:“芹兒,你別說了……”


    “我要說,”我喘著粗氣:“湛伯父,我雖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往事已矣,我們不是應該著眼當下,放眼未來,珍惜現在的人嗎?我不懂,愛難道比恨更難寬恕嗎?為何要因為那些早已隨風而逝的恩怨,而活生生地拆散我們呢?”


    湛樂容已經泣不成聲,湛文成見我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還在堅持說話,有些不忍:“你……”


    “湛伯父,你聽我說完吧,反正時間也不多了。湛郎說希望我們成婚能得到您的祝福,可我知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不舍得讓他為難,這一輩子,湛郎是我唯一想要執手相伴一生的人,可惜今生有緣無份,隻能等來生再續前緣,希望您不要怪湛郎,他是這般至情至性的人,來世我們再一起孝順您……”


    湛文成脫口而出:“為何你們這輩子不能好好孝順我?”


    我急忙接道:“因為我們兩家的恩怨……”


    “往事不必再提,”湛文成蹲下身子,老眼渾濁:“若你們今生就能孝敬我……何必等來生……若你們能好起來,我答應你們的婚事……”


    “湛伯父,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差點感動哭了。


    “當然是真的。”


    我扭頭看向湛樂容:“湛郎……”


    湛樂容搖頭哭道:“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從他懷中坐起身子:“誰說來不及?”


    湛樂容被我的舉動弄得有些呆滯,我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果汁,笑了笑。


    他愣愣地說:“芹兒,你怎麽坐起來了?”


    我幹脆站起身,見他還蹲著,將他也拖了起來:“別蹲著了,站起來吧,腳都麻了。”


    湛文成驚道:“這是怎麽迴事?”


    湛樂容一副完全在狀況外的神情:“芹兒……”


    我擺擺手:“我不是你的芹兒,你的芹兒在家好端端地呆著呢。”


    湛樂容有些不可置信:“你明明就是芹兒。”


    我頭有些疼,不知如何解釋,揮了揮手喚道:“司空。”


    司空易一直靜靜地站在門口,欣賞著這一出好戲,見我喚他,才悄無聲息地走過來。


    “你解釋吧,真累。”我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湛樂容想要阻止我,卻被司空易截住,湛文成有些莫名其妙了:“這究竟怎麽迴事?”


    司空易問:“湛公子,你可有感覺不適?”


    湛樂容這才有些反應:“並無不適……不對啊,剛才芹兒還吐了血,我怎麽沒事?”


    “因為你沒中毒啊!”我接了句。


    “沒中毒?可我剛才明明倒了許多……”


    “那是麵粉。”我搖搖頭笑道。


    “麵粉?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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