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給他發了語音,“哎,對了,那一萬塊錢什麽時候轉給老板娘?”


    “等天亮再說吧,”李洧川發來語音,“我們現在跟老板娘在一輛車上,估計得天亮才能迴去了。”


    “對了,”他頓了一下,叮囑我,“注意安全。”


    說了這些,他就沒在說話。


    我卻收到了黑臉厲鬼的信息,他讓我跟他匯報一下,這兩天天意旅館內部的動向。


    我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都詳細跟它說了。


    由於是後半夜了,街上很冷情,也沒有顧客上門。


    我就一邊給手機充電,一邊開始刷短視頻。


    正好刷到一個主播正在戶外探險,挑戰去墳地睡一宿。


    直播內容挺枯燥的,就是直播一個男人穿著壽衣之類的在地上躺著睡覺。


    看的我眼皮發直,腦袋發沉,開始打蔫兒。


    我困了。


    眼皮越來越沉,我都快睜不開眼了。


    我心說,要不要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啊?


    這旅館前台這個工作,就是太熬人,也沒什麽危險的啊,李洧川還讓我注意安全。


    哪來那麽多抽瘋的鬼魂呢?


    說到底,還是人最恐怖吧?


    我隻迷瞪了半分鍾,就清醒了。


    因為外麵街上響起了瘮人的歌聲。


    是個女人的聲音,確切的說,唱歌的應該是個女鬼。


    聽不真切,但貌似唱的是:“南山南,北海北……”


    我沒打算出去看,隻是隨著一陣冷氣衝進門的,還有一個穿紅裙子的少女。


    “小姐姐,你好。”


    我的目光略過她腳上穿的那雙紅色高跟鞋。


    很不合腳,最少大了兩號。


    恐怕是偷穿家裏大人的鞋。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她不是個活人。


    我看向衝進來的女孩兒,“你好,你是要住旅館嗎?”


    她抬起頭,長發掩映下,青白的臉上,是沒有血色的唇,再往上就是一雙沒有瞳仁的眼睛。


    她幹巴巴地張嘴,嘴裏發出嘶啞的聲音,“我要找我的手機,他們跟我說我的手機被送到了這裏。”


    我不忍心跟她說,她已經死了,這裏也沒有她的手機,更是沒有人給她送手機到這裏來。


    我愣了下,在想該怎麽跟她解釋,讓她的情緒盡量平靜。


    “刺啦!”一輛白色的轎車緊急刹車,停在了旅館門口一側。


    從車上跑下來一個女人,穿著白色的運動衣、運動鞋,直接跑到了櫃台前。


    氣喘籲籲地把一部手機放到了櫃台上。


    這一連串的場景發生下,我被驚得目瞪口呆。


    我看看送手機的女人,又轉頭看看少年紅衣女鬼。


    倒是長得很像,是親生的母女?


    “這是我女兒的手機,我做了個夢,夢裏她讓我把手機送到這裏來。”中年女人一開口,就印證了我的猜測。


    女孩兒伸手去拿手機,卻直接穿了過去,她拿不到,“讓她把手機給我燒了,我等著,快點兒地,我要把手機帶走。”


    我這才發現,女孩兒能看到那個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卻看不到女孩兒。


    “大姐,一個穿紅裙子,紅色高跟鞋的小女孩讓您把手機燒了,她在這兒等著,我們門口右邊,就有一個不鏽鋼的盆,就是燒東西用的,借給您一個打火機用。”


    中年大姐接了打火機跟手機,向我道了謝,垂頭喪氣地往外走,“哎,哎……欣然啊,是媽媽錯了,媽媽不該去賣什麽轉運珠,光想著賺那些大錢,是媽媽害了你啊……”


    我眼看著中年大姐出去,點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點著火,她的女兒就直勾勾地站在櫃台前,往外瞅著,麵無表情。


    當然除了她是個魂魄的原因之外,我真的從小女孩兒的身上看不到一絲對母親的留戀。


    三五分鍾後,中年女人折返了迴來,向我求救,“您好,我點不著火,怎麽辦?”


    “嘖,大姐,其實我建議,燒手機的時候,把電池扣下來,電池最好別燒了,我這裏有在陰間用的手機,還有配件,這個燒的時候是安全的,畢竟鋰電池容易爆炸。”


    “哎,好好好,那我燒這種手機吧,多少錢?我先轉了錢。”


    “一千塊,您看,是明碼標價的。”我從背後的牆上,把掛著的紙手機摘下來,遞給她,“最新款的,您看,明碼標價的,送兩遝黃紙和一袋金元寶。”


    我看到標價的那一刻,心裏一個念頭冒出來,媽呀,真貴。


    不過是個紙手機,咋就帶上配件,能值一千塊?


    我真是服了我們老板娘,真是財迷啊!


    “還有啊,您燒這個的時候,最好念叨念叨,跟孩子溝通一下。”


    但是,中年女人都沒講價,直接把錢掃了過來,“能不能麻煩您,幫我看著,指導我一下?”


    “行,”我看了她女兒一眼,“小姑娘,跟著過來收手機。”


    中年女人聽到我跟旁邊的空氣說話,愣怔了一下,還是轉身往門外走去。


    她點燃黃紙,開始往盆裏扔,“欣然,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知道你的抑鬱症這麽嚴重,我也沒想到你會跳河。”


    “其實,你就是太玻璃心了,不就是宿管說了你幾句,你迴家跟我說的時候,我讓你再忍一忍嗎?”


    她這話一出口,盆裏點燃的黃紙,在一股小旋風的席卷著衝上了天。


    站在旁邊的紅裙小姑娘鑽進了拳頭,長頭發都直立起來了,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臉上的肉開始一塊一塊地往下掉。


    我被嚇得捂住了嘴,這個做媽媽的就真的從來沒有想過為孩子考慮一下嗎?


    就連孩子死了,還要遭受這種譴責。


    那燒著的火星子改了方向,直往中年女人臉上撲。


    中年女人一下子就跳到了我身後,“救命,救命!”


    “小姑娘,你冷靜一點兒,冷靜一點兒,你有什麽想說的,我可以幫你轉達一下。”我連忙安撫紅衣小姑娘。


    紅衣小女鬼看樣子實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幾分鍾後,那股邪風終於落了下去。


    小姑娘也開口了,她伸手指著她媽媽的鼻子,“她,就是她,帶著我去精神科門診看病。醫生問我最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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