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我便精神抖擻地來到了西半芹的小院,打算發發善心,徹底結束她裝瘋賣傻的日子,卻沒料到,還沒進屋,就聽到一陣嗚咽聲,我急忙加快了步伐,以為又發生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可是一進門,看到的景象卻讓我哭笑不得。


    西周品拉著西半芹的手,眼眶微紅,西半芹在低聲抽泣,念薇也在一旁抹眼淚,這到底上演的是哪一出戲啊。


    我正一頭霧水,西周品看見我,急忙起身:“柴公子,柴公子,芹兒記起我了。”


    “哦,哦,”我看了西半芹一眼,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抹了抹淚,“恭喜,恭喜啊。”


    西周品一臉感激:“這都是多虧了柴公子的妙手丹心啊!”他招唿著我坐下,又喚念薇上了茶。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我有些疑惑問道。


    西周品樂嗬嗬一笑:“是這樣的,柴公子,我今早想來看看芹兒,剛走到院門口,發現她在院子裏栽花,弄得灰頭土臉的,手上都是泥。”西周品看了西半芹一眼,露出了慈愛的笑:“我就拿了帕子上前給她擦手,沒想到擦著擦著這孩子就哭了,一邊喊爹爹,一邊說對不起,哭得讓人心酸極了。”


    我估摸著是西周品的慈愛令西半芹覺得心生愧疚,幹脆順著自己的本心叫出了口,我裝作驚訝道:“這麽說,西姑娘是大好了?”


    我看向西半芹,她微微點了點頭,眼神有些閃爍,不敢和我對視。她也知道自己又在沒和我商量好的情況下自作了主張,不過也罷,倒替我省了一件事。


    “既如此,隻須再服幾副安神醒腦的藥便行了,注意最近情緒起伏不能太大,安生休養。”我交代他們。


    “是,是。”西周品急忙答應,又有些欲言又止,我猜他估計是還沒有跟西半芹說出一年之約的事,因此十分猶豫。


    我將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別擔心,然後轉向西半芹,斟酌著開口:“西姑娘,你現在既已經恢複了神智,應該知曉你父親已經答應了你和湛公子的婚事。”


    西半芹點了點頭,我繼續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父親雖心裏不情願,但為了你早日康複也隻好答應,你應該知道你們西府和湛府的陳年舊事,你父親不同意你嫁,完全是為了你好。


    西半芹低頭,不發一語。


    “但他既然答應了,不管出於什麽目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會再變卦,但是……”我看了西周品一眼,他神色有些緊張,朝右挪了挪身子,我說道:“但是西老爺就你這麽一個獨女,即便他答應了,若是湛家不來提親該如何?”


    “不會的,不會的,湛郎一定會來娶我的。”西半芹連聲說。


    “既然這樣,你能否和你爹爹約定一年時間,若一年之內湛公子未來提親,你就得聽從你爹爹的吩咐嫁人生子,若是一年內湛公子果真來提親,你爹爹二話不說將你聘禮備好,親手把你交到他手上。”


    西半芹思索了片刻,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好!”


    “你們二位都答應了,就此作數,可不能再反悔。”


    西周品和西半芹都點頭稱是,我高興道:“既如此,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西周品聽到此話,十分懂眼色地接著道:“我西某說話算話,當初承諾過,若有人能治好芹兒的癲瘋之症,便將家傳之寶迴魂碧玉丹雙手奉上,現如今柴公子著手成春,治好了芹兒,我自然不會食言,柴公子,請跟我來。”


    我內心狂喜,卻不好表露出來,謙虛地道了聲“哪裏,哪裏。”身子卻一刻不停,立刻跟隨著西周品的腳步,來到了他的住處。


    他讓我在外廳稍候,自己進了裏室,估摸著他房間裏有個密室或者暗格,裏麵的好東西絕不僅僅隻是迴魂碧玉丹而已,但於我而言,其他東西拿了都沒啥用,因此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外廳裏吃點心喝茶。


    過了半晌,西周品從裏室走了出來,手中拿了個十分精致小巧的玉盒子。他將盒子遞給我道:“柴公子,這便是迴魂碧玉丹,是我父親留下的,也沒說有什麽作用,就說要放在這寒玉盒裏好好保存,若遇上有緣之人,送了也無妨。”


    我接過盒子,入手沁涼,小心打開蓋子,一陣冷氣鋪麵而出,這寒玉是極寒之地挖鑿出的玉石,因為在冰凍之地藏了萬年,因此其玉由內而外散發著寒氣,許多達官貴族甚至用它製成冰棺,用來保存屍體。


