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安然一行人離開了,姚青誌身後的士兵瞧著自家大人還不走,就忍不住上前提醒,“大人,天都黑了,還要趕迴去換防呢!”


    “小山,你說大人我是不是來晚了?”


    “來晚了?”小山被問得有些摸不到頭腦,“不晚啊?!我們本來就迴來的早,剛剛救下那家的小公子也沒有花多少時間,現在迴去,正好趕上換班。”


    姚青誌一聽,頓時沒好氣的一拍小山的頭,“活該你到現在還沒有娶上媳婦兒!”說著打馬往前麵走。


    小山越加不明白了,這怎麽又扯到媳婦兒上去了?見前麵大人馬越趕越快,急忙跟上,一陣馬蹄聲過後,這邊林子終於又恢複了安靜。


    鍾安塘本來是有自己的馬車跟車夫的,可是如今卻不見車夫跟馬車,鍾安然見青華榮華臉色有些發白,似乎身子不是很好,天邊的大雨越壓越近,鍾安然讓車夫跟書院那位看門的大叔借了馬車,裝上人,就急急忙忙往城門奔去。


    青嬤嬤在家中坐立不安,眼看小姐出門都快將近兩個多時辰了,天都完擦黑了,可是還是不見人迴來,正當青嬤嬤想去找自己老頭子讓他帶人出去找的時候,外麵就聽得小丫頭的大唿小叫,“迴來了迴來了,小姐二爺迴來了!”


    早在馬車裏,鍾安然就檢查過,鍾安塘並沒有受什麽上,隻臉上被樹枝劃了幾道口子,不過似乎是受了一些驚嚇,精神有些不好,在馬車裏就一副昏昏欲睡的神色,還是被鍾安然提著才沒有睡著,見人都迴來了,青嬤嬤趕緊念了幾句阿彌陀佛,見小姐臉色不是很好,二爺又臉上有傷,識趣的沒有多問,“飯菜一直熱著,可要現在吃?”


    得了鍾安然點頭,青嬤嬤急忙去安排了。


    天邊哄的一聲驚雷,瓢潑大雨散落一地。


    吃過飯,鍾安然讓鍾安塘清理了一下就讓他先迴去睡了。外邊月季迴來,“小姐,大夫已經去看過青華榮華了,還好都隻是外傷,不是很重。隻是大夫說二人是誤食了瀉藥,那藥效很強,且沒有解藥,隻得自己等藥效過去。”


    “嗯!”鍾安然點了點頭,“派個激靈點的小子過去照顧二人,叮囑多送吃食過去,讓二人多喝水。”


    “是!奴婢問了二人,二人說今兒下學的二人就感覺自己肚子不適,還沒有上馬車就去了兩趟茅廁,後來二爺出來見二人這樣也擔心,就命車夫快些迴城去找大夫。可是才走出去不遠,車又壞了,當時因二爺出來的晚,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車夫說天要下雨了,車不能走,不如就從旁邊抄近路,翻過嶽山西邊的小山頭就能到城牆根底下,而且要下雨了,山裏麵的樹還能擋一擋雨。”


    鍾安然一挑眉,“這車夫倒是出了個好主意。”


    青嬤嬤在邊上聽著,也覺得這個車夫說的不妥。快要下雨了,車子又壞了,難道不是應該先迴書院躲雨,接著派人迴來捎個信嗎?怎還讓二爺趁雨趕路?


    “青華榮華二人當時也勸二爺先迴書院,然後他們中一個人先行迴來稟報小姐。可是二爺瞧二人身子如今這樣,那車夫又說小姐叮囑過,讓二爺早些迴去,就決定抄了近路。”


    “然後在山上就受人追殺?”


    “榮華說剛進了山不久,就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七八個蒙麵黑衣人,自稱是強盜,讓二爺等人把身上的錢財交出來。”


    “嗯?!”


