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陽看張平君的樣子,笑笑道:“那倒不必,我也不是向你借錢,錢的事我自有辦法解決。我隻是想讓你陪我去一趟深圳。”


    “去深圳?”張平君顯然沒想到李純陽有這樣的遠行計劃,根本沒有思想準備。“怎麽?你要跑路啊?一萬五千元錢雖然多了一點,但也不至於跑路吧?”他首先想到的是李純陽想去深圳躲債。


    “跑什麽路啊?你想哪裏去了?我去深圳是有別的事要辦的。”李純陽也懶得跟他解釋,他相信即使解釋,張平君也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的。


    “那你去深圳幹什麽啊?咱們還有兩個月時間就要高考了,這個時候應該在學校好好複習功課的。”張平君說道。


    李純陽知道張平君的學習成績學年倒數。揶揄道:“就你那學習成績還用複習嗎?你就是不複習還有下降空間嗎?對於你來說,少複習十天八天對總成績也不會有什麽大的影響的。”


    張平君被李純陽戳中了短處,有些惱火地說道:“你說什麽呢?我雖然學習不好,但我有一顆上進的心,我媽爸還指望我考個好一點的大學呢……”他還要再說什麽,李純陽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行了,我還不了解你,你就說陪不陪我去吧,你要不陪我,我就自己去。”


    張平君沉思了一會兒,又抬頭猶豫道:“我……我去倒是可以,就是……就是,這車票我也買不起啊?”“車票、住宿所有費用我都給你出。”李純陽大度地說道。


    “行!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跟你去一趟。”張平君並不愛學習,他父母對他考大學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基本上是放任自流。張平君每天按時上學放學,平平安安的把高中念完,畢業後出去打份工掙錢才是他父母最現實的選擇。所以他要跟父母撒個謊,出去玩幾天,估計父母不會有太大的反對意見,何況還不用他花一分錢。


    “對了!陽子,你去深圳幹什麽去啊?非得這麽著急,等高考結束後再去不行嗎?”張平君雖然答應了李純陽陪他一起去深圳,但對他這麽急匆匆的去深圳的目的,還是想了解清楚。


    既然張平君肯陪自已去,李純陽知道這件事遲早他會知道的,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說道:“深圳那裏有賣彩票的,我想到那裏去買幾注彩票,中了獎不就有錢了嗎?那幾個人的醫藥費就有著落了。”


    張平君瞪大了眼睛,驚詫地看著李純陽,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喃喃道:“陽子,你不是發燒在說胡話吧,彩票這東西我是聽說過的,可指著這東西發家致富還是有點太扯了吧?咱先不說從南安縣到深圳這麽遠的路去買一個未知的彩票,就是去了買上了,能不能中獎也不是咱們說的算啊!得多大的雨點落在你頭上能中大獎啊?你不覺得這事有點不現實嗎?”


    李純陽當然沒法跟他說自己的手裏就有一本開獎號碼的書,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也不想跟他囉嗦,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就別問那麽多了,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張平君猶豫起來,但最後還是點頭說道:“去,我陪你去。但我還有個問題,咱倆去的路費怎麽辦啊?錢誰出啊?”張平君這一問問到了關鍵,李純陽也沒有想好怎麽去跟爸爸媽媽說借錢的事。


    張平君見李純陽沉默,知道他手裏也沒有錢,歎了口氣說道:“去深圳坐火車車票就得五六百元錢吧,兩個人來迴就得二千多元,加上吃住,估計沒有三千元是下不來的。我們到哪裏去弄那麽多的錢啊?”


