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委婉地拒絕承包請求。


    李有發感到很遺憾,當場表示,三個合夥人迴去進一步協商再做決定,希望他好好考慮,不要輕言放棄。


    還說這個磚廠,以後能成為市裏的龍頭企業。


    八十年代,是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的時期。


    私營經濟處於剛剛起步時期。


    等到產業結構合理之後,會造成大批小磚廠倒下。


    李國慶也僅是聽聽而已,他知道磚廠的紅利期,也僅僅是維持幾年的時間。


    如果能做就做,不能做也不強求。


    但是俗話說得好,人一旦運氣來的時候,擋也擋不住。


    話說老支書在鎮上開會時。


    領導對下崗村村民的見義勇為進行了表揚。


    下崗村一直以來都是以倒數第一名的貧困村身份,經常被鎮領導點名。


    現如今,在會上鎮領導對老支書進行了表揚,說在他的帶領下村民的思想覺悟提高了。


    而且還向老支書打聽,李國慶的為人。


    說市裏的報刊,將會對李國慶的事跡進行係列報道。


    希望老支書迴到村裏要做相關的準備,說到“相關”兩個字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口音。


    這可讓老支書犯難了。


    李國慶的“光輝曆史”事跡,在村裏和鄰村,名聲可大了。


    要想讓這些村民把對李國慶的記憶抹去,絕非易事。


    老支書覺得迴到村裏“鼓動”村民統一口徑,估計沒有幾個人會聽他的。


    李國慶在上學期間曾經推倒戶外廁所的牆,這可是村裏老少皆知的事情。


    很多父母都是拿這個來作為反麵教材,教育自己的孩子。


    老支書心裏覺得這件事情挺難辦的,但是在鎮領導麵前,要強的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一輩子都在勤勤懇懇的工作,即使老了,也不服老。


    並表示會盡快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


    第二天晌午。


    老支書就坐著牛車,獨自一人來到了國慶飯店。


    牛車在門口停下來。


    他望著門麵不是很大的瓦房,有點不好意思進去。


    因為之前與李富貴鬧過一些小矛盾,心裏有點忐忑,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當初他對李富貴說,如果李國慶不願意在村裏做村主任,以後可不要反悔,說這是鎮領導對李國慶的賞識。


    還說外麵做買賣,風險很大。


    撂下話說,如果賠錢再迴來可就丟臉了。


    不過打臉來得有點快。


    雖然他極不情願上門找李國慶,但是還是來了。


    此時的翠花正在門口掃地,身上穿著李國慶買給她的外套,用背帶背著孩子,孩子的身上裹著一張花被子。


    看到牛車停在路邊,她直起腰定眼一看是老支書。


    把掃帚放到樹底下後,笑問道:“哎呀,老支書您怎麽來了?快裏麵請。”


    老支書笑嗬嗬,一臉慈祥道:“哎呀,是翠花呀,國慶在嗎?”


    “國慶他釣魚去了,您今天找他有啥事兒?”


    “他啥時候迴來?我等他。”


    “這可不好說,我爹娘在屋裏,要不您到屋裏等?”翠花很熱情地想把老支書迎進飯店裏。


    老支書有點拘束地搖了一下頭,擺擺手笑道:“不了,他在哪釣魚,我去找他。”


    翠花見老支書神神秘秘的,小聲問道:“老支書,是不是河壩出事兒了?您在這裏等著,我讓周盛騎自行車去,把國慶給叫迴來。”


    “不了,你們飯店在忙著,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翠花看見老支書有點為難,自覺得是個婦道人家,不該打聽太多的事。


    連忙道歉道:“老支書,不好意思,是我話多了。”


    老支書嘿嘿兩聲後說道:“也沒啥事,這不,國慶在前幾日,不是見義勇為了嗎?鎮上的領導叫我來了解一下情況。”


    翠花比較單純,也沒多想。


    用手指著山坡的方向,說道:


    “那也行,他就在上麵那個坡下去的,靠近水電站旁邊的地方釣魚,你站到坡上就能見到他了。”


    李國慶今天去釣魚,是因為李有發突然來店裏找。


    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其實李有發有什麽想法,李國慶早就料到了,無非就是關於大發磚廠的事情。


    趁著有個空檔的時間,他沒有帶上釣魚的工具,就直接跟著李有發來到了江邊。


    明著說是研究魚飼料的事情,其實是向他灌輸怎麽樣通過韓市長這個關係搞錢。


    李有發可是經曆過“多個時期”的人。


    對於這種人情世故,早就有自己的一套。


    雖然有些做法是比較老套,但是用在韓市長身上應該是沒有問題。


    在釣魚的期間,李國慶一直在聆聽李有發所說的,再經過了自己的分析,慢慢就熟悉起來這個時代的套路。


    不得不說,釣魚是一門藝術,不但能夠讓人的心靜下來。


    而且還能夠表達出一堆的道理。


    “小李,你看這魚有什麽不一樣嗎?”李有發問道。


    “不都是同樣的魚嗎?有什麽不一樣?”


    “你有沒有想過,用我的飼料跟用你的飼料釣出來的魚有什麽不一樣?”


    李有發所問的話,有點與眾不同,他不明說。


    而是想要李國慶順著他的思路,一步步地套進去。


    用現代的話說,李有發正在給李國慶洗腦。


    李國慶反問說道:“魚的品種不是都一樣嗎?難道用我的飼料能釣出金魚不成?


    李有發聽見李國慶的迴答,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嘿!小李,我指的不是品種,而是數量。”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數量是靠誘餌決定。”


    “不止這些,你再想想。”李有發看著江麵說道。


    “還有啥?”


    “還有就是釣魚的人。想賺大錢,就要有會用誘餌的人。磚廠好比魚塘,誘餌就是韓市長,你就是釣魚的人。”


    這個比喻真是絕了,非常形象,李國慶秒懂李有發的寓意。


    “李叔,我說過了,不租。我們還是釣魚吧!”


    “你放心好了,他們兩個人我已經搞妥了,明天就能簽廠房租賃合同。我們都看好你!”


    正說著遠處傳來老支書地唿喚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國慶,國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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