    “榮華說,看他們武功的路數跟行事,不像是山賊強盜。而且這就在京郊,又哪裏會有這麽膽大的強盜在這沒人經過的山裏等著二爺他們。”


    青嬤嬤想起之前等在大門口的小丫頭迴來說聽到鍾子懷嘴裏麵罵罵咧咧二爺,這件事情很有可能跟他們脫不了幹係。


    “車夫見了強盜,驚叫著跑走了,那些強盜並沒有人去追趕他,隻逼著二爺三人,榮華二人那時候正虛弱,對方又人多勢眾,所以二爺就把錢袋子給了他們,誰知道他們拿了銀子就拔了刀。榮華二人一見不好,急忙拔劍一邊護著二爺一邊往書院那邊退。隻是對方人多勢眾,二人實在無力抵抗,正在以為今日定要迴不來的時候,正巧就碰上了姚大人他們。”


    青嬤嬤見鍾安然似乎還不清楚姚大人的具體身份,於是上前補充,“姚大人名青誌,是京禁衛營的防長,隸屬大都督府,以前是被外放的,最近才調迴了京,跟顏大人應是認識的。”


    鍾安然點了點頭,舅舅在軍機處,與大都督府可不就近嘛!


    “那榮華二人可有說他們是如何得病的?”


    “青華他們雖然陪在書院,可他們下人的膳食是單獨在小廚房,跟主子們是分開的,今日他們也跟往常一樣跟大家一起在小廚房吃了午膳,除了迴房喝水,其餘再未吃過什麽了。隻是其餘人都沒有事,就他們二人是這樣,他們猜測問題很可能就出在他們房間裏麵的水中。”


    “有人偷偷進了他們的房間,故意在他們的茶水中投毒,讓他們壞了肚子,進而脫力不能保護二弟,接著又收買了車夫領著他們進了山裏,想要趁機在那邊殺了他們。”


    青嬤嬤等人不語,不過小姐說的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嬤嬤,準備幾份厚禮,明日你親自去一趟顏府,把這件事情跟舅父說一下,讓他出麵感謝姚大人的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姚大人正巧路過救了二弟,自己幾人又哪裏能想到到那樹木密布的山林裏麵去找二弟幾人,隻怕等過幾日找到了``````


    鍾安然不敢想下去,“出府告訴鍾叔一聲,把那個車夫找迴來,抓活的。”


    “是!”


    鍾安然實在沒有睡意,就去了二弟處。


    因著今日二爺臉上都受了傷,青華榮華又成了那副樣子,所以大夫走後,整個雲嵐院也就知道了今日的事情,二爺受了驚嚇,剛才喝了藥睡下了,院子裏麵的人都不敢發出多大的動靜,免得惹得二爺不能好好休息。


    雲嵐院裏麵仆從不是很多,除了幾個粗使的,就是青華榮華一起跟在內室伺候的常聽常在。


    常聽跟常在都是青嬤嬤的女兒,自從顏府迴來的時候,舅母就把他們一家子的人都送了自己,自己院子裏麵原就有四個大丫鬟,再不用多添,鍾安然就安排了她們兩做了二等丫鬟,兩人性格都是沉靜穩妥的人,隻常在年歲小一些稍微活絡一些。


    自來自己這院子,二人從未因著自家娘青嬤嬤是小姐身邊最得力的媽媽就狐假虎威生出事端。所以鍾安然對二人一向也是滿意的,正好二弟單獨開了院子,鍾安然就讓二人過來當了大丫頭。二人自來穩妥,鍾安然不擔心她們會做狐媚勾主子想當姨娘的事情。


    常聽常在二人也沒有辜負鍾安然的信任,統管著二爺內院的雜事,一向很是用心。如今見二爺迴來的滿臉的傷,神色也很是不好,二人也是擔心不已,還好大夫來看過說身子並沒有什麽大礙,開了安神的藥,喝了就睡下了。


    隻是才睡下半個時辰不到,常聽進來一瞧,就見二爺小臉通紅,一碰額頭燙手的很,想著應該是發燒了,著急出來喊常在,想讓她去通知小姐一聲,就見鍾安然進了院子。


    “怎麽了?”常聽二人自來沉穩,如今瞧二人著急的樣子,鍾安然覺著是不是二弟出事了,也緊張了起來。


    “小姐!”見到小姐,仿佛就像見到了主心骨,常聽急忙匯報鍾安塘發燒的事情。


    “月季,快去請大夫過來!”鍾安然急忙吩咐月季,然後自己衝進了屋子。


    鍾安塘小臉通紅,嘴唇幹裂,卻時不時的嘟囔幾句,走開,姐姐,姨娘之類的話。鍾安然擰眉,這是被嚇著發燒了。


    大夫很快被請了來,得出的結論跟鍾安然的想法是一樣的。隻得重新開了退燒的藥方。


    藥是喂下去了,可是不久又都吐出來了,連晚上吃的東西也都吐出來了。常聽她們一時沒有堤防,弄得衣領上床上都是。


    鍾安然著急起來,“再去煎藥來!”然後親自動手,把身上的髒衣服脫下來,換上幹淨的衣服,裹上幹淨的被子移到了旁邊的軟塌上麵。


    藥端來了,鍾安塘卻死活不肯張嘴,隻可憐兮兮的喊著姐姐救命。


    鍾安然心都碎了。瞧著迴來的時候好似一副還算正常的樣子,可是到底才一個八歲的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真的是被嚇到了。


    鍾安然把鍾安塘抱進懷裏,輕聲哄,“二弟別怕,已經迴家了,姐姐在呢!姐姐在呢!”


