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子就不行嗎?”


    念薇哭笑不得:“當然不行了。”


    “為何不行?”西半芹露出苦惱的神色:“他們剛剛,一定是在一起好玩才會站在橋上那麽久的。”


    我急忙看司空易,生怕他因為西半芹的話不高興,撂攤子要離開就不好了,沒想到他卻毫無生氣之兆,反倒好脾氣地對西半芹說:“男子確實不能在一起。”


    西半芹似有些不甘心,司空易神色淡然,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有一方是女子便可。”


    我心裏發慌,感覺他話中有話,但他的表情卻滴水不漏,說完這句也再沒說其他的,我怕西半芹再說出什麽驚人之語,急忙說起一些好玩的趣事轉移她的注意力,她果然上當,很快就在問其他問題了。


    我們這次鴛鴦潭之行算是達到了預期想要的效果,所以一見西半芹露出疲色,我立刻吩咐念薇啟程迴府。


    我還是和司空易兩人單獨一輛馬車,經過剛剛西半芹口無遮攔的一番話,我心裏起了點小疙瘩,因此一路上也沉默不語。司空易本就不是多話之人,所以直到西府,我倆都沒有正兒八經說上一句話。


    西周品聽了我的描述,嘴都樂歪了,直唿我“柴神醫”,要是讓宗老頭知道,估計要笑掉大牙,按他的話說,我認毒的本領倒還有些半吊子功夫,如果說真能碰巧治好什麽人,隻能說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逮著了!


    我不得不厚臉皮地說,我運氣確實不錯。


    晚上西周品請我和司空易飽餐了一頓,飯桌上又是敬酒又是夾菜的,比之前更加殷勤了,也難為他,一大把年紀還要為自己的傻女兒操心。


    我和司空易都滴酒不沾,隻以茶代酒喝了幾杯,所以攢了一肚子水,到了晚上頻繁起床如廁,折騰了好一陣,沒了睡意,幹脆披上衣服戴上人皮,提了個大紅燈籠,打算去園子裏逛一逛。


    晚上的西府一片安靜祥和,沒有了白日的喧鬧,月光織成一張細細密密的大網,將整個世界籠罩在其中,天上繁星爍爍,偶有蟲鳴,空氣格外清新。


    周圍一片漆黑,夜已深,偶爾有巡夜的下人提著燈籠遠遠走來,看到我半夜還在閑逛,嚇了一跳,我友好地朝他們笑笑,他們打過招唿後,反倒走得更急了。


    我散漫地走著,毫無目的,隻用心記住了來時的路,怕到時候迴去不得,那就糟了。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石子路的盡頭,前麵是個石拱門,我走近舉起燈籠,在燈光的映襯下,辨認出石拱門上寫著薔薇園三個隸書大字。


    想著現如今也到了薔薇花季,不若舉著燈籠,夜賞薔薇,細嗅花香,也別有一番野趣,如此這般一思量,便提起燈籠,緊了緊頸處的衣口,怡怡然進了院子。


    一進去才發現這個薔薇園修得頗大,四處都是薔薇,空氣裏彌漫著陣陣花香,提近燈籠細看,有紅的、白的、深紫的……一團團,一簇簇,花朵飽滿地擁擠在一處,妖妖嬈嬈,開得熱鬧。


    真是花開如夢,葉落無聲。


    薔薇園在燈籠紅色暖光的籠罩下,更顯夢幻,我好像進入了一個繁花似錦的世界,仿若這世上唯有我一人,舉燈觀花,獨立天地之間。


    我不由得神清氣爽,腦子裏一片空明,不知不覺更往薔薇園深處走去。


    突然,隱隱約約仿佛隨著風傳來了細碎的哭泣聲,我一下子感覺後頸微涼,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偏著頭細聽,聲音又仿佛消失了。


    我咽了咽口水,搖了搖頭想摒除心中的雜念,放輕腳步,屏住唿吸,一步步朝剛才的聲音來源處走去。


    我心裏也十分緊張,深更半夜的,這薔薇園除了我這個外來客睡不著無意間逛到了以外,難道還有另一個人半夜睡不著,有什麽委屈事跑來這裏哭?想想這個可能性極低,隻能期待是自己聽錯了。


    可是漸漸的,哭聲又傳了過來,越走近聽得越明顯,好像是個女子,哭得淒淒慘慘,斷斷續續,聽者傷心,聞者流淚,不知道是遇上了什麽難過事,白日裏不好同人說,隻好半夜一人躲在此處暗自垂淚。


    我緩緩靠近,隔著老遠看到一個白衣背影,一頭烏發披散在腦後,坐在花壇邊,頭捶得低低的,正在抹淚,估摸著是西府的某個小丫鬟受了委屈,躲在這裏哭。我怕嚇到她,特意加重了腳步。


    畢竟大半夜在這空曠的大花園裏遇到人,確實也挺恐怖的。


    那女子聽到我的腳步聲,背影一僵,哭聲立刻止住了。


    我舉著燈籠,一邊靠近一邊說道:“姑娘莫怕。我是給你家小姐看病的大夫,留宿在此,今晚睡不著,見月色正好,特地出來逛逛,不小心撞見你也在此……可是有什麽傷心事?”