    思來想去,李純陽還是決定不告訴父母,這件事如果告訴他們,他們肯定不會同意,還得重點防範自己,不如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溜走。錢的問題,隻能是對不起老爸了,他知道老爸有個藏小金庫的地方,那裏大約能有四千多元錢,而且全部是現金。他可以從那裏偷偷的拿三千元,迴來後再偷偷的放裏去。


    錢的問題能解決,其他再沒有什麽難題了。二人商定了時間,因為第二天是高三的三模考試,李純陽和張平君決定參加完三模考試後再走。


    第二天一大早,李純陽偷偷的從老爸藏私房錢的地方,拿出了三千元,放到了背包裏。想了想,把背包裏的《福彩曆年中獎號碼走勢》拿了出來,這本書對於他還說太重要了,相當於是他的金礦,他不想去這麽遠的地方還把它帶在背包裏。他拿出了筆紙,把深圳最近幾期的福彩中獎號碼抄了下來,拉開了自己桌子的抽屜,把書放了進去,鎖了起來。而另一本《激蕩三十年》他決定帶在路上看。


    三模考試李純陽答得非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什麽能讓他多思考一會兒的題,每一科他都是第一個交的卷。考試結束後,他迴到家後,吃過了晚飯,拿出了一張紙,偷偷地給爸媽留了一張字條,寫明去向,讓爸媽不用擔心。然後跟他媽媽說要去張平君家取一本書,背著背包,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家。


    因為他跟張平君約好在車站見麵,出了家門,李純陽直奔車站而去。到了車站候車大廳,就見張平君正在東張西望 的等他呢。見他進了大廳,高興的向他擺著手。李純陽走了過去,張平君從兜裏掏出兩張票,笑嘻嘻地說道:“這票可真他媽的難買,我找了好多人才買到的坐號!”


    1992年鬆江市的交通還很不發達,人們出行選擇的方法也比較單一,就是坐火車。這就造成了鐵路客運非常的擁擠,幾乎是一票難求,特別是買進京的臥鋪票,更是難上加難。因為南安縣沒有直達深圳的火車,必須到北京換乘由北京開往深圳的火車,所以張平君買的票,要北京倒車再去深圳。


    南安雖然是個小縣城,但坐這趟列車的人也不少。李純陽和張平君費了好大的力氣擠過了人群,終於找到了車票上的座號,對號入座。因為是夜裏二十二點的火車,上了車後,隨著火車晃晃悠悠的發車,二人背靠著車廂,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李純陽這一夜休息的極其不好,因為是坐著睡的,第二天早晨醒來,渾身腰酸腿疼的。醒來後,就見對麵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這個男人穿著一身西服,裏麵的襯衫雪白,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麵容瘦削,手裏拿著一本書,正津津有味地看著。


    李純陽不知這個男人什麽時候上的車,也許是在他睡著的時候,他隻記得他剛上車的時候對麵坐著三個婦女。李純陽比較喜歡看書,見這個男人在如此擁擠的火車上還能聚精會神的看書,就對他有了一點好感。


    李純陽習慣地抬腕想看一下幾點鍾,卻忘了自己的手表抵押給了那個拉磚的老農,一直沒有贖迴來。他側頭看了看張平君手腕上的手表,已是早上七點多了,外麵的天早已亮了起來,李純陽感覺有點餓。這時張平君伸了一下懶腰也醒了過來。


    李純陽見張平君醒了,問道:“你帶沒帶吃的?”張平君揉著惺忪的睡眼搖著頭。二人出門匆忙,忘記帶了路上吃的食物。


    對麵的男人似乎被李純陽的問話勾起了饑餓,伸手從身邊的包裏掏出一個麵包,打開包裝吃了起來。這下李純陽更是饑餓難捱,就覺得肚子裏咕嚕咕嚕的直叫。無奈沒帶任何吃的東西,隻能偷偷地咽著唾液。


    七點鍾一過,火車上售賣食品的列車員推著裝滿食物的小車開始叫賣,“瓜子飲料礦泉水,花生茶蛋方便麵了!”車廂裏的賣貨聲如同一道美妙勾魂的歌曲,讓李純陽和張平君更加無法忍受。小貨車到了二人的麵前,張平君問道:“列車員,方便麵多少錢一盒?”