    可是當我看到盒子裏放著的藥丸後,不禁大失所望。


    迴魂碧玉丹,由名可見,它應該是碧綠色的,何況這種神丹妙藥,至少要長得配得起它的名字才好,可是盒子裏的,是一個漆黑的大丸子,若不是西周品的神色無異,看不出是在騙我,我甚至都要以為這是宗老頭常備的跌打損傷大藥丸了。


    再不濟它也小巧一點啊……


    “柴公子,柴公子……”西周品見我愣神,不禁出聲喚我。


    我迴過神來,這碧玉丹的外貌如一桶冷水將我剛才的狂喜之情都澆滅了,這個看臉的世界……


    “這就是迴魂碧玉丹?”我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沒錯。”西周品肯定道。


    “既然叫做碧玉丹,為何是黑不溜秋的一團子。”我有些嫌棄。


    “原來柴公子是在猶豫這個,”西周品大笑:“外麵那層黑的是藥泥,為了能夠將藥丸保留的時間更久,藥性不會揮發,因此我們都會習慣將外麵裹上一層。”


    我大喜:“這麽說,將這黑色藥泥除去,裏麵才是真正的碧玉丹?”


    “正是如此。”西周品道:“若公子近期就要服用此藥,將藥泥去了也無妨。”


    我想了想,近期之內估計不大可能,《同心錄》上紅顏劫的解毒之法已全數被撕去,這碧玉丹雖是解毒之藥,但我不知該如何使用。


    “這藥是治什麽的都不知道,近期如何服用,要是吃了以後有什麽副作用反倒糟糕。”


    “這絕不是害人之藥,”西周品嚴肅道:“我父親當年帶迴此藥,臨終之際跟我說他這輩子做了一件讓其一生難安之事,雖不是出於本意,但終究是害了別人,因此留下此藥,希望能有所彌補。”


    我越聽越糊塗,聯想到他家是煉藥世家,卻在他父親這一輩留下規矩,再也不許子孫後代煉藥,是否也跟他做的這件讓其一生難安之事有關係?


    我腦海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難道紅顏劫是出自西周品父親之手?


    我想起那日西周品跟我講述的湛家和西家的恩怨,還有湛樂容說的那張藥方,內心的疑問越來越多,西周品的父親帶著無數的金銀財寶三年後安然歸來,卻從不提及三年中發生了什麽,而湛家先輩客死他鄉,遺物中卻有一張藥方,西周品的父親還特地去提醒過他們這張藥方十分寶貴,而且自他們那輩起,兩個煉藥世家卻從此不再煉藥……


    一個又一個的疑點從我腦海中閃過,西周品見我沉默不語,問我怎麽了。我皺著眉頭問道:“西老爺,在下有點小小的疑問,不知當不當講。”


    西周品客氣道:“請說,柴公子救了小女,就等於救了西某,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斟酌著問道:“是這樣的,實不相瞞,這迴魂碧玉丹確實是我尋找之物。”


    “哦?”西周品奇道:“莫非柴公子先輩和我父親有什麽淵源。”


    “這倒不清楚,但我需要用這碧玉丹救命……所以,我想問問,西老前輩是否有提及過,那三年他究竟去了何處?”


    西周品難掩驚色:“我父親生前,若有人問他那三年的事,便會暴怒不止,因此也沒人敢再問,但我小時候聽父親說起過風驚的風土人情,因此大膽猜測,我父親那三年必定去過風驚。”


    風驚,乃東胥之國都,我腦海中的謎團越來越大,怎麽牽扯到了風驚,難不成還和東胥皇室有什麽幹係?


    想不明白,我幹脆先把這謎團丟到一邊,問道:“那是否有說起過這碧玉丹如何使用?是否需要和其他藥物一同使用?”


    “口服即可,無需和其他藥物一起使用。”西周品肯定地答道。


    “西老爺怎麽如此肯定?”我奇道。


    西周品露出微笑:“因為我父親有留下交代。”


    “哦?”我有些不可置信:“西老前輩說的?”


    “不錯,他跟我說若是有緣之人來尋此藥,一定要告訴來人,此藥可單獨口服,不影響其解毒效果。”


    看來西周品的父親對紅顏劫的解毒之法了如指掌,知道必定沒有人能一時集齊所有解藥,才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我心裏一喜,這樣說來,司空易馬上就能服下此藥,以緩解其體內毒性,其他的藥再慢慢尋找便是,如今最要緊的,便是將湛家的那張藥房拿到手,這樣才能證實我的猜測,西湛兩家先輩是否真的和紅顏劫有關。


    我向西周品道了謝,反複詢問西老前輩是否還有留下什麽話,他絞盡腦汁想了半晌,將能記起的都和我說了,不過再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我隻好拿著寒玉盒子迴到了房間。


    一推開門,嚇了一大跳,司空易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我房內,見我進來,朝我露出了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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