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白衣持劍,麵戴一方麵具。


    他手中握著一把長劍,玄鐵色透著青碧,井壁似的清冷光潤。


    “少……師……”


    立在周圍的眾人,看著這把劍,不少人情難自控,難以置信。


    自那一聲‘少師’之後,雲彼丘倏然睜開眼,推開兩名弟子,並不看來人,撿起地上的斷劍,拿著就往自己胸口捅去。


    石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阻止,目光落在白衣之上。


    來人卻歎了口氣,伸手將雲彼丘握劍的手握住:“慢著。”


    這身穿白衣的人,劍光如電,使的是相夷太劍,手中握著的劍,是專斬宵小的少師。


    若非是當年的李相夷,又能是何人呢?


    那道聲音依舊是曾經的嗓音。


    李蓮花彎腰又歎了口氣:“你執意要死……也並未愛慘了角麗譙……而不過是當年那杯碧茶……那日小漁村……”


    他語氣極盡溫柔:“彼丘,我既然沒有死,你何苦執著?”


    雲彼丘身體顫抖,臉色慘白如紙,絲毫不敢往後看他。


    他痛苦地緩慢抬起頭:“雲彼丘……當年下毒在前……此番逼迫門主在後……我還有什麽臉麵見門主?”


    “唯有一死……”


    李蓮花抬頭拍了拍他的頭,又歎了口氣:“彼丘,你所做的好事便不說了嗎?任由世人誤會?太傻,太傻……”


    他目光溫柔,仿若長輩般溫言:“你滅了魚龍牛馬幫,將角麗譙的根基盡數毀去,若是李相夷未死,必定以你為傲。”


    眾人聽著兩個人的對話,聽的雲裏霧裏。


    眼前這人戴著麵具,不知何來曆。


    若是李相夷,又怎會說出‘若是李相夷未死’之類的話。


    當然最讓人迷惑的就是,滅了魚龍牛馬幫一事,毀了角麗譙的根基。


    這事不是四顧門的軍師,傅衡陽所為?


    和雲彼丘這個叛徒有什麽關係?


    就在眾人迷惑的時候,這白衣人從衣袖之中掏出一遝紙:“這是魚龍牛馬幫的機關設計圖。”


    他抬手遞給石水:“雲彼丘的字跡諸位應當熟悉……凡是懂機關之人,也能一眼看出機關上的蹊蹺之處。”


    石水連忙雙手接過,打開一看,將東西遞給一旁的紀漢佛。


    李蓮花想了想,又從衣袖之中摸出一方手帕,將手帕打開,躺著一管黃色竹管。


    他抬眸問道:“這個東西諸位可知是什麽東西?”


    “這是七曜火。”


    劉如京在人群之中驚唿一聲:“居然是七曜火!”


    李蓮花緩緩放下手中的竹管,淡淡解釋道:“這是由江南霹靂堂所製作的一種火器。”


    “引燃之後會冒出七彩劇毒磷粉。”


    “雲彼丘暗自運入十八枚七曜火,在魚龍牛馬幫的總壇。。”


    白江鶉驚訝開口道:“什麽!”


    他指了指雲彼丘:“莫非,莫非他……”


    又驚叫了一聲:“雲彼丘表麵上是角麗譙的臥底,實際上是百川院的。”


    李蓮花溫柔一笑:“正是。”


    他繼續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說清楚,又將當日所瞧見的情形說出來。


    紀漢佛原本嚴肅地板著臉,臉上倏然出現了激動之色:“此話當真!”


    李蓮花從衣襟裏麵拿出一把被布匹包裹的匕首:“當真,雲彼丘為了掃清魚龍牛馬幫的障礙,孤身用匕首,將血公殺死,故而身受重傷。”


    白江鶉聽見雪公,又驚唿道:“那雪公可還活著?”


    他抬手將匕首遞給白江鶉:“不曾。”


    白江鶉驚訝又道:“這是小桃紅!曾經有人將這匕首偷去殺人,此案了結之後,一直藏在百川院的武器庫之中。”


    除了佛彼白石四人,沒有人能夠拿的到它。


    李蓮花目光落在雲彼丘身上,繼續解釋道:“雲彼丘拿著小桃紅,自後背偷襲了雪公。”


    他略一停頓又道:“不過雪公在瀕臨給了他一記殺招。”


    “此招名為雪融華,十分難治。”


    當日雪公的手姿勢甚為奇怪,又聽聞雲彼丘身體不適,卻不肯醫治,想來多半是……中毒,求死。


    雲彼丘雙眼含淚地看著他,半晌道:“門主,我不配你這般寬容。”


    李蓮花笑著擺手:“此事已經過去。”


    紀漢佛緩了一口氣,抬手抱了抱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閣下親自來此還彼丘清白,閣下究竟是誰,可否以真麵目示人。”


    李蓮花猶疑:“這個……”


    白江鶉也拱了拱手:“閣下取來諸多證物,不知道這些證物從何而來?”


    人群中也傳來一道質疑的聲音:“怕不是你們百川院偽造的吧。”


    石水見李蓮花遲疑,直接開口訓斥:“胡說八道!諸多證據都在,你自可去查驗真偽!”


    她看向李蓮花,抬手行了一禮:“既然先生不願意露出麵容,那便不露。”


    雲彼丘欲言又止,突然吐出一口鮮血出來,緊接著身體如墜冰窟。


    李蓮花暗道不好:“毒發了。”


    眾人慌亂地將雲彼丘抬入內院之中。


    ‘佛彼白石’兩人站在外麵,焦急地來迴踱步。


    白江鶉從裏麵走出來,臉上帶著愁容:“是雪融華,雪公的邪功。”


    石水蹙眉追問道:“如何能解?”


    李蓮花抬眸望了一眼緊閉的門,緩緩開口:“雪融華,需要以雪融華的內力運通血脈一次,否則就會劇毒攻心而死。”


    白江鶉皺眉迴道:“可是角麗譙與雪公已死,這雪融華已經在世上絕跡。”


    “那……那彼丘,他肯定抗不過幾天。”


    紀漢佛也歎了口氣:“那他這些天為何不說呢?”


    李蓮花低頭理了理衣袖,側身道:“你們先去找一找其他方法,我進去看一看彼丘。”


    眾人見狀隻得猶豫離去。


    李蓮花抖了抖衣袖,抬手推開門。


    不知道阿飛他們是否已經在來的路上。


    到什麽免不了又是一頓嘮叨。


    他垂眼笑了笑:“罷了,罷了……”


    嘮叨便嘮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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