    “十五元一盒。”列車員答道。“什麽?十五元一盒,你這不是搶錢嗎?”張平君從前聽說過火車的上食品挺貴,但沒有想到貴到如此地步。平常在商店三元錢一盒的方便麵,在火車上居然翻了五倍,脫口說道。


    列車員白了張平君一眼,見他的穿著像個學生樣子,連問都懶得問他一句,推著車子向前走去。


    張平君見列車員態度很不友好,大聲對李純陽說道:“你看這列車員,什麽態度,一盒方便麵十五元,這火車比強盜還他媽的黑!”李純陽點點頭說道:“是夠貴的了!”


    這時對麵的男人抬起頭看了李純陽二人一眼,笑了笑說道:“兩位小兄弟,火車上的東西就是這樣的,貨賣缺家,在這火車上,如果你們沒帶吃的,隻能買他們的東西,所以再貴也有人買的。看來你們也不常出門,下次出門自己帶點吃的,就不用看他們的臉色了。”


    男人抬頭跟李純陽張平君說話,李純陽看到了他的正臉,隻覺得眼熟的很,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接過了他的話題說道:“是啊!我們這是頭一次出門,看來你是經常出差了?”


    男人點點頭說道:“是啊,我一年到頭總在外麵跑來跑去的,所以坐火車都已是家常便飯了。你看,我這都帶齊著呢!”說罷笑著舉起手裏的麵包,給二人看。


    張平君是個愛說話的話癆,跟誰都有一種自來熟的感覺,見這個男人主動搭話,就問道:“大哥,看你像個有工作的人啊?你這是到哪裏去啊?”


    那個男人大概也是看書看累了,見有人聊天,索性合上了書。李純陽掃了一眼他看的書,見是一本白話文的《資治通鑒》,心裏暗想:“現在這種年代,還有人看這種書,看來這個人有點內涵。”對麵的男人合上了書,推了推眼鏡說道:“我這是出差迴北京,你們兩個人這是要去哪裏啊?”


    張平君說道:“我說聽你的口音怎麽這麽好聽,原來是北京口味啊!我們倆要去深圳,到北京倒車。”男人點了點頭說道:“哎喲!去深圳那可夠遠的了,你們是學生吧?上深圳上學嗎?”


    張平君有點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說道:“我們今年高考,想去深圳……”他還要接著說,李純陽在下麵用腳輕輕地碰了一下張平君,示意他不要說太多。張平君就把話收了迴去。


    那個男人見張平君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知道這兩個男孩有點故事,也沒再問什麽,向他們點了點頭,又翻開書繼續看了起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賣貨的小貨車來來迴迴的走過好幾次。每次走過,列車員都似有意似無意地斜睨張平君一眼。剛開始的時候,二人商量無論如何也不能買他的東西,可小貨車經過幾次後,二人實在抵不住饑餓的侵襲與方便麵的誘惑。最終花了三十元錢,買了兩盒方便麵,泡好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坐了一夜的火車,吃完一碗暖暖的方便麵,李純陽又有了困意,後仰著靠到了座位上,眯起了眼睛又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火車似乎一頓,李純陽被驚醒,睜開睛,就見對麵座位上的男子手裏拿著書也已睡了過去。一個長得獐頭鼠目的,身材瘦小的男子,正把手伸進對麵男子的兜裏。


    小偷——李純陽第一反應,他早就聽說這趟火車是有名的賊多。因為是進京的列車,車上魚龍混雜,人多擁擠,什麽樣的人都有,各路偷竊高手往往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下出手作案,得手後到下一站下車,神不知鬼不覺。即使被偷人發現了自己丟了錢,也很難及時的找到。


    李純陽看到這個小偷在偷對麵男子的錢包,馬上又閉起了眼睛,內心飛快的盤算著要不要告訴對麵的男子或者製止小偷偷竊的行為。要是沒穿越迴來之前,以他謹小慎微的性格,一定不會多管這樣閑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是他信奉的原則。可自從穿越迴來後,不知為何,他總是有一種原始的衝動,就像內心燃著一團不滅的火一樣,熊熊燃燒。


    最終,他決定出手製止這個小偷的行為,還有一個原因是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對麵這個男人非常的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迴到過去當老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靈的捕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靈的捕手並收藏迴到過去當老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