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鳥歸巢,夕陽西下。


    李蓮花領著張起靈到附近的河邊,他蹲下洗了洗手:“小哥,我們距離景州估計還有十來天的行程。”


    張起靈將背簍裏的衣服被單拿出來,泡在水裏:“嗯。”


    李蓮花拿出皂角,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小哥,你還記得笛飛聲那日暈倒在蓮花樓前,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沒有?”


    雖然如今他的鼻子不太好使,但是那個味道他絕對不會聞錯。


    張起靈坐在上遊,低頭清洗著青菜迴道:“很獨特的味道。”


    河水清澈見底,耳邊傳來水聲潺潺。


    李蓮花將衣袖摟上來,低頭搓洗著衣服,咳了一聲:“那種味道我曾經聞到過。”


    他頓下動作,側頭對視上那雙清澈的眸子,扯了扯嘴角:“當年我師兄單孤刀的屍身上有半截香,正是這個味道。”


    他繼續彎腰搓洗道:“小哥,我呢與師兄從小一起在雲隱山長大,後來我們一起闖蕩江湖,結識了肖紫衿,如今百川院的佛彼白石,一同建立了四顧門。”


    張起靈聽的認真,佛彼白石他從說書人嘴裏聽過不少,但是肖紫衿倒是聽的少。


    “肖紫衿是誰?”


    李蓮花頓了一下動作,想了想道:“彼時笛飛聲還未建立金鴛盟,江湖安定,李相夷那時十六歲,肖紫衿二十二,李相夷與單孤刀肖紫衿,三人結為兄弟,時常遊山玩水,飲酒比武……”


    張起靈聽見李蓮花說李相夷,微微皺了皺眉。


    他還是原諒不了曾經那個冠絕武林的恣意少年。


    李蓮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後來金鴛盟危害武林,嗬,當時的李相夷仗著武功高強,在江湖之中頗有威望,漸漸的單孤刀和肖紫衿給李相夷做副手。”


    李蓮花又沉默了許久,聲音帶著一些哽咽:“單孤刀在鬆林一戰戰死……嗬嗬,至於那驕傲自滿的李相夷,也墜海死在東海。”


    曾經風光無限的四顧門……


    如今僅僅留下百川院。


    張起靈默默將菜洗好,隨後幫著李蓮花清洗衣衫 ,兩人一路無言的迴到蓮花樓。


    兩人吃過晚飯之後,張起靈在院子之中拿著一節竹子練著刀法。


    李蓮花悠閑地搬著一把椅子,微眯著眼坐在一旁,支起頭問道:“小哥,你這是什麽刀法?”


    張起靈一邊舞刀,一邊迴道:“不知道……”


    他收迴招式,立在一旁:“我……”


    他也不知道叫什麽,隻知道迴張家古樓用的上。


    李蓮花瞧見他迷茫的模樣,不禁笑了笑:“小哥,你不會說,你是從另一個地方來的?”


    張起靈微微抬眸看向他,抿了抿唇:“或許是。”


    李蓮花並未深究這個,誰都有秘密。


    至於對張起靈這個人也逐步有了解。


    神秘,擁有如此高超下墓手藝,還不知道大熙土夫子的流派,對江湖上的事一概不知。


    那麽隻有一個懷疑……


    他或許不屬於這裏。


    雖然荒誕,但是這是最好的解釋。


    李蓮花給他遞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悠悠道:“小哥,你呢,經曆似乎也很多吧。”


    張起靈坐在台階上,看了他一眼:“不多,忘記很多。”


    李蓮花是真的去過那個高處,在最恣意的年紀傲視江湖。


    也在最那個時候,從高處跌下來。


    他呢?


    一直都在墓裏尋找記憶,守護著張家世世代代守護的秘密。


    李蓮花端著茶杯和他碰了碰:“小哥,人呢,這輩子啊,傲骨不可無,傲心不可有,一旦起了傲心,便會迷了心智,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他人……”


    他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李相夷是最好的例子。”


    張起靈搖了搖頭:“不是,曾經讀過一句話。”


    “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李相夷成為如今的李蓮花……你就是你。”


    隻是境界不一樣了。


    張起靈苦惱地緊緊抿了抿唇,他不知道怎麽安慰……


    若是胖子或者吳邪在……應該比他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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