    在場的人,無不心酸,心裏紛紛痛罵。挨千刀的賊人,怎敢對一個才八歲的孩子下手?!


    似乎是鍾安然的安慰起了作用,鍾安塘漸漸安靜了下來,隻是燒還沒有退下去,常聽就急忙過來喂藥,雖是吃三口吐兩口,可是好歹吃進去了一些不是?!


    夜色已深。瞧鍾安然經過這一天的折騰已經累得不行了,青嬤嬤也是心疼不已,“小姐,二爺都睡著了,你也早些睡吧!”


    鍾安然點了點頭,想把抱著的鍾安塘放在軟塌上,隻是剛一動作,鍾安塘就抓緊了鍾安然的衣服,嘴裏麵嘟囔著姐姐。


    鍾安然想了想,“我就陪著二弟一起睡吧!”


    青嬤嬤一愣。男女七歲不同席,何況今年小姐已經15,二爺也已經8歲了。想說不合適,可是瞧著自家小姐是半點都沒有往這上麵想,有瞧著二爺因著差點喪命睡得不安穩的樣子,隻得吞下了自己要說的話。遂讓丫鬟都去了外室,自己拿了條大被子,給二人蓋上,歎了一口氣也退了出去。


    李書凡在吏部忙了一天,很晚才迴到府中,想著幾日沒有見到然兒了,就趁著夜色出去了。隻是進了鍾安然的房間,卻見裏麵都沒有人,李書凡有些疑惑,這麽晚了怎還沒有休息?


    李書凡在院子裏麵轉了一圈,除了幾個粗使的婆子,其餘人都不見,想了想往旁邊的雲嵐院去。


    夜色已經很深了,青嬤嬤等人守在外邊也是昏昏欲睡,李書凡輕巧的躲過眾人,進去就看到鍾安然抱著鍾安塘,兩人在軟塌上麵睡得正沉,頓時了黑下了臉。


    睡夢中,鍾安然覺得有些在掰自己的手,睜眼一瞧,就見李書凡正黑著臉把二弟從自己懷中撥出來,見二弟一副要哭鬧的模樣,李書凡拿起一旁的一個軟枕塞到了他懷裏。


    “書凡哥哥?!”八歲的男孩子,腦袋已經有些重了,鍾安然自己也才十五歲,覺得自己手臂有些酸痛,遂一邊甩著手臂,一邊輕聲開口。


    “怎麽在這裏睡著了?”自己如果不來這裏還真見不到人。


    “二弟今天遭了危險,到底年紀還小,適才一直哭鬧,又發了熱。”


    李書凡仔細瞧了瞧鍾安塘,見臉上確實有傷,“出了什麽事?”李書凡一邊幫鍾安然揉有些酸痛的手臂,一邊拉著她離軟塌遠一些。


    鍾安然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李書凡一說,李書凡麵色凝重起來,“你有什麽想法?”


    “我跟二弟向來沒有得罪過什麽人,要說唯一看我們不順眼的,也就這侯府裏的人了。”所以此事都不用查,她就能確定一定是曹氏之流所為,隻希望鍾叔能抓住那個車夫跟那幫賊人才好。


    李書凡點了點頭,“天色不早了,那你早些休息。”


    鍾安然有些怨念的瞪著他,自己剛剛睡得好好的,是誰把自己吵醒了的。


    床上早就被丫鬟們手腳麻利的換上了幹淨的被子,隻是剛剛鍾安然懶得換地方而已,如今見二弟抱著枕頭也睡得挺好,所以就往床上去。


    李書凡見她就要躺下,急忙攔住她,“你不迴自己院子?”


    鍾安然打了個哈欠,“青嬤嬤她們都在外麵守著,大家熬了這會兒,早就累得不行了,就不要換地方了。”


    李書凡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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