    那個白衣姑娘一直不說話,我舉著燈籠想看清她的臉,卻沒想她迅速站起來,側向了一邊,又把背對著我。


    “姑娘……”我走近,想繞到她前麵去。


    萬萬沒想到,她頭也不迴,招唿也不打,竟然撒腿便跑,身姿極為靈活地在花叢裏繞了繞,不過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我一時沒迴過神來,甚至以為自己剛才眼花看錯了,可走到剛才那個姑娘坐過的花壇邊,卻從地上撿起來了一串珍珠項鏈。


    那個項鏈上隻掛了一顆珍珠,那顆珍珠不大,看起來十分小巧精致,我知肯定是剛才那位姑娘慌亂之際留下的,便順手揣到了懷裏,想著明日問問念薇這是何人之物,也好還給人家。


    經過這一場奇遇,我也失了繼續逛的興致,沿路返迴了房間,睡意襲來,便和和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日起來,想到昨晚的際遇,恍若夢境,幸而有那個珍珠項鏈,證明昨天確有此事。


    昨晚在燈籠下我並未仔細看,現在天已大白,我再看那顆珍珠,竟然發現它呈淡淡的粉色,看得出十分稀有,這種粉色珍珠我曾經從琅軒國來的大商人那裏見到過,珠子雖比這個大,成色卻不如這個好,這顆珍珠光滑圓潤,放到光下,流光溢彩,晶瑩透亮。我有些疑惑不知是哪個丫鬟身上竟然懷揣著此等寶物。


    懷著疑問,我在同司空易吃早餐時便將昨日際遇說了出來,而且將項鏈拿了出來,讓司空易幫忙看看。


    司空易伸手接過,不過看了一眼,便一口斷定:“這是西珠。”


    “西珠?”


    “嗯,琅軒國以西,和東胥相隔的那片海叫西海,專出產這種珍珠,不過……”他又細細看了一陣,“這顆確是西珠中的極品。”


    我疑惑道:“這也算極品?成色確實不錯,可也最多隻能算個上等吧。”


    司空易搖搖頭:“你不知道,幾年前有人從西海裏打撈上來一個巨型蚌,打開以後裏麵隻有三顆珍珠,皆為粉色,顆顆飽滿渾圓,一般大小。打撈人便將這三顆珍珠高價賣給了過路行人,這本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後來呢?”我迫不及待地問。


    “三年前的名寶鑒賞大會上,天下第一莊莊主杜衡便將此物作為稀世珍寶展示了出來。”


    “啊……”我有些錯愕,畢竟這顆珍珠確實算不得什麽極品,可名寶鑒賞大會上展出的往往都是絕世珍寶,所以我忍不住問:“這是為何?”


    司空易不答話,隻將珍珠遞給我,我不知何意,伸手接過。卻不料下一秒司空易拿起桌上茶水,便朝我潑來,我第一個反應是立刻站起身,卻依舊閃避不及,隻來得及眼睜睜看著那水張牙舞爪地朝我撲來。可沒想到下一刻,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那水竟然活生生地改變了方向,愣是避開了我朝兩邊潑去,最後啪地一聲落在了地麵上。


    我身上毫發未濕,不由得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小珠子,“這……這……這是……”


    司空易答:“這是避水珠。”


    “天啦……”我坐下,翻來覆去地看著那顆除了光滑飽滿以外並無其他特點的珍珠,不敢相信地說道:“原來世上真的有這玩意……”


    司空易拿起茶壺,又為自己斟滿了一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道:“所以當時這顆珠子開出了天價,對於靠海生活的人來說,有了這顆避水珠,無異於所向披靡。”


    我忍痛把視線從珠子身上拔起,好奇問道:“不是說有三顆嗎?除了名寶鑒賞大會上那顆,和如今我手中這顆,還有一顆呢?”


    司空易道:“不知,當時那打撈人隨意賣給了過往路的人,所以算上三年前鑒賞大會上被賣出的那顆,你手上這顆算是我們司星閣知道的第二顆避水珠。”


    我點點頭,又好奇道:“所以鑒賞大會上那顆最後花落誰家?”


    司空易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後在我的注視下,從袖子裏隨意地拿出了一個銀戒指,和一般戒指不同的是,那上麵鑲嵌著一顆同我手上珍珠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顆粉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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